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牛乳般浓稠的晨雾,轻柔地裹着青蚨谷那片弥漫着草药清香的药园。
林昭只觉后颈处,一层薄汗正缓缓沁出,黏腻的触感让他极不自在。
白无常那阴恻恻的声音,好似浸了毒的丝线,丝丝缕缕地缠在他的耳膜上,每一个字都如冰锥般刺痛——“加入我们,或者当祭品”。
他死死地盯着对方那红瞳里,如鬼火般跳动闪烁的幽光,突然,一股甜腥的气味钻进鼻腔,那味道像是腐梅与铁锈混合在一起,刺鼻而又诡异。
是血引香!
林昭只觉太阳穴处突突直跳,好似有小锤子在里面敲击,脑袋里嗡嗡作响。
三日前,他在系统空间那堆满古籍残页的角落里,偶然翻到的古籍残页里,正详细记载着这种能引动契约之力的阴毒香氛,它专门用来侵蚀人的神识。
他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指甲嵌入肉里的刺痛感让他清醒。
另一只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药囊——那是他用青蚨谷最普通的紫苏、蝉蜕混着幽冥草汁液炼的解毒丹。
原本只当是预防杂役们下的烂药,此刻却成了救命符。
那药囊的布料摩挲着他的手心,带来一种粗糙而又实在的触感。
“苏姑娘!”他反手将丹药抛向身侧,丹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起轻微的破空声。
苏挽月正扶着药架起身,发间的银铃被雾气浸得湿漉漉的,每动一下,便发出清脆而又带着几分沉闷的声响。
听见动静时,她的眼睫轻颤,素白指尖刚好接住丹药,指尖触碰到丹药那光滑的表面。
她望着林昭紧绷的下颌线,忽然读懂了他眼底的焦灼,连半句询问都没有,仰头便将丹药吞了下去,喉咙处发出轻微的吞咽声。
“退到药窖去。”林昭抓住她手腕往身后带,粗糙的手掌与她细腻的手腕相触,那温度的差异十分明显。
脚步却朝白无常的方向挪了半步,脚下的泥土被他踩得沙沙作响。
系统空间里那枚法则碎片正贴着他心口发烫,滚烫的感觉透过衣物传递过来,那是前次抉择奖励的“幽冥法则·业火掌控”,此刻在他识海里翻涌成暗红的光,好似有一团火在脑海中燃烧。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晨雾中格外清晰——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迎向危险。
可当白无常身后七个黑袍人影子扭曲成锁链的瞬间,他忽然想起被杂役踹翻的药篓,想起母亲留下的青铜残片上那个“幽”字,想起苏挽月沉睡时眉心若隐若现的金纹。
“动手。”白无常的尾音还没散,七个黑袍人已经同时举起了手。
地面的黑血突然沸腾,咕嘟咕嘟的声响好似开锅的水,裹着锁链状的影子缠向林昭脚踝,那冰冷的触感好似蛇在缠绕。
林昭咬碎舌尖,痛意让神识清明,指尖的法则碎片突然迸发幽蓝火焰,火焰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脚边烧出半尺火墙,火墙散发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灼热的温度。
系统提示音适时炸响:“检测到战斗触发,万灵契约符已激活。”他反手甩出一张泛着青光的符箓,符箓在空中舞动,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一头由黑红怨念凝聚的虚影妖兽破雾而出,利爪直接抓向最近的黑袍人,妖兽的嘶吼声震得人耳朵生疼。
“好浓的怨气。”苏挽月退到药窖门口时,忽然抬手按在石墙上,手掌与石墙接触,能感觉到石墙的冰冷与粗糙。
她的指尖泛起翡翠色光晕,随着轻嘘一声,空气中的甜腥突然淡了几分。
那些试图钻进林昭神识的血引香像是被什么温柔的手揉散,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雾里,荧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好似夜空中的繁星。
林昭感觉识海一松,趁机捏诀催动火墙,幽蓝火焰裹着锁链影子噼啪作响,竟烧出阵阵焦臭,那刺鼻的气味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有点意思。”白无常舔了舔嘴角,红瞳里的鬼火更盛。
他抬手撕开面前的空气,空气被撕裂时发出刺耳的声响,黑雾翻涌间,一只青面獠牙的影傀破空间而出。
那东西没有实体,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寒意如针般刺在皮肤上,张开嘴便是一道黑芒,直取林昭天灵盖。
林昭本能地偏头,黑芒擦着耳尖划过,将身后的药架轰成碎片,碎片飞溅的声音好似子弹射出的声响。
苏挽月惊呼一声就要冲过来,却被突然出现的老张拽住手腕——
“别添乱!”老张不知何时从药窖里钻出来,手里攥着柄锈迹斑斑的铜铃。
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盯着影傀的眼神像在看什么旧敌,“这东西怕的是...叮——”
铜铃突然炸响,清脆的铃声在空气中回荡,好似要将这晨雾都震散。
影傀发出刺耳的嘶吼,原本凝实的身体瞬间虚化了大半。
老张的声音混着铃声震得人耳膜发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根本不是真正的白无常!”
林昭的动作顿在半空。
他看见白无常的表情裂了道缝——那抹病娇的笑僵在嘴角,红瞳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被狠厉取代:“既然你知道我是假的,那就死吧!”他抬手朝老张挥出一掌,黑雾裹着阴风直扑过去,阴风呼啸而过,好似恶鬼的咆哮。
林昭想也没想,反手将业火凝成利剑掷出,在老张面前架起一道火盾。
火盾与黑雾相撞的刹那,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因果抉择,选项生成中——”
林昭的神识里浮起三个选项。
他盯着“联合老张对抗假白无常”“夺取血契秘典”“假装投降伺机反击”,喉结动了动,内心开始挣扎。
他想到自己的安危,想到苏挽月的安全,想到这抉择的危险,但又想到父母留下的青铜残片和血契可能带来的真相,他的手心冒出了冷汗。
白无常身后的黑袍人正被虚影妖兽牵制,最中间那个怀里鼓鼓囊囊,隐约能看见泛黄的绢帛边角——那是血契秘典的封皮!
他想起系统空间里父母留下的青铜残片,想起苏挽月说过“血契是打开幽冥核心的钥匙”,咬咬牙:“选第二个。”
雾气里突然炸开一声闷响,好似闷雷在耳边响起。
林昭借着虚影妖兽扑向黑袍人的瞬间,整个人如游鱼般滑进战团,脚下的泥土被他快速移动的脚步带起,发出簌簌的声响。
他的指尖沾着系统空间的隐蔽气息,在黑袍人反应过来前,已经攥住了那卷秘典,秘典的纸张触感粗糙而又陈旧。
可就在他要退开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头顶压下——是白无常!
对方的手掌带着腐尸味,那刺鼻的气味让人作呕,直接拍在秘典封面上。
“咔嚓。”
封皮碎成齑粉,一枚血色令牌掉了出来。
林昭的瞳孔剧烈收缩——令牌上的符文他再熟悉不过,那是父亲教他刻在药篓底的家纹,而在符文中央,三个血字刺得他眼睛生疼:林玄之令。
“林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你怎么会有我父亲的东西?”
白无常的笑又回来了,这次却多了几分森然:“现在,你愿意听我说说,关于你父母的真正故事了吗?”
晨雾突然被山风吹散,风声呼呼作响,好似大自然的怒吼。
林昭望着白无常身后翻涌的黑雾,望着手中还带着余温的血色令牌,忽然想起母亲失踪前最后一次抱他时,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昭儿,若有一日你见到刻着‘幽’字的东西,记住...那不是诅咒。”
而此刻,令牌上“林玄”二字正泛着微光,像在回应他颤抖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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