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的亲兵随即大声宣告道:“从今以后,这位便是你们的主官,千户朱五郎!今后你们的一切事务都将由朱千户全权掌管!”
话音刚落,台下立即传来了不满的声音:“哼,什么狗屁主官,还千户呢?将军是怎么回事,居然让一个小孩子来当咱们的长官?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也能指挥我们?恐怕一见到血就能吓破胆吧,哈哈哈哈哈!”
此人一开腔,周围近千人的士兵立刻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有人继续嘲讽道:“哈,这家伙断没断奶都不一定呢,就想着让我们听他的?如果早知道一个娃娃就能当我们主官,我就宁愿回家耕田也不会来这受气!”
更有人讥诮着喊:“行了行了,不管你的爹妈有多大面子,在这里也没用!”
一时间,全场笑声震天,似乎都想用这种轻蔑态度告诉这个年轻人:别想找我们的麻烦!
“没错,这里是军中之地,向来以强凌弱,你这般稚嫩小子,还是找处清净地儿歇着去吧。”
辎重营里近千将士喧闹不已,或讥讽、或咒骂,夹杂着阵阵冷笑与不屑的神色纷至沓来。
朱橚面不改色,眼中毫无波澜,只是静默俯视这一众将士。
旁边徐达的手下看不过去,他知道朱橚的真实身份。
如果让这些油滑老兵持续侮辱下去,怕是皇子会勃然大怒。
一旦事态恶化,他也无法向主帅交代责任。
正欲向前说两句硬气话来震慑一下老兵时,
朱橚突然出声制止:
“此处与你无干,回去向大将军复命便是。”
一听此言,这位侍卫怔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朱橚:
“大人,当真如此?他们可都是难对付的老兵啊,棘手得紧。”
朱橚嘴角微扬,神情淡然:
“那自是我分内的事,你只需完成复命之责。
别管其它,去吧。”
见朱橚心意决绝,这亲卫只得无奈施礼告退:
“是,遵命。”
离去之前,他仍不忘低声叮嘱:
“大人,若是驾驭不住他们,不如向将军求援。
毕竟您是……”
朱橚挥手拦住他说辞:
“无须再言,退下罢。”
“是!”
待此亲卫走后,朱橚目光扫向营中一群桀骜不驯的老兵们,脸上浮现出一缕冰冷笑意。
示弱?不存在这样的选项!
难道就凭这点手段便能轻易入营为将?
这些老兵岂能轻易困住自己?
哼,接下来的日子,他打算让这些人尝尽苦头,领略一下何谓人间炼狱生活!
当下,朱橚露出锐利如齿的表情,转了转颈脖,握拳发力作响,朝着这伙人群慢慢逼进一步。
玄武湖大明行营帷幄内。
“你是说那小家伙让你撤退而不求助于你?”
徐达侧目而问,双眉微蹙。
亲随恭顺回话:
“确乎如此,朱千户言道此事属己身之事,不容他人过问。”
徐达轻轻捋胡须思索,心中满是不解:
那混账小子又要弄啥幺头?
辎重营里这群人皆是从整支部队筛选出的叛逆刺头,滑不留手且极自负。
他们是浴血沙场的战士,一身战斗经验颇丰。
其中不乏连各部主将都难以降伏的角色。
那小儿凭什么制服这样一批顽固之徒呢?
依仗军规吗?
徐达摇头轻否:
军营诚为军纪严明之所,但也素来奉强者至上原则。
若单靠法令约束,如何使那些人真正服从?
你不具震慑力叫人如何心悦诚服听令?
实乃强者的时代为统领军营的本质基调罢了。
然而,区区那般身量的小儿真有能耐控制住辎重营那些老刺猬吗?
就在徐达满腹疑窦之时,另一名亲兵急匆匆从帷幄外闯入:
“大将军,糟了!出事啦!出事啦!”
徐达惊愕发问:
“何处有变?”
这名亲随气喘吁吁说道:
“新晋的朱千户和那帮辎重营的人动起手来了。”
闻听此言,徐达骤然起身,惊骇万分:
他就料到这厮不安生。
但他万万没料到,对方刚踏入军营大门,竟敢与属下交锋对打。
那些辎重营老兵并非等闲之辈,动起手来皆肯使致命手段。
若真伤及那少年性命,他还怎么向皇帝回奏?
此刻按捺不下焦虑情绪,他迅速离座迈向营帐外,边行走边命令:
“立即派遣亲卫团,合围辎重营区域!”
“所有参斗者一律拿捕!”
"明白!"
……
在辎重营内。
朱橚懒洋洋地坐在高台石阶上,手里玩弄着一根残破的木棍。
他的面前,整个营地乱七八糟地躺着不少士兵。
近千人的辎重营里,有超过百人瘫倒在地,呻吟不止,表情满是痛苦。
而其他人则畏畏缩缩地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但他们的目光只要接触到朱橚,就如同凝视深渊里的魔物一样,充满畏惧。
刚结束的一场厮杀中,这些人领教了朱橚惊人的野性。
一人独斗上百人,这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完成的事吧?
最可怕的是,这一百多人围攻之下,竟然连对方的衣服都没碰得到分毫。
而他们这边的人,只要是被朱橚挨一下,便马上倒地不起。
表面上看像是一群人对付他一个,可实际上却是朱橚在追逐那百号人狂打不停。
周围观看的兵士全都震惊到说不出话。
要知道,这一百多攻击者里还有五个实力出众的小头目,他们可是整座营盘中有名的好手。
其他的也是出了名爱争斗惹事的角色,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但现在,这些人都被这么个毛头小子打得动弹不得。
这意味着什么呢?
是因为他们弱么?
胡扯!
显然是这个小家伙厉害得过分啦!
而且还是那种极其冷血凶暴的强大。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其他兵士一个个乖乖地闭嘴不再闹腾。
军队向来遵循实力至上原则——强者便是规则制定者。
别人会服从、惧怕甚至敬畏强者的存在。
朱橚看着蜷伏于角落的众人,举起手中已断为两截的棍棒拍打着自己的手掌笑道:
"还有谁想挑战我的?快站出来啊,我一个小毛孩儿呢,你们又何必如此怯懦?"
"要么干脆,大家一起上吧?这么多个人对我一个小孩子,还能害怕成这样子?"
"放心吧,我也不会求助别人帮忙,更不会因所谓的以下犯上而责罚你们。”
边说边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那些剩下的士兵。
剩下的那些刺头看到朱橚朝自己一步步靠近,慌张后退了好几步。
于是乎,出现了这么奇特的景象。
朱橚迈前一步,那一排列队中的士兵就退却一步;
再前进半步,人群又赶紧退去数步距离。
朱橚忍不住摇摇头说道:
"怎么都变得这么胆小如鼠了?你们的男人骨气跑到哪儿去了?你们军人的血勇精神又藏在哪了?"
"就这样甘心认输了吗?可我只是个稚龄小儿而已啊!"
在他的讽刺和步步紧逼之中,终于有人快要顶不住这种挑衅带来的羞辱感时,
外面突然闯进来大量身披盔甲全副武装的近卫队伍。
刹那间整个辎重营包括朱橚自己全部被困在里面圈成了团。
同一时刻营外响起响亮喊声:
"统帅驾到!"
听闻是徐大将军亲临,朱橚心里就知道今天没法继续打了,略带不快地嘀咕着:
"真没劲儿,原本还以为可以借此好好发泄下平日积攒的压力呢。”
这些年憋宫里面十多年时间,经历数十次虚拟模拟训练,本想找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能力极限所在。
没想到这里的所谓刺头竟是这般软蛋货色。
唉,无敌之路真是寂寞至极也!
随即转身给这群手下们丢下一个孤高的背影。
等徐达步入营内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情况震撼到不行。
望着地上东倒西歪哭喊不止的人群,顿时脑子嗡了一声。
本能开始寻找朱橚的身影,很快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仍安然站立。
见朱橚毫发未损总算稍微安心了一些。
旋即严厉呵斥起来:
"究竟发生了何事?是谁批准在这地方互相厮杀比斗的?不知道军中严禁私自斗殴的规定吗?"
“朱千户,莫非你无法给本将一个合理的解释?”
朱橚转过身来,望向徐达,笑容满面地道:
“大将军,定是有什么误会在此,谁言我辎重营中起了私斗之事?”
“实则我们不过是在进行军事训练罢了。”
说罢,朱橚视线扫过一群辎重营将士,朗声道:
“你们自可为本官做个证明,究竟是私斗还是训练?”
那群士卒彼此相望,却在与朱橚温和目光相对时,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随即齐声回答:
“是在训练!我们在接受训练!”
徐达听罢,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训练?难道训练能成这般模样?瞧瞧地上躺着的那些士卒,你居然还敢信口雌黄?”
朱橚依旧是笑意盈盈:
“这不过是实战对练,我一人独战一营将士,莫非此举也触犯了军规不成?”
徐达神情微变,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朱橚:
“你是说这些人都败在了你的手下?”
朱橚微微点头:
“他们本事不足,即便一百多人围攻于我,最终仍被击溃。
日后需得更加用心操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