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撞破天际鱼肚白时，林寒听见自己血管里血液沸腾的声音。
血魔的笑声像淬了毒的钢针，扎进他耳膜。
那道被血矛刺穿的心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邪眼里跳动着贪婪的光：林小友，你娘的血祭之魂，比我想象中更美味...
玉无双的冰剑嗡地出鞘，挡在他身前。
冰蓝色灵力在她指尖凝成冰晶，倒映着血魔身后密密麻麻的黑袍人——血魔门的高手，将这方废墟围得水泄不通。
林寒突然笑了。
他抹掉嘴角的血，血矛重重插在地上，震得碎石飞溅。
骨甲表面的龙纹发出龙吟，震得几丈外的黑袍人踉跄。
他望着血魔身后晃动的身影，左眼血色翻涌如潮——方才突破血墙时，他注意到西南角那堵半人高的断墙，墙后藏着三具血池边崩裂的残柱。
来得正好。他低喃。
手腕上的血管青紫色更深了，像条狰狞的蛇往手臂上爬。
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家的血，是剑。他摸了摸左眼角新浮现的淡红泪痣，那是血祭之魂彻底觉醒的印记。
血魔挥了挥手，黑袍人呈扇形逼近。
他们腰间挂着血玉葫芦，身上飘着腐肉味——都是用活人血祭养出来的邪修。
林寒扫过他们的站位，嘴角扯出一抹疯癫的笑：这些人虽多，脚步却散，显然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
狼王。他低唤。
通灵妖兽立刻凑过来，狼耳贴着他掌心。
林寒指了指西南断墙：去，把墙根刨松。狼王喉咙里发出低鸣，利爪在碎石中翻飞，断墙底部很快出现几道裂痕。
阴傀。他又转头看向浮在半空的白骨，残柱后面那堆血晶，推到墙根下。阴傀眼窝里幽火一闪，透明的骨爪按在残柱上，本就不稳的石柱缓缓倾斜，压在血晶堆上——那些血晶是方才破坏血池时崩落的，遇热会爆成血雾。
玉无双侧头看他，冰剑上的寒气凝出霜花：你要做什么？
引他们入瓮。林寒扯下腰间的玄阴宗令牌，往地上一抛。
令牌在半空炸开，腾起一团黑雾——这是他前日偷学的障眼法，专门用来迷惑魂识。
血魔见他动作，邪眼眯起：装神弄鬼？他挥了挥手，最前面的黑袍人立刻暴喝着冲过来，手中血刃泛着腥气。
林寒踉跄后退，血矛垂在身侧，嘴角溢出更多血——他故意让自己的灵力波动变得虚浮。
玉无双的冰剑却在暗中抵住他后腰，传音入密：别演太过。
黑袍人离他们还有十步时，林寒突然抬头。
他左眼的血色几乎要漫出眼眶，骨甲上的龙纹亮起赤光。
动手！
狼王猛撞向断墙。
本就松动的墙根轰然倒塌，碎石混着残柱砸向人群。
阴傀推落的血晶被碎石摩擦生热，噼啪炸成漫天血雾。
玉无双的冰剑划出半圆，冰雾裹着血雾蔓延，瞬间冻住了五六个黑袍人的腿脚。
逆魂！她低喝。
林寒见过玉无双的逆魂之力——那是玄阴宗禁术，能将敌人的魂识逆转为恐惧。
此刻血雾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几个黑袍人突然挥刀砍向同伴，嘴里喊着鬼来了血池里的冤魂。
混乱中，林寒的血祭之魂彻底爆发。
骨甲覆盖全身，龙纹化作实质的龙影盘绕在臂弯。
他握着血矛冲进人群，每刺出一枪，都会有邪修的精血被抽进矛尖，顺着骨甲纹路流入他体内。
啊！这是血祭之术！有黑袍人惊恐尖叫。
怕什么？
他消耗寿命的！血魔在后方冷笑，等他油尽灯枯——
话音未落，林寒已杀到他面前。
骨甲上的龙影张开嘴，咬碎了血魔挥来的血爪。
血矛抵住他心口，正是方才刺穿的位置：你不是喜欢我娘的血祭之魂？
尝尝我的。
血魔的邪眼终于闪过慌乱。
他想退，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立着道紫影。
紫袍客负手而立，袖中飘出的紫雾缠住了他的退路。
是你？！血魔瞳孔骤缩。
紫袍客没有看他，只朝林寒点了点头。
那动作极轻，却让林寒浑身血液沸腾——这是第二次见紫袍客，上回他救了自己一命，此刻竟在帮自己拦住血魔。
机会。林寒低吼。
他咬碎舌尖，鲜血喷在血矛上。
骨甲发出刺耳鸣叫，龙影具象化实体，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扎进血魔心口。
血魔的惨叫声刺穿晨雾，他胸口的伤口不再愈合，反而像被腐蚀般不断扩大。
林...家...小...子...血魔倒在地上，邪眼逐渐浑浊，你娘的...标记...在我...体...内...
林寒喘着粗气，蹲下身扯开他衣襟。
心口处，一道暗红标记正在渗出黑血——那是个扭曲的龙纹，龙首处有颗血泪，与林氏家徽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邪祟。
这是...他指尖颤抖。
母亲的遗物里有半块玉牌，背面刻的正是龙纹。
而玄阴宗禁地的残卷上，也曾画过类似的图案，旁边写着邪神血脉四个字。
血魔的尸体突然化作血雾，只留下那枚标记在空中悬浮片刻，便跟着晨雾消散了。
玉无双的冰剑抵住他后颈：你又用了血祭禁术。她声音发颤，你不要命了？
林寒没说话，盯着血魔消失的位置。
紫袍客早已不见踪影，只剩风卷着碎叶掠过他脚边。
他摸了摸左眼角的泪痣，那里还残留着温热——方才血祭时，他分明听见母亲的声音更清晰了，说的是：寒儿，那标记，是钥匙。
远处传来玄阴宗的收徒钟声。
林寒站起身，血矛扛在肩头。
骨甲退入体内时，他咳出一口黑血——这次消耗的寿命，足够让他折损三年阳寿。
但他不在乎。
他望着天际渐亮的晨光，轻声道：娘，我好像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半块玉牌。
玉牌背面的龙纹，正与血魔心口的标记，在晨光里重叠出一线模糊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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