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螳螂捕蝉,剑丸难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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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那面色惨白的年长女子,却是在裴渊现身之际,咬牙咒骂了一句,一跃而出,将那老者与另一女子抢到了身后,猛地将其背后之手抽出,对着裴渊奋力一劈!

大片的水汽随着这年长女子动作,自周遭被蜂拥而至,刹那就凝成一座足有几丈长的厚重匹练,朝着刚刚跃起的裴渊当头砸下。

裴渊刚要跃过高墙,就眼前一花,心下顿时一惊,匆忙凝出护体真气,一手金光大绽,朝前按出。

大明光轮!

轰!

这金光迎风便涨,如轮如日,与水汽匹练对撞,当场就将水汽匹练打得逸散小半儿,可毕竟是仓促而发,如轮金光也是消弭殆尽!

裴渊面对压至身前、似下一瞬就可崩碎护体真气,将他碾死的厚重水汽匹练,却是丝毫不慌。

手中这道如轮金光散尽的一刹,他另一手已是接替朝前按出,掌中金色的光粒骤然凝聚而出。

轰!

金色光粒霎时膨胀化作水缸大小,又一道大明光轮自裴渊掌中而出,炽烈的金光较方才仓促而发的那道更强倍许,抡在迎面压来的水汽匹练上,登时将之打得崩散!

破碎的水汽匹练化作如潮白气卷向四周,一时间打断荒院内无数草茎,一旁内墙首当其冲,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便轰然垮塌。

虽化去了这道水汽匹练,可裴渊原本已催运腾云术凌空丈许的身形,却是被压了下来。

他的腾云术被生生打断,周身稀薄云雾散去,衣袍在白气冲击下鼓荡不休,嘭的砸落在地,迅速站直了身形,手中托着一团如轮金光,皱眉朝那出手的女子看去。

“方医师,怕是认错人了。”

裴渊眼眸倒映着那一脸慌张的红脸膛老者、两个神情各异的女子,面无表情,平静开口。

那两个女子中的年轻女子,昨夜才与裴渊在许府内照过面。

当时那回廊中,此女被众多医师围在正中,此时出手的年长女子,应当就是昨夜那被妖物打出屋子,将年轻女子带走的方医师了!

这方医师面色惨白,显然是有伤势在身,还受伤不轻的样子。

就在出手的一瞬,方医师也已发觉了院中藏身之人,并非她预想的韩勋。

可她所发的此道术法乃是全力一击,既已打出,想要收回却已极难。

此时见这善远观的道人,轻描淡写就化去了自己这一击,她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有几分心惊。

‘这善远观的道人,年纪不大的样子,修为不过与我同在养气境,竟能如此轻易挡下我的全力一击......’

方医师昨夜也已听年轻女子说起裴渊,当下心念转动,就要开口。

“姐姐,这人好像是昨夜那善远观的裴道人!不是韩勋那恶贼登徒子!”

一旁那年轻女子,看着荒院中四溢的白色水汽缭绕之下的裴渊,也是将他认了出来,赶忙叫喊出声。

却不料这两女刚有所反应,那一脸慌张的红脸膛老者,扫了眼裴渊,嘴角多了一丝古怪笑容,周身突兀有细微的剑鸣响起!

铮!

这剑鸣带着几分尖锐,立即令那方医师警惕起来,她心中狠狠一震,就要回过身去,却觉护体真气瞬息破碎,喉间更是传来一阵冰冷的寒意!

“你......”

方医师心中骇然无比,那张白皙姣好的面庞之上,闪过一丝错愕。

她只来及吐出一字,脖颈间便有一道细微的血痕浮现,随后大好的头颅竟是滑落而下!

唰!

一道缥缈若无的寒光,近乎无声透过她的脖颈,余势竟毫无缓和,在院内翻涌的白气中一个闪烁,就已到了裴渊的眼前!

裴渊见此一幕,瞳孔微缩,身形暴退,手中大明光轮炽烈如燃,猛地朝着身前一砸。

大明光轮迎风便涨,似化作了一堵厚重气墙,抡在了那道袭来的寒光之上,二者相接,如闻金铁交鸣,铛的一声响彻院内。

寒光在大明光轮的金光照耀下显形,方才看出这斩了方医师竟是一道如勾剑气!

大明光轮明暗不定,急速闪烁一阵,足足缩小了三分之一之多,方才化去了这道剑气,其后裴渊被映得如同镀金一般的面容肃穆,目光凝重,看向那已换上一副诡异神情的红脸膛老者。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间发生之事,直到此时,那方医师的头颅,才坠落在地。

方医师带着错愕神情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裹了几层褐色的泥浆,停在一处水坑中,其身躯自脖颈喷出如柱的血雾,晃悠了一下,轰然倒地。

噗!

温热的血水,洒落在那年轻女子的头脸之上。

这年轻女子似尚不知发生了何时,茫然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而后低头一看,定定盯了几眼地上的无头尸体,方才反应过来。

“姐......姐姐!”

年轻女子有些失声,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爬到了一旁水坑抱起自家姐姐头颅,又是茫然又是恐惧,泪如雨下。

“呵呵,你这小丫头,先前说谁人是恶贼、登徒子?”那红脸膛老者,斜瞥了这年轻女子一眼,口中冷笑一声,开口道。

其声音竟是与方才迥异,似年轻男子一般!

“韩勋!是你!”闻听此声,年轻女子猛地抬首,面容扭曲的看向红脸膛老者。

红脸膛老者狞笑着勾了勾嘴角,伸手在脸上一抹,不知取下来什么东西,再看其人,竟是变成了一副三十余岁的青年模样。

这青年马脸方口,鼻头如蒜,肤色黝黑,可谓是奇丑无比。

“是我!”

“你这小丫头竟如此蠢笨,为我所骗,带着你姐姐来这里赴死......哈哈!这位善远观的裴道长,不知,可对蛟龙遗蜕感兴趣?”马脸青年韩勋讥笑几声,目光突然一转,看向缓缓后退的裴渊,沉声开口。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过去,裴渊已是悄然退到了另一侧外墙角落。

他只需以腾云术纵身一跃,便可出了这院子,远离这摊无故撞上的烂事——他与方医师二女不过一面之缘,若是顺手可救也就救了,可眼下这马脸青年显然不是好相与之辈。

虽说在他的感应只中,这马脸青年不过与自己的修为仿佛,皆在养气中期,但其能催发那强横的剑气,只一剑就斩了方医师,且以余威将自己迫退,以此来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还是趁早抽身为妙。

然而抽身离去虽为上上之策,却也要能够做到才行,裴渊却并未有施展腾云术跃过高墙的想法。

他可不觉得自己施展腾云术,能快过此人的剑气,真那么做了,反倒成了活靶子。

且眼下他要考虑的事,不止眼前这不明敌我、实力强横的马脸青年,还有昨夜心血来潮感应到的危机!

方才他与方医师术法对撼引发的动静不小,不知,是否会将那‘危机’引过来.....

裴渊作势催动腾云术,招来些许云雾,却在闻听马脸青年韩勋所言之后,又将这些许云雾散去,好似是不由自主一般,眼神中露出了几分火热之色。

“嘶......蛟龙遗蜕?!”

裴渊口中惊呼出声,盯着马脸青年上下看了几眼。

看着马脸青年一脸成竹在胸、料定自己提出这四个字,一定能将他留下的样子......

他的面色连连变幻,似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

“这等大事,自是要上报观内做主......韩勋道友,不妨随裴某往善远观一行,此事若成,料想观内长辈定不会亏待韩勋道友。”裴渊仿佛深思熟虑一番,点头回应,一脸认真的开口。

马脸青年韩勋心中微微一怔。

在景郡这修炼资源匮乏之地的散修堆里混迹的时间久了,他对于眼前道人的这种想法,感到十分陌生。

但也只是一怔而已。

“这......嗯,裴道友所言倒也在理,这等大事我等微末修为还是莫要掺和了,上报贵观强者自是极好的。”他似是略作思量,重重点头,露出和煦笑容,朝裴渊走去,“来,裴道友,咱们详细商谈一番。”

“裴道长!裴道长!你莫要相信这恶贼......”那年轻女子这时挣扎起身,朝着裴渊跑去。

“我与姐姐先前就是上了这恶贼的当,这恶贼卑鄙无耻、坏事做尽,你可千万不要被他哄骗......呃啊!”年轻女子跑向裴渊的同时,一脸恨意的斜盯着马脸青年韩勋,口中不住的疾声控诉着。

可此女却是还未跑到裴渊身前,就被裴渊手中毫无征兆凝出的大明光轮,猛地一下砸在了前胸之上!

噗!

大明光轮沉重无比,好似磨盘,只一瞬就将此女的胸膛砸塌,周身砸出了一阵血雾!

此女只觉眼前金光一闪,五脏六腑就已被碾碎,血水自周身毛孔散出,口中更是喷出几大团血污,整个人以比其来时更快十倍百倍的速度倒飞而出,轰然糊在几十丈外另一堵高墙上,化作一滩扩散的烂肉。

一道长约四尺有余的剑鞘,从此女化作的烂肉中滑落,落在地上血肉中,剑鞘青金质地,带着沉重之感,散发着暗淡的灵光。

“区区鬼蜮伎俩,也敢招摇过市?呵......给道爷死来!”以大明光轮抡死此女过后,裴渊看也不看其死状,双目中精光暴涨,口中冷声大喝。

他猛地踏地借力,高大的身形如俯身猎食的鹰兽一般,朝着那已来至他三丈内的马脸青年韩勋扑去!

韩勋先前眼见这善远观的裴姓道人,竟突然暴起,砸死了那年轻女子,心下就是一惊。

‘此人......’

‘是何时识破那女子是我的人?’

‘莫非其修为并非养气中期这么简单......而是,隐藏了修为不成?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其为何能看出我在那女子身上施的手段......’不由自主的想到这里,再加上先前施的手段被破,他的心中一阵慌乱。

眼见迎面砸来的一团磨盘似的硕大金光,韩勋一咬牙,抽身飞退,同时一手拍向腰间。

其腰间明亮的银白光华一闪,三四道寒光便破开其衣衫,唰的迎向砸来的磨盘大小金光。

铛!铛铛铛!

几声金铁对撞之声顿时响彻荒院,大片散溢的细微剑气,与淡金色的真气朝着四周横扫,搅弄得周遭气流混乱无比。

院中光影剧烈闪烁,只见两道人影一人手中抓着磨盘似的如轮金光,一人操纵着三四道剑气,来去间极快的交锋碰撞,不过一两个呼吸的工夫,小半个院子都被打得狼藉一片,一座宅舍都已被打塌了半边!

大明光轮为善远观传下的中品术法,乃凝聚烈阳罡气化作罡煞对敌之法,裴渊沉浸此术已是多年,堪堪凝成了术种,将此术修至小成圆满,距离大成不过一步之遥。

此术以近身施展,威能最是强劲,以裴渊如今的修为,抡动起来可有数千斤的力道。

一番缠斗,韩勋只觉己身真气消耗之大,已是快要将他掏空,几有无力招架之感!

那善远观的裴姓道人,手中如轮金光每次砸下,都将他驾驭的几道剑气砸得将要溃散,他不得不时时补充大股的真气,全力催运剑诀,以维系几道剑气不散。

这般耗了一两个呼吸,韩勋束手束脚,已是难过得想要吐血。

好在此时的他已经确定,这善远观的裴姓道人,虽不知何故看穿了他留在那女子身上的手段,但其修为,并未高过自己!

心思一转,韩勋闪身退出几步,暗催法器,脸色一白,几道剑气好似打了鸡血一般连番斩落在如轮金光之上,将这如轮金光斩得震颤连连,连带着如轮金光之后的裴渊也是连连后退。

而后这几道剑气飞旋靠拢,猛地撞在了一起,竟隐隐合成一道巨大的剑影!

“哼!善远观的入室弟子又如何?今日,也不过是我韩勋剑下亡魂!’

韩勋面色惨白如纸,口中冷笑一声,两只并做剑指,朝着裴渊一划,那剑影便是一阵嗡鸣,霍然斩落!

嗡!

这剑影色泽银白,半透明状,足有两三丈长,还未落下,便有一股巨大的压力将地面生生压得塌陷数寸,首当其冲的大明光轮更是飞快收缩,其上道道裂纹蔓延。

咔嚓!

只是一瞬过后,裴渊挡在身前的如轮金光已是破碎开去!

他的两脚更是踏碎地上青砖,陷入了砖下泥土中,周身护体真气泛起阵阵涟漪,面色瞬时变得惨白。

“喝!”

可他似是进入到了一种奇异的状态当中,心中却并无太多慌张,口中爆喝一声,两腿从泥土中拔出,竟是朝着那韩勋挺近数步。

而后他的另一手未卜先知一般前按,掌中一颗金色的光粒浮现,迅速膨胀开去,化作又一道大明光轮,被他一手持着,抡向半空中那道斩落的两三丈长剑影!

嘭!

斩落的剑影,与裴渊手中打出的大明光轮具是一颤,旋即那剑影继续下压,而裴渊打出的大明光轮,已是再次裂纹密布!

可催动剑影的韩勋心神却陡然紧绷起来,他只见那善远观的裴姓道人,朝自己挺近数步后,竟是将方才撤下的手,一掌劈下!

其掌中金色的光团散出,迅速膨胀如轮,呜的一声脱手破空,直奔他的前胸打来!

‘这道术法竟还能如此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