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村外暂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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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动。”凌海青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平日拒人千里的锋锐,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沉稳。她搭在他腕上的手指微微用力,一股平和的冰寒灵力透入,瞬间压制了他体内因动作而起的细微灵气波澜。“你丹田裂痕初封,经脉淤塞初通,妄动灵力,立时崩毁。”

蜀道林身体一僵,立刻停止了动作,额角又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这才真切感受到体内那摇摇欲坠的平衡——丹田处那道裂痕仿佛被一层极薄的冰晶勉强糊住,下方是汹涌欲出的灵力乱流;经脉淤塞之处虽有了极其微小的松动,却更像是在坚冰上凿开了一个针眼,稍有不慎,便是堤坝溃决。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压下喉头的腥甜,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感激:“道林…道林明白。多谢师叔…救命之恩。”

凌海青没有回应这感谢,只是淡淡道:“凝神,内守。尝试引导丹田深处那一点暖流,循着督脉最平缓的支流,缓缓运行,不可贪功冒进。”她一边说着,一边持续输入灵力,为他梳理着那刚刚疏通的微小通道,如同在布满裂痕的冰面上小心翼翼地铺设一条细绳。

蜀道林依言闭目,集中全部心神,小心翼翼地内视,捕捉到丹田深处那一点微弱却温暖的灵力核心。他屏住呼吸,如同对待最脆弱的琉璃,极其缓慢地引导着它,沿着凌海青灵力指引的方向,在一条相对完整的细小支脉中,开始了蜗牛般的挪移。每一次细微的推进,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和令人眩晕的虚弱感,但淤塞的“坚冰”确实在极其缓慢地消融。

就在蜀道林全神贯注于体内这脆弱平衡时,身旁的凌海青搭在他腕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轻一颤。

一丝极淡的墨绿色,如同滴入清水的污痕,悄然在她苍白如雪的指尖皮肤下浮现,并迅速沿着指骨向上蔓延。她搭在膝上的左手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冰蓝色的寒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随即被强行压下。

“噗——!”

终究没能完全压制住。

一口粘稠、暗沉、带着令人作呕的墨绿污迹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凌海青紧抿的唇间喷溅而出!鲜血落在身前焦黑的土地上,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腾起一缕带着浓郁腐朽气息的青烟!

“师叔!”蜀道林猛地睁开眼,正看到这惊心一幕。凌海青那瞬间褪尽血色的脸,嘴角刺目的墨绿污血,以及她周身陡然紊乱、逸散出丝丝阴冷邪气的灵力波动,都让他心头巨震!

凌海青迅速抬手抹去嘴角血迹,动作依旧利落,但微微急促的呼吸和眉宇间一闪而过的痛楚却无法掩饰。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无妨…一点邪气反噬。”她试图稳住搭在蜀道林腕上的灵力输送,但那丝阴冷的邪气却如同跗骨之蛆,在她自身经脉中乱窜,干扰着她的控制。

蜀道林看着她强撑的模样,又急又忧:“师叔!您…您的伤…”

“别说话,凝神!”凌海青低喝一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强行中断了他的担忧。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眸子扫过蜀道林惨白却急切的脸,又掠过远处山林中残留的污秽邪气,最终落向月光下依稀可见轮廓的不远处——那里,几点微弱的灯火在黑暗中闪烁,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小村落。

“此地不可久留。”凌海青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带着决断,“凌绝峰虽重伤遁走,邪法气息却已沾染此地,恐引来不测,或被他人寻踪。你伤势虽稳住根基,仍需静养疏导。前方有村落,寻一处落脚。”

蜀道林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担忧地看着她:“可是师叔您…”

“走!”凌海青打断他,率先起身。她身形微微一晃,随即站稳,但那一瞬间的迟滞没能逃过蜀道林的眼睛。她不再看蜀道林,只是将手伸到他面前,掌心向上,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扶我手臂。你丹田不稳,不可妄动灵力,步行。”

蜀道林看着那只素白的手,指尖残留着一丝墨绿污痕。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师叔伤势的忧虑,更有一种沉甸甸的无力感——自己重伤拖累,竟还要师叔分心照顾。他咬了咬牙,将心中翻腾的情绪压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虚虚扶住凌海青递来的小臂。入手冰凉,甚至能感觉到她手臂肌肉在细微地颤抖,显然在极力压制着体内的邪气冲击。

“是,师叔。”他低声道,声音带着些许愧疚和疑惑,毕竟两人之前的关系也就陌生人而已。

两人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朝着那几点微弱的灯火走去。凌海青走得并不快,每一步都力求平稳,冰冷的灵力依旧分出一缕,小心翼翼地护持着蜀道林脆弱的丹田和经脉。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焦黑狼藉的山林土地上,一个白衣染污,气息不稳却脊背挺直;一个青衫破碎,面色惨白却咬牙支撑。夜风吹过,带来远处村落隐约的犬吠,也吹散了空气中最后一丝血腥与邪气,只留下劫后余生的沉重和未知前路的肃然。

月影西斜,山村的轮廓在夜色中愈发清晰。几盏昏黄油灯在土墙茅檐下摇曳,几声零星的犬吠更添寂寥。蜀道林和凌海青步履沉重地绕开村口,沿着一条被荒草半掩的土径向上。前方山坡的阴影里,一座破败庙宇的轮廓在惨淡月光下显现。瓦顶坍塌了大半,断壁残垣爬满藤蔓,腐朽的木门虚掩着,仅剩的半扇在夜风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如同垂死者的叹息。

“师叔,前面有座荒庙。”蜀道林低声道,声音因虚弱而沙哑。他能感觉到臂弯中凌海青身体的冰冷和细微的颤抖,那丝盘踞在她体内的阴冷邪气如同跗骨之蛆,正不断侵蚀着她的灵力。

“嗯。”凌海青只应了一个字,气息比之前更显急促。她强撑着挺直脊背,但踏入庙门的瞬间,脚步明显虚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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