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叶冥灵树的影子在青石板上缩成一团时，林昭终于松开了攥得发白的拳头。
那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挣扎。
彻夜未眠的眼底浮着血丝，他仰头望着树顶那七片蔫软的叶子，叶子低垂着，毫无生气，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苏挽月说过，每片叶子都是她的灵力凝结，前日为挡腐骨真人的毒雾，被灼掉两片；昨夜又说要解一层封印，剩下的七片怕是要再掉三片。
青铜残片还搁在掌心，温度早没了昨夜的灼烫，却像块冰碴子硌着肉。
青铜残片散发着幽冷的光泽，那古朴的纹路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林昭的目光被那纹路吸引，恍惚间，那触感就像多年前父母最后一次抱他时的感觉，“昭儿，若见着刻‘幽’字的东西，便离远点。”母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手指猛地一颤，残片“当啷”掉在石桌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回荡。
“叮——检测到宿主陷入因果抉择，是否开启辅助推演？”系统的机械音在识海炸开，尖锐的声音让林昭的眉头微微一皱。
林昭闭了闭眼，没应。
他知道系统能推演利弊，可苏挽月的三百年修为，不是一串风险值能衡量的。
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时，他突然听见药园外传来药杵捣药的声响，那有节奏的“咚咚”声，仿佛敲在他的心上。
是钱老。
那个总在丹房里捣药的白胡子老头，昨日见他蹲在演武场看马屠户练刀，突然扔了块淬毒的飞针过来，说“药童只会认草算什么本事”。
林昭抄起石桌上的固元丹塞进怀里，那坚硬的丹药硌着胸膛，朝着丹房快步走去。
钱老的丹房飘着苦杏仁味，刺鼻的味道钻进鼻腔，他正踮脚够药柜顶层的青瓷瓶，灰白的发须沾着朱砂粉，活像只偷喝了酒的老猴儿。
他的身影在药柜前晃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小药童不在药园侍弄灵草，跑我这儿晃悠什么？”那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钱老。”林昭站在门槛外，喉咙发紧，干涩的感觉让他说话都有些困难，“我想学实战。”
捣药杵“咚”地砸进石臼，沉闷的声响在丹房里扩散。
钱老转过身，浑浊的眼珠突然亮了：“为那鬼市黑拳？”他眯眼上下打量林昭，袖口沾的药渣簌簌往下掉，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前日看你躲马屠户的杀猪刀倒利索，可黑拳场的狠角色——”他突然从袖中抖出本泛黄的书册，封皮上“九幽”二字被虫蛀了半边，那书册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纸张摩擦声，“这是我年轻时在极北冰原捡的残卷，专讲怎么用毒破招。”
林昭接过书册时，指尖触到钱老掌心的老茧，那粗糙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震。
那老茧里嵌着暗红的药渍，是常年捣剧毒药材留下的痕迹。
钱老背过身去拨弄药秤，秤砣碰着铜盘叮当响，清脆的声音在丹房里回荡。
他缓缓说道：“我曾经也有类似的系统空间，可惜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看到你拥有这样的能力，我就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我希望借助你的力量，去实现一些我未完成的愿望。”
“为什么帮我？”林昭脱口而出。
钱老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我认出了你手中的青铜残片，它和你父母有关。我与你父母曾经有过一段渊源，所以我决定帮助你。”
林昭攥紧书册，喉咙发涩。
原来钱老早看出他的系统空间——那个能加速灵草生长的小世界，他一直当宝贝藏着。
这日之后，演武场的晨雾里总飘着《九幽战斗秘籍》的翻页声，那“沙沙”的声音在晨雾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昭跟着马屠户学近身锁喉，马屠户粗壮的手臂挥舞着，发出呼呼的风声；跟着镖局二公子练卸力步法，脚步踏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钱老则偷偷塞给他淬了软骨散的飞针，说“黑拳场没规矩，阴招最管用”。
系统空间里，他把前日采的回春草种子撒了满地，种子落在泥土上，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灵草抽芽的声响在识海里沙沙作响，像极了苏挽月说话时的温柔语调。
他蹲在田垄边掐算时间：“等黑拳赛结束，应该能收三茬回春草，给月姐姐熬补灵汤。”
夜幕降临时，鬼市的灯笼像串血珠子，顺着青石板路一直滚到林昭脚边，那血红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他裹紧青布衫，混在穿兽皮的妖修、披纸钱的鬼修里，鼻尖萦绕着腐肉香和符纸焦味，那刺鼻的味道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林小哥！”
甜津津的嗓音从糖葫芦摊传来。
小梅踮着脚挥手，发间的红绒花被夜风吹得乱颤，发出轻微的“扑扑”声。
她端着碗酒酿圆子挤过来，碗沿还沾着芝麻，那酒酿圆子散发着甜香的气息。
她的手指绞着围裙角，指甲盖泛着淡粉，“我听李四的手下说，明儿黑拳场要押‘新人死’的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那李四最狠，去年有个练气七层的小子没撑过三招，被他扔去喂幽冥犬了。”
林昭接过碗，酒酿的热气糊了眼，那温热的气息让他的眼睛有些湿润。
他看见小梅腕间系着根红绳——前日他帮她抢回被地痞砸了的药罐，她非说要送他“定情信物”，他没接，她便自己系上了。“谢了。”他喝了口圆子，甜得发苦，“你...怎么总帮我？”
小梅的耳尖瞬间红透，转身去拨弄糖葫芦串，那糖葫芦在她手中晃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就...就看你不像那些眼高于顶的修士！”她突然压低声音，“对了，李四的地穴在鬼市西头，后墙有个狗洞能钻——”
“小梅！”远处传来梆子响，卖符纸的老张头冲这边喊，“该收摊了！”那清脆的梆子声在鬼市中回荡。
小梅慌慌张张把半袋糯米塞给林昭：“这是驱鬼的，贴身带着！”她转身跑开时，红绒花掉在地上，林昭弯腰去捡，看见花底下压着张纸条，歪歪扭扭写着“小心李四的毒酒”。
深夜的药园里，林昭把《九幽战斗秘籍》翻到最后一页，那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药园里格外清晰。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炸响：“叮——检测到关键事件‘鬼市黑拳赛’触发，开启万灵抉择。”那尖锐的提示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半透明的光幕在眼前展开，三个选项泛着不同颜色的光：
【选项一：直接参赛。
风险值75，气运增益 30，因果线触发‘黑拳扬名’】
【选项二：寻找盟友。
风险值50，气运增益 15，因果线触发‘暗中布局’】
【选项三：继续修炼。
风险值30，气运增益 5，因果线触发‘厚积薄发’】
林昭盯着光幕里跳动的数字，指节抵着下巴。
系统空间的玄龟突然发出低鸣，那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忧虑，他想起苏挽月发间蔫掉的叶子——每多拖一日，腐骨真人的地穴就多一分危险；可若现在扬名，又怕引动更多因果
“选选项一。”他对着空气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光幕闪过金光，系统提示“抉择点 100，奖励《九幽战斗秘籍》补全页”。
次日清晨，林昭把小梅给的糯米塞进腰带，那糯米在腰带里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怀里揣着钱老给的淬毒飞针，系统空间的回春草正抽着新芽，那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他站在鬼市入口，望着门楼上“生死擂”三个血字，喉结动了动，干涩的喉咙让他有些难受。
远处传来敲锣声，混着人群的喧嚣，那嘈杂的声音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这一步，是为苏挽月的三百年修为，为父母留下的青铜残片，更为那个在九叶冥灵树下说“等你成万灵共主”的姑娘。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过门槛。
鬼市黑拳场的看台已经坐满了人。
穿金戴银的修士举着酒盏起哄，那酒盏碰撞的声音在看台上回荡；妖修的兽尾扫过栏杆，发出“啪啪”的声响；鬼修的纸钱在风中打着旋儿，发出“呼呼”的声音。
正中央的擂台蒙着黑布，隐约能看见下面凸起的血迹，那暗红色的血迹在黑布下显得格外刺眼。
林昭望着那片猩红，攥紧了怀里的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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