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墙收缩的嗤嗤声里,林寒喉间又涌出腥甜。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指腹在骨甲纹路间轻轻一擦——那是方才刺破舌尖时,血珠溅上去的痕迹。
骨甲表面的暗纹突然泛起微光,像某种被唤醒的回应。
师姐!他扯着沙哑的嗓子喊玉无双,冰剑劈开的血雾里,那抹素白身影晃了晃,转头时发间血渍甩落,在地面绽开暗红的花。看血池边缘!林寒抬下巴,血矛尖端虚点。
玉无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注意到血池四周的青石板上,原本被血水覆盖的地方,正有暗金色符文随着血墙收缩而明灭。
那些纹路极细,像用刀尖在石上刻了百年,又被岁月磨得只剩残影,若非此刻血光映照,根本难以察觉。
是锁魂阵的引符。林寒舔了舔唇,左眼的血色几乎要漫出眼眶。
他能感觉到骨甲在发烫,那种热度顺着手臂往心脏钻,像有个声音在他骨缝里低语——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珏的回响,血墙的力量从池底来,这些符就是根。
断了根,墙就塌了。
玉无双的冰剑突然顿住。
她望着林寒眼底翻涌的血色,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剑花挽得更急:那你想怎么做?
狼王!林寒转身,瘸腿的巨狼正用前爪拍开一团血雾,听见呼唤立刻竖起耳朵。
他蹲下身,掌心按在狼颈的伤口上,鲜血渗出指缝,去把池边的符全抓碎,能做到吗?
狼王低嚎一声,腥热的舌头舔过他手背的血珠。
这妖兽通人性,林寒能感觉到它的意识里翻涌着信任——就像三天前他用血祭之魂安抚它时,那股从血脉里透出来的臣服。
阴傀。林寒又唤了一声,暗紫色的雾气从骨甲缝隙里钻出来,凝成半透明的人形。
这被他同化的守卫阴傀没有五官,却能看到林寒的念头。
他屈指弹了弹骨甲,你附在狼身上,找最隐蔽的符,用鬼气腐蚀。
阴傀的雾气缠上狼王的腿,巨狼抖了抖毛,瘸着的后腿突然绷直——竟是阴傀用鬼气暂时止住了它的伤。
林寒望着这一幕,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转身时血矛在掌心转了个花:师姐,撑半柱香。
玉无双的冰剑突然刺进他身侧的血雾里。
那些原本要缠上他脚踝的血手被冻成冰雕,碎成齑粉时,她侧头瞥了他一眼:半柱香?
你当这是演杂耍?话虽这么说,冰蓝色的灵力却如潮水般涌出,在两人身周结成冰盾,将逼近的血雾挡开三尺。
林寒能感觉到冰盾的寒意透过骨甲渗进来,与体内血祭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皮肤下的血管正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那是生命力被过度抽取的征兆。
但此刻没时间管这些了,他咬了咬牙,血矛尖端点地,骨甲表面的龙纹突然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龙吟。
走!他大喝一声。
狼王如离弦之箭窜出冰盾,阴傀的雾气在它周身凝成保护罩,那些血墙上射来的邪恶能量打在罩子上,只泛起一圈圈涟漪。
林寒望着它的背影,能清晰感知到每一道符文的位置——骨甲里的力量正在与池底的白骨战甲共鸣,那些被血水掩盖的纹路,此刻在他眼里清晰得如同刻在掌心。
左边第三块!他突然吼道。
狼王急刹住脚步,前爪重重拍在青石板上,石屑飞溅间,一道暗金符文应声而碎。
几乎同时,血墙收缩的速度慢了一瞬。
玉无双的冰盾突然出现裂痕。
她闷哼一声,冰剑上的灵力又浓郁几分,额角却渗出冷汗——血墙的压力比她想象中更重。
林寒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自己的血祭之力渡过去:撑住,就快了。
玉无双的身子猛地一震。
她能感觉到那股带着腥甜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像团要烧穿她经脉的火。
可奇怪的是,这火没有灼烧的痛,反而让她冻得发僵的指尖重新有了温度。
她望着林寒苍白的脸,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玄阴宗后山,这个被逐出门的废物跪在雪地里,被同门用冰锥戳得浑身是血时,也是这样的眼神——表面怯懦,可眼底藏着团要烧穿天地的火。
右边第三块!林寒的声音又响起来。
狼王再次扑击,阴傀的雾气在它爪下凝成尖刺,直接扎进石缝里。
符文碎裂的瞬间,血墙发出刺耳的尖啸,收缩的速度又慢了两成。
还差中间那块!林寒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骨甲里的力量在疯狂翻涌,池底的白骨战甲动得更厉害了,左眼角的泪痣与他镜中的模样几乎重叠。
有那么一瞬,他仿佛看见母亲的脸在血雾里一闪而过,唇形开合——破阵要破心。
心符!他突然喊出声。
玉无双的冰盾咔地裂开一道缝,血雾顺着缝隙钻进来,缠上她的手腕。
她刚要挥剑斩断,林寒却突然拽住她,血矛尖端抵住她的冰剑:师姐,借我点冰灵!
玉无双没说话,只是将灵力往剑上压得更重。
两股力量在剑刃上相撞,迸出刺目的蓝红双色光。
林寒的左眼彻底被血色淹没,他能清晰看见血池中心的青石板下,埋着最后一道符文——那是所有引符的枢纽,像颗跳动的心脏。
狼王!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疯意,往死里撞!
狼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阴傀的雾气在它周身凝成骨甲,原本瘸着的后腿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它弓起身子,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撞向血池中心的青石板。轰的一声巨响,石板碎成齑粉,暗金符文在碎石中挣扎着要重组,却被阴傀的鬼气缠上,瞬间腐蚀成飞灰。
血墙的尖啸声戛然而止。
林寒能感觉到压在头顶的重量骤然一轻,他反手扣住玉无双的腰,血矛往地上一插,骨甲里的力量如火山喷发:起!
两人被血祭之力托着冲天而起。
林寒的血矛在血墙上划出刺目的红光,玉无双的冰剑紧随其后,将裂痕冻成冰晶。咔嚓——血墙终于裂开一道一人高的缺口,腥甜的风灌进来,卷着两人的衣袂往外面涌。
走!林寒拽着玉无双跃出缺口。
狼王和阴傀紧随其后,在他们落地的瞬间,身后传来轰的坍塌声。
血墙碎成漫天血雨,落在地上又渗回血池,只余下满室的血腥气。
林寒扶着膝盖喘气,喉间的腥甜几乎要压不住。
他抹了把嘴,抬头时却猛地僵住——血池对面的阴影里,血魔正站在一群黑袍人中间。
他左眼的邪眼泛着幽光,嘴角的笑意几乎要咧到耳根:林小友,这就想走?
林寒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感觉到那些黑袍人身上的血气比血魔更重,其中几个甚至让他骨甲发颤——那是比血魔更危险的存在。
而在他们身后,血池里的血水突然再次沸腾,池底的白骨战甲缓缓浮起,左眼角的泪痣在血光中格外刺眼,与他此刻的模样,完全重合。
玉无双的冰剑嗡地出鞘。
她挡在林寒身前,冰蓝色的灵力在指尖凝聚:血魔门的老东西都来了?
血魔抬手抚过心口的伤口——那是林寒方才刺的,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望着林寒,邪眼里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林小友,你娘的血祭之魂,比我想象中更美味...
林寒突然笑了。
他抹掉嘴角的血,将血矛重重插在地上。
骨甲表面的龙纹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他望着血魔身后的黑袍人,左眼的血色翻涌如潮:来得正好。
远处传来晨钟的声音。
林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血管里的青紫色更深了,但他不在乎。
他能感觉到池底白骨战甲的力量正在往他身体里钻,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家的血,是剑。
血魔的笑声混着晨钟传来。
林寒抬头,望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角——那里,一颗淡红色的泪痣,正在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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