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那浓重的潮气如同无形的丝线,裹挟着松脂那醇厚而温暖的香气,悠悠地漫上来。
林昭向前走着,鞋尖不经意地蹭过一块凸起的岩石,发出“嚓”的一声轻响。
就在这时,耳侧传来苏挽月轻唤的尾音,那声音轻柔得如同山间的微风:“这里。”他下意识地抬眼,便看见洞壁上嵌着颗夜明珠,那幽绿的光如同灵动的精灵,缓缓漫开,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夜明珠的光洒在苏挽月发间的幽冥花上,将花瓣照得半透明,仔细看去,花瓣脉络里流转着细弱的灵息,宛如闪烁的微光。
“李四的爪牙里混了阴司的人。”苏挽月伸出指尖,轻轻抵在洞壁上,那树灵特有的木息,带着清新的气息,顺着石缝缓缓渗出去。
她接着说道:“我刚才用灵识扫过鬼市,那几个总守在赌坊后巷的,身上有冥河的腥气——不是普通鬼修能有的。”她转过脸时,眼尾的月光如同细碎的星子,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你那日在黑市抢的冥火香,他们势在必得。”
林昭喉结动了动,心中微微一紧。
他伸手摸出怀里的青铜残片,镇灵印的纹路在幽光下泛着暖黄,好似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与苏挽月腕间若隐若现的树纹相呼应。
系统光屏在意识里闪了闪,新浮现的风险值让他心口发紧:原本标注三星的“拔除爪牙”任务,此刻竟跳到了四星半。
“阿龙和小梅那边...”他话音未落,洞外突然传来石子滚落的轻响,那声音清脆而急促,在寂静的山洞外格外清晰。
苏挽月抬手,洞门的藤蔓自动分开一道缝,发出“沙沙”的声响。
阿龙壮实的身影挤进来时带起风,那风带着洞外的湿气和青草的气息。
他粗布短打肩头还沾着草屑,在夜明珠的光下清晰可见。“那啥,”他挠了挠后颈,目光扫过苏挽月时顿了顿,“梅丫头说李四今晚上要在赌坊后巷交易,货箱里装的...可能就是你要的东西。”
林昭注意到阿龙的指节泛白——这是他紧张时的老毛病。
三个月前他们在青蚨谷后崖被蛇群围堵,阿龙也是这样攥着砍柴刀。“怕了?”他故意用从前的语气调侃,余光瞥见苏挽月悄悄抬手,一缕木灵如同轻盈的丝线,钻进阿龙袖口。
那汉子忽然松了松肩膀,粗声粗气:“谁怕?
就是...上回我兄弟被李四的人打断腿,那老东西说要拿活人血祭赌坊...“
“所以我们才要先拔了他的刀。”林昭将青铜残片拍在阿龙掌心,那触感带着青铜的凉意,“这镇灵印能挡阴邪,你带着它,那些阴司的狗东西近不了身。”阿龙捏着残片的手紧了紧,木息顺着皮肤钻进去时,他瞪圆眼睛,惊讶地说道:“嘿,这玩意儿咋还发烫?”
洞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如同细密的鼓点。
小梅的身影挤进来,鬓角的野花被夜露打湿,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发间别着的铜簪闪了闪——那是林昭上个月在药铺当杂役时,用捡的碎铜片给她打的。“李四家的护院换班了,”她喘着气,从怀里掏出个油皮纸包,那纸包带着她身上的体温,“这是新的巡逻路线,我趁他们喝酒时偷抄的。”她抬眼时,目光在林昭脸上多停了一瞬,又迅速垂下去,“还有...李四今晚要试新到的毒,说是从南疆弄来的,见血封喉。”
林昭接过纸包展开,油灯下的墨痕还带着潮气,那字迹在灯光下隐隐约约。
苏挽月凑过来看,发梢扫过他手背,带着清冽的草叶香,那香气清新宜人。
她说道:“这条暗巷连通冥河支流,他们选这里交易,是想借水脉运冥火香。”她指尖点在纸包右下角的标记上,“这里,必须守住。”
洞外的更声敲过三更,那声音沉闷而悠长。
林昭摸了摸系统空间里疯长的幽冥草,叶片上的露珠沾在指尖,凉丝丝的,像苏挽月昨日给他疗伤时的灵力。“明早寅时三刻动手,”他将路线图折成小块塞进袖口,“阿龙带两个人去断他们的后路,小梅混进赌坊传消息,苏姑娘...”他转头看向树灵,后者正将一缕木灵缠在他腕间,“你用迷雾术罩住暗巷,那些阴司的人怕木属性,迷雾里参点灵脉气息,他们的鬼眼就瞎了。”
苏挽月点头,腕间树纹突然亮了亮。
林昭察觉她指尖微颤,伸手扶住她手肘:“怎么?”
“灵脉在共鸣。”她仰起脸,洞顶的藤蔓突然簌簌晃动,发出“簌簌”的声响,“九叶冥灵树的根须已经触到鬼市地下,那些阴司的人...在挖灵脉。”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想引动当年幽冥之乱的怨气。
他们妄图通过冥火香作为媒介,将灵脉中的怨气释放出来,从而引发更大的混乱。“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心中涌起一股紧迫感。
系统光屏突然弹出红色警告:【关键因果线触发:阻止冥火香与灵脉融合,失败则九幽冥界灵气枯竭加速】风险值的五星几乎要灼穿视网膜,他攥紧苏挽月的手,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透过树灵特有的微凉,“所以我们必须今晚就动手。”
他们在山洞里制定好计划后,趁着夜色悄悄向暗巷靠近。
到达暗巷时,天还未亮,次日清晨的雾比往日浓,那雾如同厚重的纱幔,将整个暗巷笼罩其中。
苏挽月站在暗巷口,指尖划过墙面,发出“嘶嘶”的声响,青灰色的雾气便像活物般涌出来,裹住了整条巷子。
林昭看着她发间的幽冥花在雾里明明灭灭,如同闪烁的星辰,忽然想起昨夜她褪下腕间木镯套在自己手上时说的话:“这是用灵脉枝桠刻的,能引动雾气护着你。”
第一波袭击很顺利。
阿龙带着人掀翻了运货的推车,发出“哐当”的巨响。
木箱里滚出的不是金银,而是裹着黑布的陶罐——林昭掀开一块黑布,腐臭的腥气立刻涌出来,那气味刺鼻难闻,罐底沉着半凝固的黑血,正是小梅说的南疆毒。
苏挽月的雾气里突然渗出清甜的草香,那些沾到黑血的地面滋滋作响,毒雾竟被木灵化解了大半。
“好手段!”阿龙的大嗓门混着打斗声炸响,他抡起木棍打翻两个护院,镇灵印在他胸前闪着暖光,“这破印子真能挡阴鬼!”
但第三波袭击时,变故来了。
林昭正带着人拆赌坊的望风楼,楼顶上突然跃下道黑影。
那人身着玄色长袍,面覆青面獠牙鬼面,指尖凝聚的鬼火不是普通鬼修的幽蓝,而是渗着紫斑的黑——正是苏挽月说的阴司之人。
“小杂役挺能闹啊?”鬼面人开口时,声音像两块锈铁摩擦,刺耳难听,“李老板说了,留你全尸。”他抬手一挥,鬼火凝成锁链往林昭颈间缠来。
林昭旋身避开,腕间木镯突然发烫,苏挽月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他吞了阴司的鬼丹,用木灵烧他的命门!”
他摸出腰间的幽冥草,叶片上的露珠甩出去,沾到鬼火锁链的瞬间,绿莹莹的光炸开。
鬼面人闷哼一声,鬼面裂开道缝,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那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显然是被木灵灼伤了。
但更多的鬼面人从巷口涌来。
林昭数了数,足有七八个,每个身上都带着冥河的腥气。
他后背抵上墙壁,能感觉到苏挽月的雾气在身后变薄——她的灵力快撑不住了。
“昭哥!”小梅的尖叫从赌坊方向传来。
林昭转头,正看见两个鬼面人架着她往巷外拖,她鬓角的野花被扯落,铜簪掉在地上,闪着冷光。
系统光屏在眼前疯狂闪烁,新的选项弹出时,林昭几乎咬碎后槽牙:
【选项一:救小梅,风险值★★★★气运增益 30】
【选项二:继续拆望风楼,风险值★★气运增益 10】
【隐藏选项:引鬼面人入灵脉陷阱,风险值★★★★★气运增益 200】
他望着小梅被捂住嘴仍拼命朝他摇头的模样,又看向苏挽月——她正扶着墙,额角渗着冷汗,木灵几乎要耗尽。
鬼面人的鬼火已经烧到了阿龙的衣角,那汉子的镇灵印光芒渐弱,吼叫声里带了哭腔:“昭子!
老子快撑不住了!“
林昭摸出怀里的青铜残片。
镇灵印的纹路突然变得清晰,与苏挽月身上的树纹连成光链。
他想起昨夜苏挽月说的话:“灵脉的根须就在暗巷地下三尺。”又想起系统空间里疯长的幽冥草——那是能引动灵脉之力的引子。
“苏姑娘!”他大喊一声,将幽冥草朝天空抛去,“用最后的灵力引灵脉!”
苏挽月抬头,眼中绿光暴涨。
幽冥草在空中炸裂,绿雨纷落的瞬间,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暗巷的青石板裂开,无数缠绕着藤蔓的树根破土而出,将鬼面人死死缠住。
林昭看见那些树根上泛着与苏挽月眼尾相同的绿光,带着千年灵脉的威严,将阴司鬼火灼成青烟。
小梅被树根轻轻托到他怀里,阿龙的镇灵印重新亮起暖光。
林昭喘着粗气看向鬼面人首领,后者正被树根绞住脖子,鬼面碎成齑粉,露出底下惊恐的脸——那是李四的大管家,林昭在青蚨谷当杂役时,曾见过他跟着李四来药园收过冥火香。
“你...你怎么会...”大管家的声音戛然而止,树根收紧的瞬间,他整个人被吸成了干尸。
雾气渐渐散了。
苏挽月倚在墙根,发间的幽冥花蔫了大半,却仍倔强地开着。
林昭蹲到她面前,见她指尖还沾着血——是强行引动灵脉时受的伤。
“他们要的不只是冥火香,”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是灵脉里的怨气。
当年幽冥之乱的真相,就藏在灵脉最深处。“她抬手指向暗巷裂开的地缝,林昭看见地缝里泛着幽光,像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远处传来李四的怒吼,夹杂着护院们的惨叫。
林昭扶苏挽月起身,腕间木镯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像团烧不尽的火。
他望着地缝里的幽光,系统光屏上的抉择点正在疯狂跳动——这次隐藏选项的奖励,足够让系统升到第二级。
“我们需要更狠的招。”他低声说,指尖摩挲着青铜残片,“明天晚上,让李四亲自来取他的冥火香。”
苏挽月抬头看他,眼尾的绿光里有笑意:“你打算怎么做?”
林昭没有回答。
他望着鬼市渐起的炊烟,想起父母失踪前最后一次抱他时,也是这样望着远方,说:“昭儿,等你长大,要替我们看看这幽冥界的真相。”
地缝里的幽光突然大盛,像是回应他的念头。
林昭握紧苏挽月的手,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透过树灵的微凉,像团不熄的火。
“做局。”他说,“做个让所有牛鬼蛇神都钻进来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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