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攥着幽冥露冲回竹屋时，后颈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领，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黏腻的不适。
他踢开满地狼藉的药罐——今早被赵虎掀翻的那些还没收拾——反手扣上木门，指节在门板上压出青白的印子，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颤。
体内那股翻涌的热流越来越凶了，像是有团火裹着冰碴子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每一次心跳都震得胸口发闷，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想起幻境里那道幽蓝身影的摇头，想起系统说的“血契之力已察觉”，喉间突然泛起腥甜，一股灼热的气息顺着食道往上窜。
“系统，温养幽冥露。”他咬着牙低喝，掌心里那滴星辉般的液体瞬间消失，空气里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金属气息。
系统空间的提示音刚响，他又从怀里摸出《幽冥九转诀》残卷，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笔写着“引灵入体”四个小字，墨迹里还渗着若有若无的幽蓝荧光，在昏暗中微微闪烁。
竹屋的窗纸突然“唰”地一响，像是有人轻轻拂过。
林昭的瞳孔骤然收缩，耳尖微动，捕捉到那一瞬的异常声响。
他根本没听见脚步声——这不对劲，赵虎那蠢货就算会点粗浅的轻身术，也不可能瞒过他这个练气七层的感知。
他猛地旋身，却见门闩“咔”地断裂，一道黑影如夜枭扑来，带着腐叶混着木樨花的腥气，刺鼻难闻。
“林昭！”那道黑影发出破锣似的嘶吼，林昭这才看清是赵虎。
对方左脸还肿着——是前日他用淬了蛇毒的药杵砸的——右眼泛着病态的赤红，像是布满了血丝，手里攥着张血色符咒，符纸边缘正“滋滋”冒着黑气，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你逃了？”林昭后退半步，后背撞在药柜上，瓶瓶罐罐哗啦啦往下掉，脚下的碎玻璃和药材碎片硌得脚底生疼。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却在赵虎挥符咒的刹那，系统机械音骤然炸响：“检测到致命危机，触发时间延缓（剩余3秒）。”
世界突然慢了下来。
赵虎的指尖离他心口还有三寸，符咒上的黑丝正像活物般扭曲着蔓延；窗户外漏进的月光变成了凝固的银沙，连掉在地上的药罐都悬在半空，药粉缓缓飘散。
林昭咬碎舌尖，腥甜的血味让他头脑一清，侧身的同时抬手扣住赵虎手腕——这是他偷学《青蚨药典》里的“锁脉手”，专克练气期以下的对手。
“砰！”
时间恢复的瞬间，符咒擦着林昭左肩炸开。
他被震得撞翻药柜，肋骨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嘴里的血直接喷在赵虎脸上，温热的液体溅在对方脸颊上，留下斑驳的红色痕迹。
那蠢货愣了一瞬，随即露出癫狂的笑：“死吧！
这可是...可是鬼市买来的‘锁魂符’！”
林昭抹了把嘴角的血，瞥见系统面板上跳动着“抉择点 50（高风险选项触发）”，突然笑了。
他从袖中抖出一把深绿色粉末——是前日在药园新采的影遁草，碾碎了撒在地上，细碎的粉末在空气中扬起，形成一片模糊的阴影。
“影遁草，着。”他低喝一声。
赵虎眼前骤然炸开一团黑雾，等他再睁眼时，竟看见三个林昭站在面前，每个都举着淬毒的银针，寒光闪闪。
他本能地挥拳砸向中间那个，却见对方身影一晃，右肩的伤口渗出的血滴在地上，转眼就被黑雾吞没。
“你以为这是幻术？”林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低沉中带着几分戏谑。
赵虎刚要转身，后颈突然一凉——那是他最熟悉的、被蛇类盯上的寒意。
他低头，正看见一团黑影顺着裤管往上爬，影中隐约露出尖牙和猩红的眼，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传入肌肤。
“影噬兽！”赵虎的尿意瞬间涌上来。
这东西是林昭半月前在乱葬岗收服的，当时他还笑那小子自不量力，如今却见那团黑影已经缠上他的手腕，皮肤接触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散发出阵阵恶臭。
“饶...饶命！”赵虎扑通跪地，血色符咒早被他扔在地上，符纸边缘的黑气还在滋滋作响，仿佛仍在挣扎。
林昭捏着银针逼近，针尖上的青芒映得他眼尾发红：“前日你带人堵我在药窖，说要把我舌头割下来喂狗；昨日你掀了我培育三月的冰蚕草，说要让我在谷主面前领二十鞭。
现在求我？”
他话音未落，竹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钱老扶着门框站在月光里，手里攥着半块碎裂的阵盘，银白的胡须被夜风吹得乱颤：“小昭，执法堂的人快到了。”他扫了眼地上的赵虎，又看向林昭肩头的伤口，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最近动静太大了。”
林昭的银针停在赵虎喉结上方半寸。
他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执法堂的巡夜队来了，靴底踏碎石子的声响由远及近。
钱老弯腰捡起地上的锁魂符，凑到鼻尖闻了闻，脸色骤变：“这符里掺了幽冥草的根须...小昭，你最近是不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林昭没说话。
他望着钱老掌心里那截泛着幽蓝的符纸，想起幻境里那道身影的警告，想起苏挽月竹屋前的异香，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因果线剧烈波动，建议尽快完成系统升级。”
“钱老，麻烦您帮我看一下赵虎。”林昭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里屋。
他反手锁上门，盘膝坐在床榻上，指尖按在眉心——这是触发系统升级的暗号。
“系统升级需完成第二项材料：万年雷根。”机械音响起时，林昭的额角渗出冷汗，额头抵着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看见系统面板上跳动着“风险值★★★☆，气运增益★★★，因果线交错”，又想起钱老刚才的话，喉间的腥甜更浓了，甚至能尝到一丝铁锈味。
“确认升级。”他咬着牙说。
体内那团火突然烧得更旺了。
林昭按住胸口，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脉往上钻，像是被封印的野兽终于触到了牢笼的缺口，每跳动一次都让心脏剧烈抽搐。
他踉跄着走到窗边，推开窗，夜风吹得他眼眶发酸，湿润的风夹杂着药香扑面而来。
远处的夜空突然闪过一道紫电。
林昭望着那道转瞬即逝的雷光，想起古籍里的记载——雷暴山深处，常年被紫电环绕的地方，生长着能淬骨洗髓的万年雷根。
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残片，残片上的“幽”字正微微发烫，指尖传来细微的震动感。
“该去雷暴山了。”他轻声说。
窗外的紫电又闪了一下，这一次，他看清了雷光里隐约的影子——像是棵被雷火劈断的巨树，又像是道裹着黑袍的人形。
林昭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窗沿，指节发白，指甲几乎嵌入木质窗框。
竹屋外传来执法堂的呼喝声，赵虎的哭嚎被渐渐压下去。
林昭望着远处的雷光，突然笑了。
他摸出系统空间里的幽冥露，望着那滴流转的星辉，轻声道：“苏姑娘，等我拿到雷根...或许就能解开你的封印了。”
夜风卷着药香扑进来，林昭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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