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裹紧粗布外衣，将青铜残片贴身藏好。
寒风卷着潮湿的泥土味扑面而来，他不禁缩了缩脖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净化符——这是他连夜用幽冥草汁液混着雷纹石粉绘制的，符纸边缘还泛着细碎的电弧，在昏暗中跳动如微弱心跳。
他站在青蚨谷后山脚，仰头望着雷暴山方向翻涌的紫黑色云层，那层层乌云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搅动，不时有银紫色闪电撕裂天幕，映出远处嶙峋陡峭的山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像是大地刚经历了一场烈焰焚烧。
“系统提示：雷暴山雷域强度随深入递增，当前净化符可抵御练气期修士三倍雷电冲击，风险值★★★☆。”机械音在识海响起时，林昭正抬脚跨过一道深沟，脚下碎石松动，硌得他踉跄了一下，鞋底传来一阵刺痛。
他低头看了眼裤脚新蹭的泥污，突然笑了——这是他十年来最像“修士”的一次出行，没有挑水劈柴的木盆，没有被赵虎踹翻的药篓，只有怀里滚烫的青铜残片，和系统空间里那滴流转星辉的幽冥露。
他深吸一口气，鼻腔里灌满湿冷又略带金属味的山风。
雷暴山的风比谷里冷得多，带着一种刺骨的湿意，像是从地底吹出来的阴风，钻进衣领便顺着脊梁滑下，让人忍不住打颤。
林昭刚踏入山脚，第一声惊雷便在头顶炸响。
震耳欲聋的轰鸣几乎将他的耳膜震破，他下意识捂住耳朵，只觉胸口一闷。
紫电如银蛇窜过云层，照亮山壁上密密麻麻的焦痕，那些痕迹深深浅浅，仿佛是千百年间无数次雷击留下的印记。
他数着雷声间隔，按照古籍记载的“雷脉七息法”调整脚步：雷响第一息收势，第二息提气，第三息——
“滋啦！”
一道拇指粗的紫电突然劈在他脚边，地面瞬间炸开一个焦黑的坑洞，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一股烧焦的味道。
林昭瞳孔骤缩，本能地旋身翻滚，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粗糙的岩石摩擦着他肩膀的皮肤，留下一道火辣辣的擦伤。
净化符在胸前发烫，他摸了摸发疼的肩胛骨，这才发现刚才的雷劈竟比预计早了两息。
“系统，雷脉轨迹有偏移？”他喘着气问。
“检测到地下灵脉异动，建议沿东侧山腹迂回。”
林昭扯下一片衣角缠住渗血的手背，顺着手电筒般的火折子光线，顺着山壁裂缝往里挪。
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暗，四周只剩下火折子轻微的噼啪声。
岩壁上的焦痕却越清晰——有些痕迹呈螺旋状，像被某种巨型生物抓挠过；有些则是规则的网格，倒像是人为刻下的符文。
他摸出火折子，微弱的光映出石缝里几株半焦的雷灵草，叶片上还挂着未消散的电弧，偶尔闪烁一下，如同夜空中的萤火虫。
他伸手轻触其中一株，指尖传来一阵酥麻，仿佛有电流穿过。
“就是这里了。”林昭的指尖触到一块凸起的巨石。
火折子凑近时，他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巨石表面布满暗金色符文，有些已经剥落，但残留的部分竟与他青铜残片上的“幽”字纹路如出一辙。
“幽冥血契残篇……”他喃喃念出古籍里的记载，“传闻上古血契主用万灵精魄刻下的禁术，能……”
“能让你死得明白些！”
尖锐的破风声从身后袭来。
林昭本能地低头，一枚淬毒飞针擦着耳尖扎进巨石，发出“嗤”的腐蚀声，空气中顿时飘起一丝腥臭味。
他转身时看见赵虎站在五步外，嘴角咧到耳根，身后那个穿灰衣的瘦子正捏着第二把飞针，袖口还沾着暗红的药渍——是张三，青蚨谷最近新来的杂役，据说以前在毒宗当外门弟子。
“赵头目这是？”林昭压下翻涌的心悸，右手悄悄按在腰间的万灵契约符上。
他注意到赵虎左脚虚浮，显然是被钱老教训后伤还没好；张三的飞针尾端系着红绳，这是“追魂三针”的手法，第三针必定锁喉。
“林昭啊林昭，你当自己偷摸练点歪门邪道就能翻天？”赵虎捂着肋下往前走，每一步都震得山壁落石，尘土簌簌落下，空气中多了一丝呛人的灰尘。
“老子在你药篓里埋了引魂砂，从谷里就跟着你——雷根是好东西，正好给老子冲开筑基瓶颈。张三，废了他的手！”
飞针破空声连成一片。
林昭盯着那些泛着幽绿的针尖，突然想起系统刚解锁的“时间延缓”——这是升级前最后一次试用功能。
他咬舌尖逼出痛意，在飞针即将触及面门的瞬间，眼前的画面突然慢了下来：张三的指尖还在颤抖，赵虎的狞笑凝固在嘴角，最前面那枚飞针上的毒渍正缓缓滴落。
“左三步，右两步。”林昭默念着因果推演给出的路线，脚尖点地避开所有飞针。
最后一枚擦过他后颈时，他反手抓住针尾，借着雷电劈下的势头甩向张三。
“咔嚓！”
紫电精准劈在飞针上，电弧顺着针身窜进张三体内。
那瘦子惨叫着被震飞，撞在山壁上时吐出一口黑血——他淬的毒里掺了雷灵草，此刻反被雷电激化，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生气，瘫在地上只剩喘气。
“你、你竟敢！”赵虎目眦欲裂，从怀里摸出柄带倒刺的短刀。
他筑基中期的威压铺天盖地压过来，林昭却闻到一股腐臭——那是强行催发灵力导致的经脉损伤。
“老子今天撕了你这张……”
“吼！”
一声尖啸从石缝里传来。
林昭抛出万灵契约符，符纸在半空炸开金光，一只遍体雷纹的狐狸从暗处窜出，锋利的爪子直接抓向赵虎面门。
那是他在山腹里发现的被困雷狐，刚才用系统空间的灵草喂过，此刻正瞪着幽蓝的眼睛，替他牵制住赵虎。
“臭小子！”赵虎挥刀砍开雷狐，刀身却被狐毛上的电弧灼出焦痕。
他退了两步，突然瞥见林昭身后的巨石——那些暗金符文不知何时泛起血光，将整个山腹映得通红。
“你碰了血契石！”赵虎的声音突然发颤，“上回有个外门弟子碰了这东西，被血光吸成了人干！林昭，你、你会死得比他还惨——”
“闭嘴！”林昭喝止他的尖叫。
此刻他的识海翻涌，系统提示音几乎要刺穿耳膜：“检测到血契共鸣，是否激活法则碎片·雷纹？风险值★★★★，气运增益★★★★★！”他望着巨石上逐渐浮现的血字“血契之主，已在等待”，又想起苏挽月被封印时的痛苦，咬着牙按下“是”。
剧痛从眉心炸开。
林昭感觉有液态的雷光顺着血脉流淌，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
他张开手，掌心跃动着细小的雷蛇，刚才被飞针划伤的手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赵虎的刀砍过来时，他抬手一握，雷蛇瞬间缠住刀刃，“咔嚓”一声将刀折成两段。
“你、你怎么可能……”赵虎踉跄后退，雷狐趁机扑上，在他肩头撕下一块肉。
林昭没看他，目光死死盯着巨石中央——那里有株半人高的植物，根茎呈紫金色，每一片叶子都裹着细小的电弧，正是他要找的万年雷根。
“系统，采集！”
随着他的低喝，雷根自动飞入系统空间。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升级进度70%，即将解锁‘法则编织’功能。”林昭长出一口气，转身要走，却听见山底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像是某种沉睡了千年的巨兽，终于被血光惊醒。
“快走！”雷狐突然咬住他的裤脚，幽蓝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林昭抱起它，踩着赵虎的痛呼声往山外跑。
身后的血光越来越盛，巨石在轰鸣声中化为齑粉，而那道咆哮声始终追着他，在雷暴山的山谷间回荡，像是某种警告，又像是某种……期待。
当林昭的身影消失在山雾里时，雷暴山深处的地缝突然裂开。
一道裹着血雾的影子缓缓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望向他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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