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初刚回到卜肆,便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铜铃轻响,李世民一袭靛蓝锦袍踏入,腰间玉佩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
这二人正是长孙无忌和房玄龄。
“李先生,今天我们三人来打搅你了!”
李景初为长孙无忌测过字,但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当朝宰相。而房玄龄却是第一次见面。
他见长孙无忌跟李世民在一起,不由得有些奇怪。
李景初赶紧给三人让座倒茶。
“先生今日气色不错!”
李世民笑着调侃李景初,目光扫过案几,突然凝在墙角。那柄七尺陌刀正倚墙而立。
李景初注意到他的视线,笑道:“大人对兵器也有兴趣?”
李世民径直走向陌刀,手指在刀脊上轻轻一弹。清越的颤音在室内回荡。
“好刀!”
他眼中精光暴涨,唐朝建立初期,李世民带军东征西讨,经常提刀入阵杀敌,是名马上天子,所以对于武器很有了解。
他见这把陌刀形式古朴,不像制式唐刀,很是好奇。
“此刀形制前所未见,不知是谁所创?”
“这刀是我所创,刀长七尺,可劈可刺。三层湿草苫子,一刀两断。”
李世民不由得大为震惊。
“没想到先生文武全才,不但占卜之术天下无双,打造这武器,竟然也如此完美!”
长孙无忌在旁边问道:“不知此刀何名?”
“陌刀!”
李世民拿起陌刀,手腕一抖挽了个刀花。沉重的兵器在他手中竟轻若鸿毛,看得李景初瞳孔微缩,这身手绝非常人。
“我来试试此刀是否锋利。”
李景初的卜肆门口,就有一颗碗口粗细的大树。四人走出卜肆,到了树前,李世民挥刀斩下,那树随着刀锋劈过,断为两截。
“好刀!”
“好身手!”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同时赞叹。一个赞刀,一个赞人。
此刀虽然锋利异常,但没有神力,光凭一刀,也无法斩断这么粗的树。李世民弓马娴熟,力气也大,一刀就斩断了这颗大树。
四人又回到了卜肆之内。李世民对那把唐刀有些爱不释手。
“此刀造价几何?”
李景初斟茶的手顿了顿:“我在西市有间锻刀坊,本来是生产唐刀,供应将作监。这把刀是我新设计出来的,预计出售价格为一锭金子一把。”
“以我现有工匠,年产不过三百把!”
李世民与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对望了一眼,三人都是当世精英。
这样的一把刀,如果成批量的装备到军队之中,那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恐怖的不敢想像。
这是一个可以改变战场策略的武器。
“先生还有锻刀坊?”
李世民没想到李景初还有第二职业。
“可是西市南门附近的那个为将作监打造唐刀的锻刀坊坊?”
房玄龄似乎想起什么,开口问道。
“正是!”
听说眼前的这个算命先生,就是为军队打造出配制唐刀之人,李世民三人立时刮目相看。
李世民赞道:“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先生的这把陌刀最适合骑兵冲锋,将作监一定会重金收购的!”
“三排陌刀手轮番劈砍,就是铁甲重骑也难抵挡。有了这把刀,大唐何愁不天下无敌,那些吐蕃、突厥从此再也不用害怕了!
长孙无忌说道:“这可真是天佑大唐!”
李景初心想,什么天佑,分明是我造出的唐刀陌刀,跟老天有什么关系。
李世民将陌刀轻轻放回墙角,手指在刀柄上流连片刻,这才转身回到案前。
“先生既通晓天文地理,又精于匠造之术。”
李世民端起茶盏却不饮,”不知对朝政可有见解?”
李景初余光瞥见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不作声,而是静静的看着他。看来这位李大人是又要考校我的治国之策啊!
“我不过一介布衣,怎敢胡乱谈论国家大事!”
“诶!”
李世民摆手打断,“你莫要客气,先生高见远超那些朝中重臣!”
此话一出,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均觉面上无光,自己这些国公,在皇上的眼中,居然还不如一个算命的。
“李先生也不用顾忌,咱们今天就是闲聊,天下初定,国库却捉襟见肘,不知先生可有好的意见建议?”
李景初的茶匙“叮”地碰在盏沿。
他放下茶具,蘸着洒落的茶水在案上画了个圈:“大人请看,这水好比赋税。”
又排开五枚铜钱,“这是州县。”
他将三枚铜钱浸入水中:“隋朝时,三百余州县分食赋税。”
又取出十枚铜钱放入,“如今大唐有千余州县……”
水被迅速分尽,最后几枚铜钱只能沾到水汽。长孙无忌瞳孔骤缩,房玄龄的拿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好个‘水尽钱干’!”
李世民赞道,“那依先生之见?”
李景初取来算盘,手指翻飞间珠子噼啪作响:“其一,合并州县。按地形划十道。”
他每说一道便拨一珠。
“关内、陇右、河东、河北、河南、淮南、山南、剑南、江南、岭南。”
房玄龄突然插话:“先生可知这要动多少人的饭碗?”
“长痛不如短痛!”
李世民只听得默默点头,机构臃肿、冗员太多,一直是李世民的一块心病。
当初李渊起兵反隋,为了赢得民心,对于隋朝原来官员,曾大量封官许愿。
这种做法让隋朝的官员迅速的站到了李渊的队伍里,为大唐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但到了李世民执政时期,这个政策所带来的弊病也逐渐凸显出来。
国家的行政组织已失去了平衡,贵族数目激增,州县数已是隋朝的两倍之多。
一句话概括,就是人少官多!
李世民意识到让并不富裕的政府,供养这样一个宠大的官僚体系,对百姓来说就是一种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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