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回到山洞时，后颈的汗已经浸透了衣领，黏腻的汗水贴在皮肤上，带来阵阵不适。
夜风吹得洞外的幽冥草沙沙作响，那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精灵在低语。
苏挽月的灵叶从他掌心抽走时，带起一片清凉，像在替他擦去额角的湿意，指尖还残留着那一抹凉爽的触感。
“阿昭，先喝口灵露。”小梅早把石桌上的陶壶捧过来，壶嘴还冒着热气，热气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气钻进鼻腔，“我用你教的法子，煮了山参和幽竹根，能提气的。”
林昭接过陶碗，指尖触到温热的陶壁，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在抖，那微微的颤抖传递着内心的紧张。
陈砚之翻白的眼睛、无常引魂铃冰冷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手中、三长老递玉牌时掌心粗糙的老茧摩挲过的感觉——这些画面在他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转。
他抿了口灵露，甜津津的药香涌进喉咙，滑过舌尖的甘甜滋味让他暂时舒缓，这才压下喉头的腥气。
“白无常要借鬼市大会做局。”苏挽月的声音像春溪淌过青苔，那轻柔的声音如潺潺流水在耳边回响，她的本体在洞壁投下斑驳树影，那树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秘密。
“但他的计划需要青蚨谷内鬼配合，陈砚之只是棋子。若我们想截断这条线，得先在谷里立住脚跟。”
林昭摩挲着腰间的青铜残片，残片上的“幽”字被体温焐得发烫，指尖能感受到那温热的质感。
他想起三长老说“我们护着你”时，老张头举着火把的手在抖——那不是害怕，是激动，像当年他第一次配出解百毒的药时，老张头也是这样抖着摸他的药篓。
“宗门大比是个机会。”苏挽月的灵叶轻颤，几片叶子飘到石桌上，在月光下显出淡青色脉络，那脉络清晰可见，仿佛是大自然精心绘制的图案。
“你现在是药童，但大比能让你以弟子身份站到台前。青蚨谷的资源、长老的目光，都会向你倾斜。”
小梅的眼睛突然亮起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我听杂役房的阿姐说，大比前三能进藏经阁选功法！阿昭要是拿了第一，就能学更厉害的术法，对付白无常也更有底气！”
林昭望着跳动的烛火，那烛火摇曳的光影在眼前晃动，系统面板在他意识里忽明忽暗。
【万灵共主】进度条停在13%，旁边浮动着新的任务提示：【宗门大比·初露锋芒（触发中）】。
他想起陈砚之临死前说的“蚀魂散摧毁青蚨谷”，想起白无常要揭露的“身份”——父母留下的青铜残片，十年来他藏在贴身处的秘密，或许会在大比后被撕开一角。
“我参加。”林昭把陶碗重重放下，瓷片相撞的脆响惊得小梅缩了缩脖子，那清脆的响声在山洞中回荡。
“但得先摸清楚大比的规矩。刘正那老东西...他不会让我好过。”
苏挽月的树影晃了晃，一片灵叶轻轻落在他手背，那轻柔的触感仿佛是温柔的抚摸。
“我替你推演因果。”她的声音变得轻缓，像在念诵某种咒语，“大比分三轮：试剑、破阵、论道。试剑考实战，破阵考机变，论道...”她的灵叶突然蜷起一角，“论道考的是对天地灵气的感悟，刘正负责这一轮。”
“那老东西擅长用幻境！”小梅突然插话，声音带着一丝惊恐，“我给内门弟子送药时听说过，他去年大比用‘迷魂香’让个外门弟子在论道时自戳双目！”
林昭的指甲掐进掌心，那尖锐的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他想起上个月在丹房，刘正的亲传弟子故意打翻他的药篓，说“药童也配碰灵草”；想起每次他去领药锄，库管总把最钝的那把塞给他——这些刁难，在大比时只会变本加厉。
他突然记起，之前在整理丹房旧物时，看到过一份材料清单，上面记录着那种与李明轩腰间玉牌、陈砚之藏毒密信匣相同材质的物品，只有刘正及其亲信才能获取。
想到这里，他更加笃定李明轩与陈砚之的事情有关。
“系统。”他在心里默念，“打开技能选项。”
系统面板瞬间展开，三个泛着幽光的选项悬浮在意识里：
【选项一：幽冥遁影（风险值★★☆气运增益★★★）：可短暂隐去身形与气息，持续时间随修为增长。
适合破阵时避陷阱】
【选项二：百蛊噬心（风险值★★★★气运增益★★）：召唤蛊虫侵蚀对手识海，需提前三日温养蛊母。
适合试剑时突袭】
【选项三：灵脉共鸣（风险值★☆☆气运增益★★★★）：与青蚨谷灵脉短暂连接，提升灵气操控力。
适合论道时压场】
林昭的目光在选项上来回扫。
百蛊噬心风险太高，他没有三日时间温养蛊母；灵脉共鸣看似收益大，但刘正若在论道设局，共鸣反而会暴露他与幽冥草的联系——苏挽月还被封印着，不能让任何人察觉树灵的存在。
“选幽冥遁影。”他咬了咬牙，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一股凉丝丝的气从丹田升起，顺着经络窜到指尖，那丝丝凉意让他全身一振，“隐去身形...足够我在破阵时避开刘正的陷阱了。”
林昭离开山洞时，心中满是对即将到来的练功场训练的期待与不安。
次日清晨，练功场的晨雾还没散透，青石板就被踩得咚咚响，那清脆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练功场回荡。
林昭系紧腰间的青蚨谷弟子腰牌——这是三长老昨夜特批的，说是“药童参战，按外门弟子例”。
他站在场边，看内门弟子挥剑劈断碗口粗的树干，那凌厉的剑风带着呼啸声，看外门弟子结阵引动风刃，风刃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后颈的幽冥叶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林昭！”
熟悉的冷笑从左侧传来。
李明轩穿着月白锦袍，腰间玉牌上“内门”二字在雾里泛着冷光，他身边的柳若兮攥着绣帕，指尖把帕角绞成了麻花。
“听说你要参加大比？”李明轩上下打量林昭的粗布短打，嘴角扯出个讥诮的弧度，“药童的手该捏药锄，不是剑。上个月你配错了‘回春散’，害王师叔吐了三天血——这么没脑子的人，也配站在这里？”
林昭的瞳孔微缩。
他记得那是陈砚之动的手脚，往药里掺了半片赤焰花。
但此刻他不能说破，只能盯着李明轩腰间的玉牌——那是刘正送的，刻着“正”字的纹路里还沾着药渍，和陈砚之藏毒的密信匣材质一模一样，他更加坚信自己的推断。
“李师兄说的是。”林昭突然笑了，笑得李明轩愣了神，“所以我特意请柳师姐帮忙。柳师姐的‘清心咒’最擅破幻境，大比时若是遇到迷魂阵，还得靠师姐指点。”
柳若兮的脸“刷”地红了。
她偷眼瞧林昭，见他眼尾还带着昨夜没褪尽的青黑，突然想起半月前在药园，他蹲在泥里替她找丢失的玉簪，指尖沾着泥还说“师姐的东西，得仔细”。
“我...我、我帮你抄了大比的阵图！”她从袖中摸出一卷羊皮纸，塞到林昭手里时，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茧，那轻微的摩擦感让两人都心头一颤，“在、在第三层藏经阁的角落，我、我偷偷记下来的...”
李明轩的脸瞬间黑了。
他扯了扯柳若兮的袖子：“若兮，走了。和药童废话什么？”
柳若兮被拽得踉跄，却在转身前飞快看了林昭一眼。
那眼神像春雪初融的溪水，带着点烫人的温度。
林昭攥紧羊皮纸，能摸到上面还留着柳若兮的体温，那温暖的触感让他心中一暖。
他转身时，正撞上进练功场的老张头。
老张头拎着个布包，布角渗出药香，那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阿昭，我替你要了‘固元丹’，大比前吃一颗，提气。”他压低声音，“刘正那老匹夫今早去了丹房，我瞅着他怀里揣着个黑瓷瓶——当心他在试剑场撒毒粉。”
林昭把布包收进系统空间，指尖触到里面的丹瓶，冰凉的瓷壁让他想起陈砚之的铃铛。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因果线变动：刘正·毒粉计划（风险值★★★★）】。
他摸了摸腰间的幽冥叶，叶片在掌心蜷成小团，像在给他打气。
随着太阳渐渐西斜，练功场的温度也逐渐降低，林昭感到一丝凉意，但他心中想要练好幽冥遁影的热情却丝毫未减，他望着逐渐被暮色笼罩的练功场，更加专注地投入到练习中。
傍晚的练功场逐渐安静下来，只有林昭还在试新学的幽冥遁影。
他站在槐树下，运起心法，镜湖般的水面上渐渐没了他的倒影，那平静的水面泛起微微的涟漪。
风掀起他的衣角，却像穿过一团空气。
“很好。”苏挽月的声音从系统空间传来，“隐去气息时，记得收敛幽冥草的怨气——刘正的鼻子比狗还灵。”
林昭刚要应，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赶紧收了遁术，转身看见柳若兮站在槐树下，手里提着个食盒，发梢还沾着夕阳的金粉，那金粉在余晖下闪烁着光芒。
“我、我煮了莲子粥。”她把食盒塞给他，耳尖红得像要滴血，“大比前吃这个...养胃。”
林昭接过食盒，莲子的甜香混着槐花香涌进鼻腔，那香甜的气息让他陶醉。
他望着柳若兮跑远的背影，突然想起苏挽月说的“青蚨谷的所有人”——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在对抗黑暗。
夜色渐深时，林昭坐在山洞石床上，青铜残片被他握得发烫，那滚烫的触感仿佛传递着力量。
系统面板上，【宗门大比·初露锋芒】的进度条跳到了47%，旁边的倒计时显示着：【距离大比开始：08:00:00】。
他摸出无常引魂铃，铃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清冷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白无常的计划、刘正的陷阱、李明轩的敌意...这些像乱麻般缠在他心头，但当他看向洞外的幽冥草时，那些草叶正随着苏挽月的呼吸轻轻摇晃，像在说“别怕”。
“明天。”林昭对着月亮轻声说，“明天，我会站在大比的擂台上。”
洞外的风突然大了些，卷起一片幽冥叶飘进洞来。
林昭接住那片叶子，叶面上凝着一滴露珠，在月光下亮得像星星，那晶莹的露珠在指尖闪烁着微光。
次日清晨，青蚨谷的演武场飘起了战旗，那鲜艳的战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
林昭站在参赛者队伍最末，望着前面黑压压的人头，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摸了摸怀里的莲子粥食盒，又碰了碰系统空间里的固元丹——这些温暖的、带着人间烟火气的东西，让他想起昨夜柳若兮跑远时，裙角扫过的那片槐花。
主擂台上，三长老的声音响了起来：“青蚨谷第三百二十七届宗门大比...现在开始！”
林昭抬头，看见李明轩站在队伍最前端，正回头看他。
那目光像淬了毒的剑，却被林昭腰间的幽冥叶搅得乱了章法。
他深吸一口气，把青铜残片按在胸口——那里，系统面板的进度条正在疯狂跳动。
这一次，他要让所有人，都看见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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