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
嘭。
疼痛感自体内传出，钟九拳头紧紧握住，手背上的血管突突直跳着。
他一拳、一拳砸在地板上，双手没多久以是血肉模糊。
那剧烈的痛感，让他的眼前变得一片混沌，意识无法凝聚。
一直以来，保持着平和心态的他，彻底失态了。
“啊啊啊！”狼尾辨无力的耷拉在脖子上，钟九发出一声又一声的低吼。
没过多久，他又猛地双手抬起，死死攥住发丝，拉扯着，那对头皮的刺激，却没有一点作用。
试炼之灵，与镜中人，眼神淡漠地看着画面中钟九的表现。
这时候的试炼之灵，已经恢复那平稳无波的心绪，淡淡道，“是人，就会有弱点，镜，你，要输了。”
语气中多少含着些许戏谑和嘲讽。
镜中人眼中不屑一闪而过，极其平静，就好像对那赌约毫不在乎一样，“耐心看下去。”
听到这话，试炼之灵冷笑一声，冷冷瞥了一眼镜中人，那眼神就跟看死人一样。
如果他赢了赌约，镜中人会将镜子给他，这就意味着镜中人会放弃对镜子的掌控权。
更意味着，镜中人，会彻底烟消云散。
目光回到幻境天台。
钟九双目圆睁，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那丝丝缕缕的血线如同活了一般，在他的眼瞳中疯狂蠕动着。
身体里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四处乱窜，肉眼可见的，那东西跑到哪里，那里的皮肤便会高高突起，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皮而出。
一缕缕红黑相见的鬼气，自下向上，顺着钟九的身体，最终汇聚到他的头顶上方，升腾而起。
就在他精神感觉即将崩溃之际，眉心中突然传出一道道清凉的气息，顺流而下，驱散着他体内那灼热的痛感。
眼神重新恢复清醒。
这一变动，顿时让幻境之外的试炼之灵下巴大张，不可思议地凝视着钟九，几个呼吸过后，结结巴巴道，“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无论是试炼之灵，还是镜中人，对于御鬼师的了解，其实都远超常人想象。
先前钟九身体和灵魂的波动，分明显示他距离鬼化反噬就差临门一脚了。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意识竟是瞬间恢复清醒，身体上的波动也顷刻消失。
这无论怎么看，都十分不合理。
试炼之灵短暂的惊愕过后，目光冷冽，盯视着镜中人，“他身上有什么秘密？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这镜子的神奇之处，可不单单在于让鬼物脱离鬼域束缚，与镜中人相识无数岁月的他深知，镜子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真实之镜。”
镜中人摇摇头，否认，可显然试炼之灵并不相信。
“他，”镜中人指着画面中的钟九，“我看不透。”
听到此话，试炼之灵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不可思议地说道，“怎么可能！这世间怎会有你看不穿的存在！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凡俗之人！”
镜中人回想着，不久前，正是一股奇异的气息将他唤醒，这与三年前那次变故，很像。
不同的是，那此的变故，在试炼空间之外。
而这次，他真切感受到，那变数，来了。
当他驱动真实之境，分别扫过钟九一行五人时，令他惊诧的是，这五人，没有一个人他可以看透。
这五个人的身上，就好似蒙着一层迷雾一般。
而之所以，他最终将注意放在钟九身上，是因为，当镜面照向钟九的时候，镜中人的样子，变了。
这是他存在无数岁月以来，第二次的变。
第一次的变，他已经记不清是什么了。
关于那段记忆，似乎被什么未知的力量抹去了痕迹。
这些事情，他并不打算解释给眼前这试炼之灵。
尽管他知道，他，和这试炼之灵，没什么区别。
得不到答案的试炼之灵，脸上不复那淡漠与平静，神色开始变得紧张、焦急。
可眼下，只能观望下去，赌约已成，就算他想毁约，也做不到了。
那个看起来普通的赌约背后，却已经拥有了鬼道契约力量的束缚。
目光回到幻境天台。
钟九脑海中，不断循环着两句话。
“凡这世间存在，皆有罪。”
“罪孽根源，便是情欲。”
说话的声音是他的，可他却感觉那声音极其陌生。
轻轻晃动头颅，站起，目光扫向楼底。
“母亲”破碎的身体，沉静地躺在血泊之中，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而此时那属于“母亲”的脸，已经变成另外一张脸。
死，不瞑目。
而在他的身边，躺着的，是一动不动的小孩子，帅帅。
恢复理智的钟九，走向天台上躺在地面上的闫行，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即便知道这是幻境，但看到你，”语气迟滞片刻，“和她，死在我面前，还是让我的心，波动了。”
随后，钟九抬头望向那灰蒙蒙的夜空，冷风拂过面庞，丝丝凉意透入体内。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幻境没那么简单。
惨死的母子，无辜的朋友，看起来，这些都与他关联着，但却让人摸不清、道不明。
“情欲······罪孽······”钟九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两个词，那是恢复清醒之际，脑海中回荡着的话。
许久过后，他下巴轻抬，眼神深邃，“你想看到我的内心，是吗？”
声音回荡在空落落的天台之上。
试炼之灵眼眸一眯，眼神仿佛穿过幻境领域，直直对上钟九的目光。
空。
那眼神中，竟是一片空。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他难道······没有情欲吗？”
可很快，他又惊异吼道，“绝对不可能！先前他分明被内心情欲影响到了！”
在他抓狂的时候，镜中人侧过脸，瞥着他，“你、还记得你的前生吗？”
这句话，立刻将试炼之灵的思绪拉回，眼眸中含着不解，“记得。”
他不明白，这个时候，镜中人说这话的意图是什么。
一声轻叹，回荡在试炼空间之内。
“他，会告诉你，答案。”
“而他，也能让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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