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湿的草棚里,散发着一股陈旧的干草与泥土混合的气味,草棚的木门被撞开的瞬间,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林昭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草棚内杂乱地堆放着破旧的农具,角落还堆着几捆干草,墙壁上挂着一些陈旧的草药,在微弱的光线中隐隐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他蜷在暗格里,那暗格狭小而逼仄,四周的木板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能清晰听见赵虎皮靴碾过碎木片的咯吱声——这声音比平时重了三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林昭的心上,显然对方憋着一股狠劲要拆了这屋子。
“小兔崽子睡死了?”赵虎的唾沫星子溅在床板上,那床板破旧不堪,纹路间似乎还残留着岁月的痕迹,“老子让你睡!”
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那声音尖锐而刺耳,林昭闭了闭眼,心中涌起一丝紧张与不安。
他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三天前他就把铺盖卷塞到床底,故意露出半截被角,就等着赵虎这一脚。
此刻,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既期待着赵虎上钩,又担心出现意外。
果不其然,下一刻传来李明的闷哼:“虎哥,床板下没人!”
“废物!”赵虎的拳头砸在墙柱上,震得暗格顶上的土簌簌往下掉,那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搜!
连茅厕都给老子翻过来——”
话音未落,张三突然踉跄撞到桌角。
那桌角粗糙而尖锐,桌腿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林昭隔着木板都能听见他急促的喘息:“虎...虎哥,我这脑袋...跟灌了浆糊似的。”
迷魂花起作用了。
林昭攥紧药囊的手松了松,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仍不敢掉以轻心。
他早把缓痛散里的止痛成分换成苏挽月给的迷魂花粉,这花专门针对练气期修士的灵识,吸多了别说找人,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放屁!”赵虎的声音突然拔高,“你当老子没见过...”
轰!
灼心粉炸了。
林昭眼前的暗格缝隙亮起刺目黄光,那光芒如同闪电般耀眼,刺痛了他的眼睛,赵虎的吼声瞬间变了调。
他能想象那团光炸开时的景象:门槛下的药囊被赵虎的脚力震破,月魄芝嫩芽炼的灼心粉遇热迸发强光,刺得人眼泪直流。
刺鼻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咳嗽。
“我艹!”李明的惨叫混着咳嗽声,“什么玩意儿...辣眼睛!”
“都给老子闭嘴!”赵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捂...捂住口鼻!
那小杂种肯定在附近——“
林昭摸了摸暗格内侧的凸起,那是他用指甲刻的记号。
他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既兴奋又紧张。
数到第三声咳嗽时,他轻轻推开暗格。
潮湿的草屑落进后颈,那触感冰冷而粗糙,他猫着腰钻进草棚后的灌木丛,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青砖墙,那墙壁上的青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月光从药园的槐树叶间漏下来,在他脸上割出细碎的银斑,那月光清冷而孤寂。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抉择完成,获得抉择点 50,奖励《幽冥九转诀》第一层残卷(已存入系统空间)】
林昭没急着查看奖励。
他盯着草棚里晃动的黑影——赵虎正揪着张三的衣领往墙上撞,李明抱着头蹲在地上干呕。
这是他等了十年的机会:赵虎总说“小药童的命比草贱”,可现在这三个练气七层的杂役,被他用半吊子药粉耍得团团转。
想到这里,林昭心中涌起一股畅快之感,但同时也明白,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艰难的挑战。
“走!去药园!“赵虎踹了李明一脚,”那小杂种天天侍弄灵草,肯定藏在药圃后面!“
脚步声渐远,林昭这才摸出怀里的青铜残片。
月光下“幽”字泛着幽蓝光泽,和他掌心的汗渍融在一起,像极了苏挽月说的“灵脉心跳”。
他把残片贴在胸口,那凉意透过衣服传递到身上,让他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沿着药园篱笆往最深处跑——那里有棵被藤蔓缠住的老槐树,树洞里藏着苏挽月的本体。
“昭哥哥。”
清甜的声音裹着草木香钻进耳朵时,林昭的肩膀立刻松了下来。
他扒开藤蔓,就见树洞里浮着团淡绿色光雾,光雾中心是片半透明的叶子,叶脉间流转着星河般的微光。
那光雾轻柔地飘动着,带着一股温暖而柔和的气息。
“他们没伤着你吧?”苏挽月的光雾轻轻拂过他的手背,像母亲的手在抚平伤口,“我听见草棚那边的动静了。”
林昭扯了扯被灌木划破的衣袖,忽然笑了:“月姐姐你看,我用你给的迷魂花和灼心粉,把赵虎耍得跟无头苍蝇似的。”他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叶子,“系统还奖励了《幽冥九转诀》,说是能引幽冥之气淬体。”
光雾突然凝出一张模糊的人脸,眉眼弯弯:“昭哥哥真棒。”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宠溺,“可赵虎是青蚨谷大管事的远房侄子,这次吃了亏,肯定要闹得更凶。”
林昭的笑意淡了。
他摸出怀里的《青蚨药典》残页——这是他偷抄了三年的毒理笔记,“我查过,赵虎每月十五要去后山采火鳞草,说是给大管事冲喜。
火鳞草性烈,他又总爱用烈酒逼我们干活...“他的指节敲了敲残页上的批注,心中盘算着计划的可行性,”月姐姐,你说要是在他的酒里掺点寒玉露...“
“昭哥哥。”苏挽月的光雾突然裹住他的手腕,温度比平时低了些,“你最近总在查这些...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林昭顿了顿。
三天前他在翻找灵草时,无意中听见两个外门弟子闲聊,说“幽冥之乱”的余波里,有人在找“能引动灵脉的钥匙”。
而他怀里的青铜残片,正是父母失踪前塞给他的。
“月姐姐。”他盯着树洞里的微光,心中满是疑惑和期待,“你说九幽冥界的灵脉...是不是和我这残片有关?”
光雾猛地一颤,叶脉间的星河突然流速加快。
苏挽月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昭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封印在这里吗?”她的光影里浮现出古老的符文,“我是九叶冥灵树的灵识,这棵树是幽冥界的灵脉核心。
百年前幽冥之乱,怨气冲毁了灵脉,上古人族大能怕我吸收太多怨气失控,就用’万灵契约符‘把我封在青蚨谷...“
她的光影突然凑近,叶尖轻轻点在林昭的残片上:“你这块青铜,刻的是’幽‘字古篆,和封印我的契约符纹路一模一样。
昭哥哥,或许...你父母当年寻找的真相,就藏在灵脉里。“
林昭的呼吸骤然一滞。
夜风卷起药香,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原来不是巧合,不是运气——从他捡到变异幽冥草激活系统那天起,所有的抉择都在往这个方向推。
“昭哥哥?”苏挽月的光雾轻轻晃了晃,“你在发抖。”
“我没事。”林昭深吸一口气,残片在胸口烫得厉害,心中涌起一股坚定的信念,“月姐姐,我需要更了解赵虎的弱点。
还有...系统说《幽冥九转诀》需要幽冥之气,哪里能找到?“
光雾里传来清浅的笑声:“后山的无妄渊,那里是当年灵脉断裂的地方,怨气最重。
不过...“她的光影突然凝结成实体,是个穿月白裙的女子,发间别着片绿芽,”昭哥哥,你现在才练气三层,去无妄渊太危险了。“
林昭望着她眼底的担忧,突然伸手碰了碰她的指尖——虽然触不到实体,但能感觉到那片温暖的光。“月姐姐,我等了十年,就为了不再被人踩在泥里。”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钢,“赵虎今天能撞开我的门,明天就能撞开所有药童的命。
我要让他知道...被踩的人,也能咬人。“
接下来的七日,青蚨谷的杂役们发现,那个总缩在药园角落的小药童突然不见了。
有人说看见他在后山采寒玉露,有人说他整夜待在药庐里捣药,连大管事派来的监工都碰了软钉子:“林昭?
那小崽子早跑了吧?“
只有赵虎知道,这根本不是逃跑。
他的酒壶里开始出现奇怪的沉淀物,喝下去后胸口总像压着块冰;他派去药园的手下总说“看见绿影子晃”,第二天就发起高烧;最诡异的是,他藏在柴房的银钱袋,居然被泡在药汁里——那味道,和林昭常用的缓痛散一模一样。
“给老子搜!
把整个青蚨谷翻过来!“第七日清晨,赵虎踹翻了药童们的早饭桶,稀粥溅在李明裤腿上,那粥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米香。
“那小杂种肯定还在谷里,他敢耍老子,老子就把他的骨头拆了喂狗——”
“赵头目。”
清冽的声音从药园方向传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昭站在晨雾里,腰间别着个青瓷药瓶,发梢还沾着露水。
那晨雾弥漫在四周,如梦如幻,带着一股清新的湿气。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的粥渍,扫过赵虎涨红的脸,最后落在对方腰间的火鳞草囊上。
“我在这儿。”他说,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扎破了清晨的寂静,“赵头目不是要拆我的骨头吗?
现在就来。“
药园里的药童们屏住了呼吸。
他们看见那个总被推搡的背影挺直了,看见他眼底的光,像极了当初那株变异幽冥草破土时,刺破黑暗的绿芽。
赵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盯着林昭腰间的药瓶——那是青蚨谷大管事才有的“千机瓶”,专门装珍贵药粉。
而林昭的袖口,隐约露出半片绿叶纹路,和他那晚在草棚闻到的迷魂花香一模一样。
“你...你哪来的...”
“赵头目。”林昭打断他,指尖轻轻一弹,药瓶里飞出点银粉,那银粉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我听说,火鳞草配寒玉露,能让人在运功时经脉逆流。
不知道赵头目要是现在动手...是你的拳头快,还是我的药粉快?“
晨雾里,不知谁倒吸了口凉气。
赵虎的脸瞬间煞白,他突然想起这七日里那些怪事——原来不是巧合,是这个被他踩在脚底下的小药童,在一步步抽走他的底气。
林昭望着他扭曲的表情,忽然笑了。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怀里半片青铜残片,在晨光里泛着幽蓝的光。
这一笑,像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青蚨谷激起层层涟漪。
很快,消息就会传到外门,传到大管事耳中,甚至传到更远处——那个总被欺负的小药童,终于站到了台面上来。
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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