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开沈天雷远离洞口，他迷茫眨眨眼，如梦初醒。
他呆呆看着手上装满珠宝的袋子，对此毫无印象。
完全忘了刚才要钱不要命的模样。
我拍手让他赶紧走，还没完全安全呢，即使头顶就是水面，但其中旋涡太多，稍不注意，就成了那辆报废的轿车。
我们要原路返回，赶在体力耗尽之前。
沈天雷勒紧袋子口系在腰上，紧紧保住，跟在我身后。
下一刻，我和他不约而同愣在原地，四面八方传来婴儿的哭声，那声音仿佛要穿过耳膜，直击灵魂。
我出现短暂的耳鸣，摇晃脑袋，沈天雷伸手贴在我后背，然后跟我背靠背。
哭声逐渐变大，也更加尖锐，很多个声音围绕在一起，穿透力太强，在幽深的海底格外瘆人。
沈天雷示意我跟上，他好像找到了方向，可以绕过前面。
眼下我们对上脏东西毫无胜算，能绕就绕。
我闭眼跟着沈天雷，直到他突然停下。
我游到前面，忍不住握拳，游着游着，居然游到石俑群里了。
之前还老老实实站在石坑里的石俑全部飘在海里，他们仿佛活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各异。
唯独他们的口中全部发出婴儿的声音。
我脊背酥麻发凉，沈天雷又让我往左手边看。
清澈的江水中，数个石俑围成一团，细看之下，它们中间还有一个。
对方也看到我们，拼命伸手呼救，我瞪大双眼，认出那人是许大。
“呜呜……呜呜……”
婴儿的哭嚎变大，不满许大想要冲出它们的包围。
它们手拉手，逐渐缩小包围，挤在许大身上。
我想上前，沈天雷赶紧拦下，这帮石俑石身有魂，应该有人刻意放在这里当载体，里面的魂魄也是人为放入。
多是婴鬼，婴鬼大多是腹中成型的胎儿死亡或者不满一岁的孩子夭折，婴鬼生前没有开智，所以它们的行为也很难摸透，没有规律可言。
喜怒不定，我若是贸然救人，很容易激怒它们。
不消半刻，许大的身影便被石俑吞没，一点也看不到了。
“放烟花！放烟花！”
石俑们兴奋挤压许大，嘴里同步嚷着。
许大的氧气瓶被挤炸，半点没有影响到石俑的行动。
接下来就是许大的身体，皮肉被挤烂，五脏六腑快要吐出来，骨头咯咯作响，坚硬的骨头断裂，扎破内脏。
石俑们继续往里挤压，哭声的音调上扬，发生变化。
鲜红的血肉从石俑之间的缝隙挤出来，像是在打牛肉丸。
砰的一声，许大整个人爆开血雾，血肉飞舞，躲在暗处的鱼争先恐后游过来啃食飘散的碎肉。
惧怕石俑的存在，所以只敢在周边游荡。
哭声停止，小孩子欢快的笑声响起，更恐怖了。
这就是它们要看的烟花！
我口舌发干，鬼面刀想破鞘而出，被我死死按下。
众多石俑玩够了，安安静静停在水中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融合。
正是跑路的好机会，我和沈天雷当机立断朝后游去，打算绕开。
后背寒毛倒竖，本能驱使着行动，我挡住沈天雷，眼前赫然出现一尊石俑，坚硬的五官被刻上违和的笑容，没有眼珠的眼眶中流下两道血泪。
“为什么不陪我玩？你不准走！陪我玩！”
石俑尖叫痛哭，还带着愤怒，音啸差点把我们掀翻。
它僵硬抬起胳膊抓向我，我腰部发力扭开，身后的沈天雷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正对石俑，又比我高出半个身子，石俑的爪子正好对上他的背包。
弄他可以，拿钱不行。
沈天雷心里怒骂，怒向胆边生，直接一脚踹过去。
石俑被沈天雷踹倒，哇的一声，被沈天雷踹飞的石俑发出刺耳的哭声，随着声音的蹦出，只见，石俑不断地分裂，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甚至越来越多。
哭泣的石俑盯着始作俑者，分裂出的石俑朝我和沈天雷袭来。
手中的鬼面刀不断地震动，我不得不分出些许精力压制鬼面刀，如今的局面对我们不算有利，又是在水下。
石俑又是由未成形的胎儿制成，他们的怨气太重，单凭我和沈天雷两人，未必能妥善地解决。何况，我于心不忍。
我和沈天雷被分裂出的石俑团团围住，看着石俑不断地分裂，我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沈天雷对石俑的愤怒随着不断分裂的石俑越演越烈。
我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但石俑对我们的袭击，让我和沈天雷不得不灵巧躲避。
一边是闹心的哭声，一边是不断地躲闪。
我和沈天雷的体力透支的越来越严重。
这样下去，我和沈天雷迟早会向许大一样被挤成烟花。
不行，我必须当机立断！
我想将发现的端倪告诉沈天雷，但沈天雷似乎被气的上头，根本不跟他对视。
沈天雷很护他腰间的袋子，是个妥妥的财迷。
无奈之下，我只得自己捋一遍。
石俑朝我和沈天雷袭击时，哭声会短暂停止，而分裂的石俑会停止，偶然间，石俑发出一声喋喋的笑声，分裂的石俑会减少。
如果我能让石俑笑，围攻我和沈天雷的石俑是不是会减少？
眼下的局势让我没有太多试错的成本。
我看向不断打击石俑的沈天雷，心中做出决定，绕开围剿我的石俑，游到沈天雷的身后。
抬手一拳打在沈天雷的后脑勺。
“哈哈……哈哈……”石俑笑了，笑声里带着孩子气，而分裂的那些石俑在减少。
我的猜测果然没错！
被莫名其妙打了一拳的沈天雷护着后脑勺，瞪了我一眼。
打我干嘛！
我没有回应，目光扫过笑出声的石俑，它似乎很吝啬自己的笑声，在我打了沈天雷一拳后，石俑就没继续笑，分裂的石俑也停止减少。
无奈之下，我只得将目光重新落在沈天雷身上。
雷哥，对不住了。
我没法言说，抬手对着沈天雷又是一拳。
沉声的石俑再次笑出声。
围剿我和沈天雷的石俑又少了。
沈天雷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在盯着一个抽风的疯子。
深怕我再打他，连连拉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