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话音刚落，那团包裹着系统光雾的蓝色光晕突然如活物般钻入他眉心。
他只觉识海一震，耳畔传来低沉嗡鸣，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一层水波扭曲，藏书阁的木质梁柱、古旧卷轴瞬间模糊，再睁眼时，已身处一片混沌虚无之中——四周是浓稠如墨的黑暗，偶尔闪过几缕猩红电光，空气沉重得像能压碎骨头。
寒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鼻腔，像是无数亡魂在耳边低语，林昭本能地攥紧腰间的青铜残片。
残片贴着皮肤发烫，像在回应某种召唤，指尖传来金属微颤的触感，甚至能感受到它与空气中无形力量的共振。
前方十步外，一座斑驳石门缓缓显形，门楣上爬满暗红藤蔓，每根藤蔓都缠着半透明的魂魄，正发出细不可闻的呜咽——那是种介于哭泣与哀嚎之间的声音，听得人心头发毛。
“以灵为引，以魂为契，方可通行。”
沙哑的低语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有人贴着他耳膜说话，震得林昭耳膜生疼，连带太阳穴都突突跳动起来。
与此同时，系统的蓝色光幕在他视网膜上展开，三个泛着不同光晕的选项悬浮着：“强行突破（风险值90）”、“解读符文（风险值30）”、“召唤苏挽月共鸣（风险值？
）“。
林昭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方才在藏书阁翻到的《幽冥秘辛》——万灵共主的试炼从无坦途，强行突破怕是要折损根基；而召唤苏挽月...他余光瞥见石门上缠绕的魂魄突然扭曲成尖牙状，想起赵虎说的“等树灵醒了”，指尖微微发颤。
“选解读符文。”他咬了咬后槽牙，系统提示音刚落，识海中突然涌入大量信息流——正是方才系统升级解锁的“因果推演”功能。
无数金色细线从他眉心窜出，缠绕在石门的暗纹上，那些原本晦涩的符文竟在他眼中化作流动的星图，仿佛能看见星辰轨迹交织成的命运之网。
“是幽冥界古文字。”林昭瞳孔微缩。
父母失踪前曾教他辨认过这类符文，当时母亲说“这是能与天地对话的密码”。
他颤抖着从系统空间取出那枚月牙状的法则碎片，碎片表面流转着与青铜残片相同的幽光，指尖刚一接触便激起一阵酥麻感。
当碎片触到石门第三道暗纹时，整座山都在轰鸣。
暗红藤蔓瞬间枯萎成灰，石门上的魂魄发出凄厉尖叫，被一股无形之力吸入林昭体内——他闷哼一声，胸口像被重锤砸中，五脏六腑都被挤压一般，却见石门“轰”地裂开半尺缝隙，溢出的灵气裹着青草香扑面而来，清新中带着一丝泥土的湿润气息。
跨入门的刹那，林昭眼前的虚无化作一片翡翠色的海洋——无数他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灵草在风中翻涌，九叶冥灵草的叶片上挂着露珠，每一滴都折射出星河般的光影。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青铜残片的烫意更盛，像在催促他往前，每走一步，脚下的灵草便轻轻摇曳，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
“你体内的封印......正在松动......”
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昭猛地转身，却见一道半透明的身影立在忘忧草从中。
她穿着月白裙裾，发间别着与苏挽月相同的银铃草，只是面容模糊如雾，连轮廓都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霭。
“苏...苏姑娘？”林昭向前迈了一步，那身影却往后退，裙角扫过的灵草瞬间枯萎，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焦灼的腐朽味。“不要让血契之人靠近......他们在找树灵的命核......”
话音未落，灵草海洋突然掀起黑色漩涡，狂风撕扯着他的衣襟，将他甩得撞在一株千年朱果树上，树皮粗糙的质感硌得他背部生疼。
抬头便见数十只由怨气凝聚的影噬兽破云而出——它们长着蛇身、鹰爪，眼睛是两个燃烧的血窟窿，正嘶嘶吐着信子逼近，腥臭的气息混杂着腐烂的血肉味扑面而来。
“系统！”林昭咬碎舌尖，血腥味刺激得他头脑清明，口腔里泛起咸腥。
系统光幕立刻弹出“瞬息洞察”功能，他的视野突然变慢，影噬兽扑来的轨迹在眼中化作金色线条，仿佛一切动作都被拉长，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在缓缓飘落。
他反手抽出腰间的万灵契约符，符纸刚捏在掌心便自动燃烧，赤金色符纹如活物般窜入最近的影噬兽眉心。
那只影噬兽猛地顿住，血窟窿般的眼睛闪过一丝清明，像是短暂恢复了理智。
林昭趁机掐诀，识海中传来刺痛——他与这只影噬兽建立了初步契约，那种连接像是有根针扎进了灵魂深处。
剩下的影噬兽却像被激怒，嘶吼着加快速度，其中一只的利爪已经擦过他的左肩，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温热的鲜血顺着臂膀滑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血珠。
“噗！”
林昭摔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血渗入泥土，隐隐还带着体温的湿意。
奇怪的是，被血浸润的泥土里突然钻出几株幽蓝色的小花，花瓣在夜色中泛着冷光，花茎迅速缠绕住最近的影噬兽，将其拖入地底，泥土翻腾之间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拉扯猎物。
他抬头，正看见那道模糊身影的指尖泛着与小花相同的幽蓝，对方冲他摇了摇头，便消散在风里，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
“叮——第一重试炼完成，获得幽冥露×1，《幽冥九转诀》残卷×1。”系统提示音响起时，林昭正捂着左肩喘气。
他看见掌心里多了一滴流转着星辉的液体，凑近闻，是苏挽月竹屋里常有的清苦药香，带着一丝令人安心的凉意。
“因果线发生偏移，血契之力已察觉。”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多了几分波动，“检测到外来窥探，建议尽快退出。”
林昭刚要掐诀，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那是种熟悉的、带着木樨花香的灵气，但此刻却混着腐叶般的腥气，像是鲜花浸泡在死水中。
他猛地转头，看见虚空中浮着半截月白裙角，裙角上绣着的银铃草正在渗出黑血，滴落时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苏姑娘？”他下意识喊出声，那抹影子却如墨滴入水，瞬间扩散成黑雾，吞没了最后一丝光亮。
林昭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回到了藏书阁。
窗外的月光正爬上案几，清冷的光辉洒在泛黄的卷轴上，方才堆着的残卷不知何时散了一地，纸张被风吹得轻轻翻动。
林昭低头，掌心的幽冥露还在，而左肩上的伤口不知何时愈合，只留一道淡粉色的疤，隐隐还有些痒意。
他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突然听见药园方向传来骚动——是执法堂的铜锣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
“赵虎不见了！”
“那杂役昨晚还被捆在执法堂，今早只剩根裤带！”
嘈杂的人声顺着窗缝钻进来，林昭的手指猛地收紧。
青铜残片在掌心烙出红印，他想起幻境中那道身影的警告，又想起苏挽月竹屋方向飘来的异香。
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像是被封印的野兽正撞着牢笼，每撞一次，他就更清晰地听见——
“血契之人，来了。”
林昭握紧那滴幽冥露，指节发白。
藏书阁外的月光突然暗了一瞬，他分明看见，九叶冥灵树的影子里，多了道裹着黑袍的轮廓，仿佛黑夜本身凝成了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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