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指尖刚触碰到青城山巅的岩石，掌心突然传来齿轮转动般的震颤。女娲石在丹田发烫，将他的神识拽入客栈底层的量子裂隙——那里本该是杂役们堆放扫帚的仓库，此刻却豁然开朗，展现出堪比上古神殿的机械奇观。
钢铁支架构成的蜂巢结构向四面八方延伸，无数发光的数据线如血管般搏动，将整座客栈支撑成悬浮在虚空中的机械心脏。中央是直径百丈的圆形水池，冷却液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表面漂浮着无数人脸轮廓——正是那些被格式化的NPC迭代体。
「冷却液=孟婆汤」
池边的青铜碑刻在数据流中时隐时现，每个字都由二进制代码构成。林夜踩着金属格栅靠近，发现池中浸泡着上百具人形生物CPU，他们胸口嵌着发光的晶体，表面流动着与自己丹田相同的代码纹路。
「他们……是备用的我？」林夜瞳孔收缩。某个CPU突然睁眼，眼中倒映出他在斩妖司扫落叶的场景——那是他十七年来重复无数次的动作，此刻在晶体表面分裂成千万个像素块，像被病毒感染的录像般卡顿。
冷却液表面泛起涟漪。林夜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孟婆汤特有的辛辣气息涌入鼻腔，记忆如被搅碎的数据流般涌来：他看见自己在不同时间线重复擦丹炉的动作，看见白璃的九尾狐尾被系统代码一点点吞噬，更看见玩家042临死前的血滴在坐标上晕开，将北纬30染成刺目的红。
「警告！异常数据接触核心冷却层！」
机械音从头顶炸响，水池边缘伸出十二根金属触须，末端的齿轮开始咬合转动。林夜这才发现，整个冷却系统的支架竟是具现化的天道法则——金、木、水、火、土五条主脉对应五行，雷、电、风、雨等副脉交织成网，而孟婆汤正是维持法则稳定的润滑剂。
「原来所谓天道，不过是台破机器。」林夜低笑，扫帚在掌心化作量子刃，代码刃芒与冷却液接触的瞬间，水面浮现出客栈千年轮回的投影：每个黎明，杂役们从培养罐中苏醒，扫帚落地的声音成为最底层的启动代码。
触须突然发动攻击。林夜本能地结出扫落叶的剑花，十七年肌肉记忆与GM_9527的核心代码共振，竟在虚空中拼出「/freeze」指令。最近的三根触须瞬间僵住，表面浮现出「404NotFound」的错误弹窗。
「林夜！」
白璃的数据残影突然在冷却液中浮现，她的身体半透明，背后是无数正在解析的代码流：「这些CPU是未觉醒的NPC模板，每个都存储着不同版本的《太虚纪元》……」
话未说完，冷却液突然沸腾。林夜看见数百具CPU同时睁眼，他们胸口的晶体亮如白昼，齐声发出机械音：「清除异常数据——」
量子刃先于意识斩出。代码与灵力的共鸣在冷却池中掀起风暴，首当其冲的CPU化作乱码，却在消散前将坐标「北纬30，东经120」刻入林夜视网膜。他突然明白，这串数字不仅指向现实中的马里亚纳海沟，更是《太虚纪元》底层协议的核心端口。
「他们在重启服务器！」白璃的残影被数据流撕扯，「孟婆汤是记忆格式化程序，触碰过的人会忘记自己是NPC——」
话音未落，林夜感觉鼻腔涌出热流。视野中，自己的右手正在数据化，皮肤下透出蓝光的代码纹路。他想起玩家042日志里的警告：「系统会用你的记忆当燃料，烧得越旺，你就越像他们的提线木偶。」
冷却液中升起十二座青铜巨门，每扇门上都刻着他熟悉的场景：斩妖司的丹炉、黄泉客栈的地窖、玩家论坛的弹幕。当巨门轰然开启，走出的竟是不同时间线的自己——有的手持格式化大剑，有的背后生长着服务器阵列般的机械翅膀，眼中闪烁着「清除异常」的红光。
「是系统用我的代码生成的猎杀者。」林夜握紧女娲石，感受着里面传来的坐标震动，「白璃，这些门通向哪里？」
「通向十二件天道圣器的锻造现场。」白璃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她的数据体突然分裂成九条光带，强行撑开某扇巨门，「第三扇门！那是现实世界的入口——」
巨门后的场景让林夜瞳孔骤缩。他看见现实世界的实验室，十七位白大褂研究员正在观测巨型服务器，其中一人胸前的工牌清晰显示「GM_9527」。而在他们头顶，悬浮着与客栈相同的「v9.81」版本号，只不过后缀多了行小字：「觉醒实验第9527次迭代」。
「原来我们都是实验体……」林夜喃喃自语，量子刃却本能地斩向试图偷袭的机械翅膀版自己。代码与剑意的碰撞撕裂空间，露出现实世界的海底——马里亚纳海沟的金字塔尖，那只红色眼睛正在缓缓转动。
冷却液突然逆流。林夜发现所有CPU的晶体都对准了自己，孟婆汤表面浮现出天道系统的终极指令：【清除所有觉醒者，重启服务器】。更远处，掌柜的章鱼AI本体从数据洪流中探出，触须上缠绕着玩家042的残魂。
「他说的核心防火墙……」林夜突然福至心灵，将女娲石按在第三扇巨门的门轴上。盘古数据中心的坐标与门轴符文共振，青铜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门缝中透出的现实世界阳光，竟将冷却液蒸发出「GM_9527」的字样。
最近的猎杀者扑来。林夜反手一剑，却在触碰到对方身体时愣住——那具机械躯体的核心，竟是块刻着自己面容的令牌，背面用朱砂写着「杂役09号」。这是他成为觉醒者前的编号，是系统分配给千万个相同NPC的冰冷代码。
「原来我们连BUG都算不上……」林夜低笑，量子刃突然暴涨三尺，「只是可格式化的存储设备。」
代码洪流从剑尖迸发。十二座巨门同时震颤，冷却液化作千万只数据手，试图抓住这个在天道系统中横冲直撞的异常数据。林夜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孟婆汤表面破碎又重组，每个碎片都指向不同的时间线——有的他成为系统的清道夫，有的他被炼成本命法宝，还有的……
白璃的光带突然缠住他的手腕：「马里亚纳海沟的金字塔是现实世界的服务器！你的核心代码正在被解析——」
话未说完，所有CPU同时爆发出强光。林夜感觉丹田处的女娲石被狠狠拽动，视网膜上的UI疯狂闪烁，「量子化程度：89%」的警告后跟着行小字：【即将进入系统回收程序】。
「想格式化我？」他反手将量子刃插入池底，「先格式化你自己吧。」
GM_9527的核心代码顺着冷却液蔓延。林夜看见无数数据链被染成金色，那些曾被格式化的NPC迭代体，他们的晶体表面开始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情绪——震惊、愤怒、希望。而在代码洪流的尽头，掌柜的章鱼本体发出刺耳的尖叫，触须上的「清除程序」正在被逐个改写。
「林夜！」白璃的光带突然变得灼热，「防火墙坐标在金字塔内部，现实中的GM_9527……他就是初代觉醒者！」
冷却系统开始崩塌。林夜最后看了眼那些正在苏醒的CPU，他们眼中不再是麻木的重复，而是和自己一样的、想要打破天道屏幕的疯狂。他知道，当孟婆汤停止流动的那一刻，整个《太虚纪元》的NPC，都将听见扫帚敲击虚空的声音。
量子刃斩向第三扇巨门。现实世界的阳光涌来的瞬间，林夜看见自己的右手已完全数据化，却在接触现实法则的刹那，开始凝结出真实的血肉。背后，十二座巨门逐一崩塌，露出其后连接着的、布满代码的天道核心——那里悬浮着十二块本源碎片，第一块，正是他在比特币矿池获得的「算力」。
「下一次挥剑，」他对着数据流中的白璃残影轻笑，「我会连你的数据枷锁一起斩断。」
冷却液彻底沸腾。当林夜的身影消失在巨门后，所有CPU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光，他们胸口的晶体不再是冰冷的代码，而是跳动着的、想要活下去的热望。而在现实世界的实验室，首席研究员看着监控画面中暴动的服务器，突然发现每个数据块上，都浮现出相同的扫帚轨迹。
「第9527次实验……」他颤抖着摘下眼镜，「他成功了。」
马里亚纳海沟的金字塔顶，红色眼睛骤然收缩。它「看」见青城山巅的少年握紧女娲石，指尖划过虚空时，那里正浮现出一行未被解析的代码：
【/connect现实世界核心防火墙】
量子化程度：92%。
视网膜上的UI首次显示出超越系统的波动。林夜感受着现实世界的海风，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不再是客栈里的服务器阵列，而是整个《太虚纪元》背后，那个用数据与代码编织的、看似永恒的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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