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黑衣男人突然扯了扯浸透汗水的领口,他左手赫然长着第六根手指,“孔少必须马上送医,但……”
六指喉结滚动着:“两种虎狼药同时发作,就算能保住命根子,今后怕也……”
“放屁!”元振国太阳穴突突直跳,抄起茶杯重重砸在墙上。
瓷片飞溅中,他扯着嗓子吼:“给我保住他,要是孔家那根独苗折在这儿,咱们都得跟着陪葬。”
看着手下七手八脚把人往外抬,元振国突然揪住六指的衣领:“把监控给我扒个底朝天,挖地三尺也要把动手的揪出来。”
他后槽牙磨得咯咯响:“孔家要见血,咱们就给他们个活祭品!”
当房间里只剩自己时,元振国手指死死扣住窗沿。
玻璃映出他扭曲的面容,十五年前的谶语毒蛇般钻进耳朵,当年那个算命瞎子说的话,正在应验。
他还记得那个闷热的午后,自己带着七八个小弟在桥洞底下分赃。
那个穿着青布衫的老头就像从地缝里钻出来的,直勾勾盯着他说:“王侯命十五载,断子绝孙亡。”
当时的混混头子啐了口唾沫,可接下来十几年就像被老天爷追着喂饭。
收保护费遇上严打,偏偏他的场子总能提前得到风声;抢地盘时对手总会莫名暴毙;就连赌桌上,骰子都像长了眼睛往他要的数字滚。
现在他成了人人尊称“魔都”的地下皇帝,可每夜都被噩梦惊醒。今天这出戏更让他脊梁骨发寒,儿子元思聪,怎么就被捅出来了?
“去他妈的命数!”元振国突然发狂似的踹翻红木茶几,水晶烟灰缸在地毯上滚出老远。
他扯着领带嘶吼:“老子手里攥着三千死士,银行躺着八十亿,哪个阎王敢来索命?”
只是他始终没敢低头看,那双砸碎过无数人膝盖的手,此刻正抖得像风中枯叶。
虞鸢蜷在卫渊怀里,指尖无意识绕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
车载香薰混着他身上清苦的药香,让她想起小时候外婆晒的陈皮。
“卫大哥怎么总能找到我?”她仰头时,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卫渊把手机屏幕转向她,监控画面里浓烟正从木屋窗缝往外涌:“昨晚去找你借酱油,正巧撞见。”
他喉结动了动,“火苗蹿得比人还高,你妹妹在二楼窗台喊救命。”
“小知!”虞鸢突然抓紧卫渊的衣襟,指甲几乎掐进他锁骨。
直到听见妹妹平安,她才松口气瘫软下来,后知后觉发现掌心全是汗:“那房子…怕是烧得连房梁都不剩了吧?”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卫渊屈指弹了下她额头,“等着收房本吧,送你个带花园的窝。”
虞鸢噗嗤笑出声,鼻尖蹭到他领口残留的焦糊味:“你当别墅是菜市场白菜啊?”话没说完就被颠簸打断,网约车急刹在巷口。
卫渊横抱着她跨过满地碎酒瓶,老式筒子楼墙皮剥落处,歪歪扭扭贴着“虞家老窖27号”的褪色门牌。
门缝里飘出虞冬旭哼小调的颤音。
卫渊踹门的瞬间,屋里传来茶缸砸地的脆响。
虞冬旭手里的搪瓷缸哐当滚到脚边,枸杞茶泼湿了掉漆的八仙桌。
这个曾把亲侄女抵给高利贷的男人,此刻缩在藤椅里抖得像片风干菜叶。
“姐!你总算回来了!”虞知从躺椅上撑起身子,声音里带着哽咽。看到姐姐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虞鸢被卫渊轻轻放在藤椅上,转头对妹妹露出安抚的笑容:“多亏卫大哥出手相救。”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背,残留的药效让指尖还有些发麻。
卫渊转向角落里的虞冬旭,从夹克内袋掏出鼓鼓的信封:“你这次做得不错。”话音未落,虞冬旭已经慌得连连摆手,差点打翻手边的水杯:“卫先生这钱我真不能收……”
“拿着。”卫渊直接把信封拍进对方上衣口袋,眼神里透出的威严让虞冬旭瞬间僵住。他手指在口袋边沿颤抖两下,最终认命地挤出句:“谢、谢谢卫先生。”
转身看向虞鸢时,卫渊神色柔和下来:“麻醉药效还没过?”
说话间已展开随身携带的牛皮针囊,九支细针在晨光中泛着金银黑三色冷芒。他指尖轻挑,金针化作流光没入虞鸢脐下三寸。
“嗯!”虞鸢突然弓起身子,暖流从丹田涌向四肢,原本绵软的手掌竟能攥住妹妹递来的毯子。
卫渊掌心微动,金针如有生命般倒飞回指间。
“这就是传说中的针灸?”虞鸢盯着那支还在轻颤的金针,连呼吸都放轻了。
卫渊将针囊重新系好,淡淡应道:“算是吧。”
他没提这手绝技的来历,三年前师父在古医书残页里复原的扁鹊秘术,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衣袋里。
太乙神针共有九式针法,卫渊目前只掌握了前六式。
虽没有像祖师神农氏那般“仙人执针,起死回生”的神通,但已足够应对世间九成病症。
与虞鸢交谈间,卫渊已用绸布擦净金针上沾染的细微血渍。他将整套针具收进黑色针袋,随手揣进外套口袋。
他转身对虞家姐妹嘱咐:“在这儿等着,我处理完事就来接你们搬家。”
话音未落便大步走向虞冬旭,盯着这个额头冒汗的中年男人:“她们要是少根头发,我不光要收回给你的钱,连你的命也一起收走。”
虞冬旭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卫渊早已转身离去。望着那个消失在院门的背影,他双腿一软瘫坐在青石板上。
半小时后,星光会所鎏金招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卫渊推开网约车门,大步流星跨进会所正门。
甜美女声随即响起:“贵宾中午好……”可当前台小姐抬头看清来人面容时,职业微笑瞬间化作满脸怒火。
“浑蛋!你还敢回来送死?”她攥紧对讲机的手指节发白。
一小时前正是这个骗子用花言巧语骗过她,不仅打晕她混进顶层包厢,还让那位魔都来的孔公子成了废人。
医院刚传来消息,孔家独苗因为过量媚药导致重要器官坏死,不得不做了切除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