第八十章 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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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长安昨天想通了之后,就准备先占住个坑,把自己已经在大陆《故事会》上发表的小说《黄飞鸿》系列、《方世玉》系列,作为剧本卖还给新艺城。

他一开始并没有想着要卖多少钱,只想着象征性的收点剧本费,这样他也就算是港岛著名编剧,抢占了先机,为了能在影视业中立足,就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电影大亨。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几个香港仔好好地给沈长安上了一课:“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新艺城的诞生,最早可以追溯到1977年。

洪君宝和麦佳开了一家嘉宝电影公司,黄白鸣就给嘉宝写了一部《搏命单刀夺命枪》,这部电影票房还不错。

可是这部电影拍完,洪君宝就转投嘉禾了。麦佳剩下自己一个人很无趣,就找到了编剧黄白鸣和金牌配角石添,一起成立了一家叫奋斗的公司。

如今黄白鸣的办公位的背景墙还是一副“奋斗”二字的字画,是当年成立奋斗公司的时候,著名书画家张大千题的字。

这家奋斗公司因为钱不多,拍摄的都是小制作,但是也挺赚钱的。

麦佳、黄白鸣、徐客、石添、曾之伟、泰迪罗兵加上一个施南笙组成了新艺城电影公司。这七人又称“新艺城七怪”。麦佳的“先锋”、石添的“嘉宝”、黄白鸣的“奋斗”几家公司合组为新的电影公司“新艺城”电影公司。

原时空,他们在未来的十年间会成为香港电影叱咤风云十年的中流砥柱。

新艺城最辉煌的时候,也是香港电影最巅峰的时期。

新艺城电影公司以一己之力,能够让嘉禾与邵氏这两个互不对付的巨头联手来对抗它。

他们的成功得益于,他们建立的集体创作制度。

“先由麦嘉决定是否开拍某个题材,继而七人一同在麦氏私人住所的书房“奋斗房”通宵达旦地构思桥段,最后则由黄白鸣将这些创意汇集写成剧本。”

奋斗的书房,其实就不到10平方米的小书房,“新艺城”最辉煌的时期的电影,几乎都诞生于这个小房间。

那会的日子很苦,但是大家都很努力。

想到一个好点子,七个人就聚在一起写剧本,一写就是几个通宵,讲究的就是一气呵成,创意碰撞。

这种方法确实给当时的电影市场来了一记重拳,新艺城的首部电影是《滑稽时代》就斩获518万票房,让一个新公司在电影市场上打响了名声。

1982年春节,新艺城七怪的《最佳拍档》公映,买票的队伍,排到了一条街,最终票房达到了2500万,打破了1981年“嘉禾”许冠文的《摩登保镖》的1500万票房的记录,以当时的香港人口来算,这相当于全香港有一半的人看了《最佳拍档》……

奇迹不止于此,新艺城真正走向巅峰的是1983年。

1983年,新艺城出品的3部电影,全破了1500万票房,这令所有的电影商都大跌眼镜,而1984年,《最佳拍档之女皇密令》更是破了2900万票房,再一次刷新了香港电影最沈票房记录。

一时间,纵观影坛,无人能与之比肩。

二姐沈佳阳不放心弟弟自己出门,担心他又放个什么大卫星出来,她非要陪着沈长安,俩人带着大陆发行的《故事会》杂志和沈长安写的一稿电影剧本《开心鬼》,去找新艺城。

新艺城的办公室并不大。

一个满脸雀斑、鼻孔朝天的女孩接待了沈长安,听说他是大陆来的,写了个剧本要给徐客导演,满脸不屑地把他引见给了麦佳。

“有个人是从大陆来的,说想来卖剧本啵。”女孩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谁啊,咁鬼无聊。”屋里有个声音传来。

“拿来看看也好。”另一个说道。

那女孩偏偏头,示意沈长安进去。

沈长安推开了乌烟瘴气的办公室。

只见正在办公室里抽烟聊天的冯淬凡、麦佳和黄白明三个人瘫在巨大的布沙发里,一动不动的,斜眼看了看沈长安,谁也没想起让坐。

“什么剧本啊?拿来我看看。”麦佳说道。

沈长安不以为意,打开《故事会》,把折到《黄飞鸿》的那一页递过去,“是这样,我在大陆写了个国术大师佛山黄飞鸿的系列故事,已经发表在国内最大发行量的通俗读物《故事会》上,已经连载了九期,您看看,我感觉拍成电影很有意义,应该也是能卖座的。”

架着二郎腿抽着烟斗的冯淬帆,斜着眼睥睨一视,他以一种略带嘲讽的口吻:“《黄飞鸿》?大陆仔,你甚至乎都不是广东人,知道什么是黄飞鸿?不知所谓!”

冯淬帆此时是自由总会的人,对于内地来的人抱着极大的敌意。

民国余孽就是指冯淬帆这种人!他出生于广东粤剧世家,其父冯镜华为粤剧老生,母亲以前也是粤剧演员,六岁时因逃避国共内战而举家迁至香港,其父因香港粤剧没落而回广州演戏,因文-革而失去联系。

四位姐姐嫁人离家后,母子在香港靠着微薄房租相依为命。相较之下,不由想起旧民国,有公子少爷提笼架鸟听戏,靠打赏还能混口饭吃。

儿时经历导致他不喜欢香港,也不喜欢内地,而喜欢梦中的「旧民国」,但呆丸还是那个「旧民国」吗?!

自蒋先生带领国党远走台岛,民国其实就已经是一具尸体!现在的时间只不过是这具尸体处在慢慢腐烂分解的过程罢了。

此时的冯淬帆就是自由总会的得力干将,不遗余力的打压左派电影,更不用说是从大陆出来的,但是如果想倪框那样投奔自由的那就大力扶持。

受到冯淬帆的影响,黄白鸣本身也看不上大陆仔,表叔,阿灿这些就是黄的口头禅。

闻言二姐沈佳阳气的面色铁青,仿佛暴风雨前的天空,阴沉沉的。

沈长安耐着性子说道:“你能不能先看看剧本再批评我懂不懂黄飞鸿?”

这时一直在另一间屋子的徐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谦逊的微笑温和说道:“电影剧本两千到两万不等,港岛编剧费是很少的,我能不能看看,或许我能提供一些不同的看法。”

“可以可以……”沈长安递了过去。

黄白鸣随手翻了翻杂志,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笑着说道:“哦,原来是黄飞鸿的故事啊?六十年代胡鹏导演、拍的很多了,关德兴、曹达华、石坚他们都拍过,旧瓶装新酒,不新鲜啦!”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仿佛对这样的题材已经失去了兴趣。

曾之伟脸上挂着一如既往贱嘻嘻的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说道:“大陆人现在也能写剧本拍电影?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你以前写过什么电影?票房多少?”

徐客倒是没有吭声,却并未理会这三个货嘈杂之声,他静静地坐在一旁,全神贯注地将《狮王争霸》的剧本细细品读了一遍。

他心中暗赞,这《故事会》上刊登的故事,文字简练,戏剧冲突扣人心弦,人物形象鲜明而不复杂,最关键的是背景设定宏大,能够巧妙地与历史脉络相交织。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冷嘲热讽一顿,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剑拔弩张。

沈长安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几乎要忍不住爆发出来。而二姐沈佳阳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尽力保持着冷静和理智。

麦佳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的:“不要啦,不要啦,大陆仔,我们剧本都是自己写,不买,不买!”

二姐沈佳阳也气得满脸通红,却也无可奈何。

沈长安则转身离开,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叹:看来不走偏门普通人想要在这个圈子里做出一番事业来,真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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