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林缓缓睁开眼睛道:“师...师叔!”
“别动,我看看!”凌海青冰凉的手指搭上蜀道林腕脉的瞬间,一股混乱、枯竭、几近崩坏的衰败气息便顺着接触点狠狠冲击着她的感知。她清冷的眉峰骤然锁紧,如同凝结了万载寒霜。
探入的灵力如同细小的冰流,小心翼翼地淌过蜀道林体内那片近乎废墟的战场。
丹田气海:那道横亘其上、曾狰狞如巨斧劈开的裂痕,边缘处竟已滋生出一层极其微薄、近乎透明的淡蓝色冰膜!这层冰膜脆弱无比,却顽强地覆盖在裂缝之上,如同初冬湖面凝结的第一层薄冰,虽然无法完全阻挡灵气逸散,却将那些丝丝缕缕的流失速度减缓了大半。原本濒临枯竭的气海深处,竟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弱却异常精纯的灵力核心,如同风中残烛,虽摇曳不定,却执着地燃烧着,源源不断地向外输送着温润的暖意,缓慢地修补着那层冰膜。
多处经脉依旧呈现枯枝般的灰败死寂,萎缩干瘪。那几条断裂的主脉,巨大的豁口处,淤塞的灵气死水依旧如同凝固的沼泽,散发着沉沉暮气。然而,就在这死寂的“沼泽”边缘,凌海青的灵力敏锐地捕捉到了细微的变化——几处淤塞节点的边缘,竟也覆盖着薄薄的蓝色微芒!像是一种温暖的“梳理”与“抚平”,强行镇压着淤塞灵气的暴动,并极其缓慢地引导着来自丹田核心的那一丝新生暖流,如同细小的针,艰难却坚定地刺入淤塞的“泥沼”之中,试图开辟出极其微小的通道。每一次微小的“刺入”,都伴随着蜀道林身体无意识的细微抽搐,显然痛苦并未远离,但淤塞的死水,确确实实开始了极其缓慢的恢复!
那些原本如同被无形巨力反复拧绞、濒临崩溃的次要经脉,在凌海青冰膜覆盖和新生暖流的双重作用下,虽然依旧布满裂痕,萎缩不堪,却已停止了进一步的恶化!如同被冰霜暂时封冻住的朽木,维持住了最后的生机框架,等待着春日复苏的可能。
凌海青的灵力继续深入探查,如同最精密的冰针,游走于那些细微的损伤之处。她甚至能“看到”蜀道林自身那微弱的新生灵力,正笨拙却顽强地试图修补一处细小的支脉裂痕,虽然效率低下,但那份求生的意志清晰可辨。
就在这时,蜀道林身体猛地一震,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仿佛从肺腑深处挤压出来的闷咳。
“咳…噗!”
一口比之前颜色更深、近乎紫黑色的粘稠淤血被他咳了出来,重重砸在身前焦黑的土地上,散发出浓重的血腥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森死气。
这口淤血喷出,蜀道林紧锁的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瞬,原本急促混乱到几乎窒息的呼吸,陡然间顺畅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但那如同破风箱般的抽吸声减弱了,胸腔深处那撕裂般的摩擦感也随之减轻。
探查至此,凌海青那双凝结着冰霜的眸子深处,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却又重若千钧的放松。
绷紧如弓弦的肩线,在无人察觉的瞬间,微微下沉了毫厘。紧抿的、带着一丝血迹的唇角,那凌厉的线条也悄然柔和了一分。一直萦绕在她周身、如同实质般的刺骨寒意,在这一刻,仿佛也随着她无声的吐纳,悄然收敛了几分锋芒。
蜀道林体内那毁灭性的崩溃趋势被强行遏制,那层薄冰般的封印和微弱却倔强的新生暖流,如同黑暗冰原上燃起的第一簇火苗,虽微小,却带来了生的希望。他依旧重伤濒死,经脉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丹田如同勉强粘合的破碗,任何剧烈的冲击都可能再次将其彻底粉碎。但至少,那不断滑向死亡深渊的下坠之势,被硬生生地拽住了。
凌海青缓缓收回探查的灵力,指尖的冰凉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她依旧沉默,清冷的目光落在蜀道林惨白却不再死气弥漫的脸上,落在他身前那滩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紫黑淤血上,又缓缓移向远处凌绝峰血遁消失的方向。那方向残留的污秽邪气,如同毒蛇般盘踞在感知边缘。
她没说话,只是将搭在蜀道林腕脉上的手并未移开,反而更加稳固。一股精纯、平缓、带着冰雪初融般温和生机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注入他枯竭的经脉,小心翼翼地加固着那些脆弱的冰膜,引导着那微弱的新生暖流,温养着那些布满裂痕的“朽木”。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带着大战后的疲惫和强行压制邪气反噬的隐忍,但那双冰湖般的眼眸深处,那层最凛冽的寒霜之下,终于有了一丝属于活人的温度——那是确认前者暂时脱离死境后,无声的、沉重的慰藉。
山风吹过,卷起焦土上的灰烬和枯叶。月光移动,终于有一缕清辉,穿透了虬结松枝的阴影,恰好落在凌海青紧握着蜀道林手腕的素白手指上,也落在他胸前随着呼吸微弱起伏的衣襟上。那光,清冷依旧,却似乎不再那么刺骨。
月光挪移,那缕清辉渐渐从蜀道林胸前移开,只留下满地破碎的光斑。凌海青搭在他腕脉上的手,灵力输送平稳而持续,如同冰泉涓滴,无声地加固着他体内那些脆弱的冰膜封印,温养着枯竭经脉中艰难萌发的新生暖流。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蜀道林紧锁的眉头,在每一次艰难的吐纳间,都极其细微地松弛一分。他惨白的脸上,那层灰败的死气被一种深重的疲惫取代,呼吸虽然微弱,却终于有了稳定的节奏,不再像濒死的风箱。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那如同被黏住般沉重的眼皮,终于挣扎着掀开了一条缝隙。
视野模糊晃动,最后聚焦在近在咫尺的那张清冷容颜上。月光勾勒着她略显苍白的侧脸,鼻梁挺直,唇线紧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凝重。那双总是如寒潭深井般的眸子,此刻低垂着,专注地凝视着搭在他腕间的手指。
“师…师叔…”蜀道林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残余的闷痛。他动了动手指,试图撑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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