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银白的月光洒在药园,像是给一切都铺上了一层薄霜。
林昭轻轻推开药园深处山洞那扇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这声响仿佛一把锐利的剑,硬生生撞碎了夜的寂静,在静谧的夜里回荡。
洞内,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那微弱的火光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清冽的草木香如同一条无形的丝带,裹着苏挽月那轻柔悦耳的声音飘来:“赢了?”
他反手将门闩扣上,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掌心温润的内门令牌,玉牌那丝丝凉意顺着脉络,像一条冰冷的小蛇,缓缓爬进心脏。“嗯。”他应得简短,目光却被石桌上那株幽冥草吸引——苏挽月纤细的指尖正悬在草叶上方,幽蓝光芒如灵动的精灵,从草茎里渗出来,与他贴身收藏的青铜残片泛起的光,恰似两簇同根而生的鬼火,在这昏暗的山洞里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白无常的气息。”林昭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是生怕被黑暗中的什么东西听见,“大比结束时,我闻到了。
和昨日药园外那股阴寒,一模一样。“那股阴寒的气息仿佛还残留在他的鼻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挽月的指尖轻轻落在草叶上,幽蓝光芒应声收敛,如同被驯服的野兽。
她抬眼时,烛火在眼底晃出细碎的暖,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他们在找什么?”
“可能是残片,可能是我。”林昭解下腰间的离火剑放在桌上,剑身的裂纹在火光下像条狰狞的蛇,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战斗。“但更要紧的是,我需要更快变强。
大比第一能换资源,可青蚨谷的水...比我想的更深。“他想起刘长老捏碎茶盏时泛白的指节,那用力的模样仿佛要把茶盏捏成粉末;想起李明轩认输时眼底那丝恍然——像极了他昨夜在系统空间里看见的画面:穿玄色衣袍的男子转身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炼丹。”苏挽月突然说,那声音如同清脆的鸟鸣,打破了山洞里的寂静。
她伸手将石桌上的幽冥草往林昭跟前推了推,草叶尖沾着晨露般的荧光,在黑暗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你在药园十年,《青蚨药典》倒背如流,《百毒秘录》也偷学了个七七八八。
若能将毒理融入丹道...“她顿了顿,指尖在石桌上画了道圆弧,”九幽冥界百年无化神,可毒丹一道,向来是绝境里的刀。“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击中。
他想起系统奖励的《百蛊生香录》残卷还在系统空间里沉睡着,想起大比时用毒火破防的痛快——原来苏挽月早看出了他的心思。“我需要材料。”他说,声音坚定而急切,“尤其是炼制毒丹的特殊药材。”
“钱老。”苏挽月笑了,那笑容如同春风吹开了冻了一冬的溪,温暖而治愈,“他当年在南疆待过十年,毒丹火候比谷里那些长老更精。
明早去找他。“
次日卯时,晨雾未散,整个世界都被一层乳白色的薄纱笼罩着。
林昭捧着一瓷罐新腌的酸梅,站在钱老独居的竹屋前。
竹门虚掩,里头传来捣药杵有节奏的声响,一下,两下,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让他的心也跟着节奏跳动。
“昭小子?”钱老掀开门帘出来,鬓角沾着朱砂粉,像一抹艳丽的色彩,手里还攥着半株赤焰花,那鲜艳的红色在晨雾中格外夺目。“大比头名不去领赏,倒来我这破竹屋?”
林昭将酸梅罐递过去:“前日见您说嘴里没味,我让若兮帮着腌的。”
钱老接过罐子,掀开竹盖嗅了嗅,那酸梅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他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仿佛一朵盛开的菊花:“嘴甜。”他转身往屋里走,捣药杵往石臼里一搁,“说吧,什么事?”
林昭跟着跨进门槛,竹屋里堆着半人高的药囊,像一座座小山。
空气里混着硫磺和麝香的腥甜,那味道刺鼻而浓烈,仿佛能钻进人的每一个毛孔。“我想学炼毒丹。”他直截了当,“苏姑娘说您懂这个。”
钱老的手顿在药囊上,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他转头盯着林昭看了片刻,突然笑出声,那笑声爽朗而豪迈:“好小子,倒是会挑最难的路走。”他弯腰从药囊底下抽出一本泛黄的帛书,封皮上“百蛊生香录”五个字被虫蛀了大半,像一张历经沧桑的脸,“我当年从南疆乱葬岗里扒出来的,就剩前三页。
你大比用的鬼火毒,和这上面的’蚀骨丹‘倒有几分像。“
林昭接过帛书时,指尖发颤,像是被一股电流击中。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咚作响:【检测到稀有丹典,抉择点 10】他匆匆翻了两页,瞳孔骤缩——帛书上记载的“蚀骨丹”,需用三百年份的腐心草做药引。
那是种只在九幽冥界深处阴脉附近生长的毒草,寻常人见都见不着。
“腐心草。”钱老敲了敲帛书上的字迹,那声音清脆而响亮,“我在谷里典籍查过,最近的阴脉在幽冥渊北麓。
不过...“他眯起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那地方最近有赵虎带的杂役队在巡逻——他前日还跟我打听你,说大比赢了了不起?“
林昭的指节捏得发白,像是要把自己的手指捏碎。
赵虎是青蚨谷杂役头目,从前总带着李明堵他去药园的路,往他药篓里塞死耗子。
大比时他虽没直接出手,但刘长老是赵虎的远房舅公——这梁子,早结深了。
“我去。”林昭将帛书小心收进怀里,那动作轻柔而谨慎,“明日就走。”
钱老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那手掌宽厚而温暖:“记得乔装。
杂役队里有个会望气的,你身上那股药香太显眼。“
第三日辰时,探险队出发的地方,人们来来往往,一片嘈杂。
其他队员们有的在整理工具,有的在交头接耳,议论着这次的行程。
林昭混在一支去幽冥渊采火晶矿的探险队里。
他裹着粗麻短打,那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他的皮肤,让他有些不舒服。
脸上涂了层掺着炭灰的药泥,那刺鼻的味道让他皱了皱鼻子。
连苏挽月都特意用灵叶给他熏了身,压下了三分药香。
队伍走到半山时,林昭后颈突然泛起凉意,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背后盯着他。
他余光瞥见两道身影从树后闪出来——赵虎穿着玄色短打,腰间别着根嵌满铁钉的木棍,那铁钉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李明跟在他身后,手里晃着根皮鞭,鞭梢还沾着未干的血渍,那血渍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哟,这不是哪个庄子来的小杂役?”赵虎斜着眼睛凑近,木棍敲在林昭脚边的石头上,那清脆的声响在山林中回荡,“身上味儿倒新鲜,像...药园里的烂草?”
林昭垂着头,指甲掐进掌心,那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他心里有些犹豫,虽然隐身符能让他逃脱,但他又担心隐身符的效果是否真的可靠,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因果事件:赵虎挑衅。
选项1:正面反击(风险值70%,气运增益 5%);选项2:隐忍退避(风险值30%,气运增益0%);选项3:隐身逃脱(隐藏选项,需消耗10点抉择点,风险值10%,气运增益 15%)】这里的风险值是指面临危险的可能性大小,气运增益则是对自身运气和发展的一种提升。
他喉结动了动。
前日在系统空间兑换的隐身符还剩三张,每张要5点抉择点——可赵虎若发现他身份,必然会通知刘长老,到时候别说找腐心草,连青蚨谷都未必能回。
“系统,选3。”林昭在心底默念。
下一刻,他感觉周身泛起一层透明的涟漪,那涟漪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开来。
赵虎的木棍擦着他肩膀扫过去,带起的风掀起他额前的乱发,却连半片衣角都没碰到,那呼啸而过的风声让他心惊胆战。
李明的皮鞭“啪”地抽在他方才站的位置,石子崩起来砸在树干上,惊飞了几只寒鸦,那尖锐的鸟鸣声在山林中久久回荡。
“邪门。”赵虎骂了句,踢开脚边的石子,那石子翻滚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刺耳,“许是老子眼花。
走,去前头看看。“
林昭屏住呼吸,等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这才顺着阴脉指引的方向往林子里钻。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冷,仿佛掉进了一个冰窖。
腐叶底下渗出暗青色的雾气,那是阴脉外泄的怨气,那雾气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让人作呕。
他踩着腐烂的树枝,那树枝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
突然听见前方传来细碎的声响——是腐心草!
月光从树冠的缝隙里漏下来,像一道道银色的丝线,照在一丛暗紫色的植株上。
腐心草的叶片呈齿轮状,叶尖挂着血珠似的露珠,那露珠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茎秆上缠着细如发丝的黑纹,仿佛一条条黑色的小蛇。
林昭刚要伸手去摘,系统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剧毒!接触需佩戴避毒手套】
他手忙脚乱从系统空间里摸出手套,指尖刚碰到草茎,腐心草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那颤抖的幅度让林昭的心也跟着颤抖。
草叶上的露珠“啪嗒”掉在地上,竟在腐叶上烧出个焦黑的洞,那刺鼻的烧焦味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林昭倒吸口凉气,加快动作将草连根挖出,用事先准备的玉盒装好——这草,比他想象的更毒。
月上中天时,林昭翻回青蚨谷的后墙。
他摸黑穿过药园,远远看见山洞里亮着灯,那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
苏挽月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动,像株随风轻摇的树。
历经了采集腐心草的危险,林昭此时见到苏挽月,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即将炼丹的紧张。
他推开门,将玉盒放在石桌上,那动作有些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坚定。
腐心草的幽紫光芒透过玉盒渗出来,与青铜残片的光在空气中交织,像两条纠缠的蛇,在这寂静的山洞里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苏挽月凑过来看,指尖轻轻碰了碰玉盒,眉梢微挑:“好浓的怨气。”她抬头时,眼底有光在流动,“蚀骨丹成了,你就能在金丹境前多把刀。”
林昭解开外衣,将《百蛊生香录》残卷和腐心草一起放进系统空间。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关键药材,蚀骨丹炼制条件已满足。是否现在开始炼丹?】
他望着石桌上跳动的烛火,心跳得厉害,那烛火的跳动仿佛和他的心跳同步。
明日,等太阳升起,他就要在这山洞里,用十年偷学的毒理,用系统给的机缘,炼出第一颗属于自己的毒丹。
而这颗丹,或许会成为他撕开青蚨谷迷雾的第一把刀。
苏挽月突然握住他的手。
她的掌心带着树灵特有的温暖,像春天里刚化的雪水,那温暖透过手掌传递到林昭的心里。“我守着你。”
林昭望着她眼底的光,喉间发紧。
他想起父母留下的青铜残片,想起白无常阴寒的气息,想起赵虎挥着木棍的身影——这些,很快都会有答案。
他低头看向系统面板,“蚀骨丹”三个大字在光幕上灼灼发亮。
炼丹炉的火,该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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