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困斗险局,力破困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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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空洞顶部的砂土簌簌坠落,葛峰将沾血的图纸塞进内衬口袋。

远处杉树林传来的机械咬合声像钢锯般切割着他的神经,这绝不是日军九二式重机枪的动静。

他扯下挂在混凝土裂缝上的军用水壶,冰凉的液体混着锈味滑入喉咙——这是赵刚用缴获的威士忌兑的消毒酒精。

“三号阵地还在陈强手里!”赵刚用断成两截的刺刀挑开防爆门,硝烟裹挟着雪片涌进来。

透过破碎的观察孔,能看见五道深浅不一的履带印延伸向东南,雪地上凝结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蓝光。

葛峰将光谱仪残骸揣进帆布包,金属尾翼在掌心烙出菊花纹路。

距离柏林军械局完善冷锻叠层技术本该还有三年,但那些螺旋纹路里分明藏着冯·布劳恩惯用的应力分散结构。

当他摸到弹片底部的卐字符号时,后槽牙几乎要咬出血来——这分明是党卫军特种装备局的标记。

“葛工!”林虎滚进防空洞的姿势像只受惊的猞猁,这个刚满十七岁的新兵脸上沾着焦油与血浆的混合物,“小鬼子推上来个铁王八,陈班长说炮镜里看到顶盖在冒绿烟!”

葛峰扑到观察孔前,瞳孔被三百米外蠕动的金属怪物刺得生疼。

改装过的九五式战车顶着蜂窝状反应装甲,炮塔上旋转的八棱镜将月光折射成惨绿色光带,履带碾过冻土时竟能精准避开所有反坦克桩。

“声波探雷器。”葛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手指在混凝土墙面划出深痕。

这种本该出现在诺曼底海滩的技术,此刻却在太行山的雪夜里亮出獠牙。

战车后方影影绰绰的灰影绝不是普通步兵,那些人形轮廓移动时带着机械般的精准步距。

孙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护士的指尖还带着磺胺粉的苦涩:“东南角废弃的磨坊……”她沾血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德文版《战地外科手册》,“三天前收治的民兵说,看到戴单片眼镜的人在测绘地形。”

剧烈的爆炸将防爆门掀飞半米,陈强的莫辛纳甘步枪突然在三点钟方向响起三短一长的节奏。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狙击手发现了指挥节点。

葛峰抄起用汽车蓄电池改造的电磁脉冲器,却发现仪表盘上的钨丝正在诡异弯曲。

“退后!”赵刚将葛峰扑倒在地。

一簇幽蓝的火焰顺着通风口钻进来,烧焦了悬在半空的纱布绷带。

这不是常见的凝固汽油弹,跃动的火苗里分明悬浮着金属钠的银屑。

林虎的绑腿突然自燃,孙悦扯下护士裙摆拍打火苗的动作娴熟得令人心惊。

新兵看着女护士裸露的小腿,苍白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俺去引开铁王八!”他抓起两枚边区造手榴弹就要往外冲,却被葛峰用测绘三角板抵住喉结。

“那是声波制导武器。”测绘板上的游标卡尺映出葛峰充血的眼球,“你跑不出二十米就会被共振波震碎内脏。”他的余光瞥见赵刚正在用刺刀雕刻松木箱——政委在制作某种类似六分仪的装置,碎镜片在木板上投射出北斗七星的倒影。

防空洞陷入诡异的寂静,连伤员的呻吟都消失了。

葛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杉树林里的机械响动产生共鸣,这种次声波共振让他想起穿越前在风洞实验室的经历。

陈强的第四声枪响撕裂夜空,他猛地撞开备用逃生口的木板。

零下二十度的寒风卷着冰碴灌进肺叶,葛峰在雪地里翻滚的瞬间,看见那辆怪物战车的炮管正在调整仰角。

月光在八棱镜阵列中折射成诡异的几何图形,这些光斑竟在三百米外的岩壁上拼出德文字母“V”的轮廓。

“赵政委!”葛峰嘶吼着将电磁脉冲器砸向结冰的溪面,赵刚抛来的松木箱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装着云爆剂晶体的玻璃管与电磁场发生碰撞的刹那,整条山溪沸腾成白雾。

伪装的油布在强光中燃烧,葛峰透过护目镜看到战车反应装甲的蜂窝结构正在高频震颤。

这根本不是声波武器,而是通过量子纠缠传递能量的试验型装备——他早该想到,当柏林的黑科技出现在山西,就意味着时空裂缝已经……

“葛工小心!”孙悦的尖叫混着柴油机的轰鸣。

改装战车的顶盖突然弹开,戴着防毒面具的操纵者举起带有复杂刻度的瞄准镜,镜片反光里映出佐藤健阴鸷的冷笑。

这个毕业于慕尼黑军事学院的新派军官,正用戴白手套的手指调整某种波频转换器。

陈强的子弹终于找到射击窗口,但7.62毫米弹头在穿透防弹玻璃的瞬间竟被未知力场扭曲成花瓣状。

狙击手咒骂着更换弹夹,他身下的雪地突然塌陷——六只机械鼹鼠破土而出,闪着红光的复眼里跃动着莱茵金属公司的鹰徽。

葛峰的手掌被脉冲器烫出水泡,他突然想起穿越前在成飞实验室见过的档案。

1943年失踪的德国技术代表团,纳粹在南极建立的“新施瓦本”基地,还有那批本该沉入大西洋的铀矿石……当佐藤的瞄准镜锁定他眉心时,超越时代的认知在脑海炸开。

“原来你们拿到了……”话音未落,改装战车后方升起伞状金属网,数百个微型旋翼机如同蝗群般遮蔽星空。

这些带着倒刺的飞行器在夜空中排列成富士山图案,机腹悬挂的玻璃管里,芥子气与氰化物的混合物正在月光下泛起妖异紫光。

赵刚的松木箱终于组装完毕,六分仪上的碎镜将北斗星光聚焦在葛峰的脉冲器上。

当高能粒子流与星光产生干涉的瞬间,整个战场的地磁场发生微妙偏移。

佐藤健的波频转换器冒出黑烟,那些机械鼹鼠像被斩首的毒蛇般在雪地里扭曲打转。

葛峰扯开军大衣,绑在内衬的十二根铜管在寒风中发出竖琴般的嗡鸣。

这是他用火车弹簧改造的亥姆霍兹共振器,此刻正将赵刚制造的磁场扰动放大十倍。

陈强的第五发子弹终于穿透力场,在佐藤健的瞄准镜上炸开蛛网裂痕。

但胜利的欢呼还未出口,杉树林深处传来履带碾碎冻土的轰鸣。

六辆涂着雪地迷彩的装甲车呈楔形队列突破防线,车顶的火焰喷射器正在预热,喷嘴处的卐字标志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葛峰看着逐渐泛白的天际线,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绝不是日军标配的九三式喷火器,那些环绕喷嘴的铜线圈,分明是党卫军“吸血鬼”特种纵火队的标志。

林虎突然死死抓住正在装填弹药的陈强,新兵的眼球里倒映着越来越近的火焰,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重组。

林虎跃出战壕的瞬间,陈强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新兵棉袄后襟翻卷着焦黑的破口,露出里面灰白的棉絮,在月光下像只折了翅膀的灰斑鸠。

孙悦的惊叫卡在喉咙里变成短促的颤音,她抓着绷带的手指关节发白,医用剪刀在掌心刻出月牙状血痕。

“东南四十五度!”葛峰的嘶吼被爆炸声碾碎在齿间。

他看见林虎在弹坑间翻滚时,左手始终紧贴着右胸口袋——那里缝着张泛黄的相片,是昨夜孙悦偷偷帮他补衣服时发现的。

照片上抱着婴儿的妇人眉眼与林虎有七分相似,背面用炭笔写着“民国二十八年摄于保定”。

佐藤健的狞笑在扩音器里扭曲变形:“中国小鬼急着见妈妈?”日语里混杂着巴伐利亚口音的德语脏话。

改装战车的八棱镜折射出刺目强光,将林虎奔跑的身影投射在岩壁上,形成三个虚实相间的靶影。

陈强的枪口在三个影子间快速移动,狙击镜边缘凝着冰珠在月光下闪烁。

“十二点方向!”赵刚将三棱刺刀插进冻土,刀刃上凝结的霜花竟诡异地指向正北。

林虎的绑腿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S型轨迹,这个本该慌不择路的新兵,每次转向都精准踩在迫击炮弹着点的安全夹角。

葛峰猛然想起三天前的战术推演——当时林虎蹲在沙盘旁摆弄弹壳,用边区造子弹在模拟阵地上标出了七个火力死角。

孙悦抓住葛峰的袖口:“他的绑腿!”女护士颤抖的指尖点在月光下某处反光。

林虎右腿绷带缝隙里,隐约露出半截铜制怀表链——正是三天前民兵送来伤员时,那个戴单片眼镜的测绘员身上缺失的物件。

密集的弹雨将林虎逼进弹坑的刹那,陈强的莫辛纳甘终于发出怒吼。

7.62毫米弹头穿透两层松木板,在穿过日军机枪手套筒靴的瞬间发生偏转。

血花在雪地上绽开时,葛峰看清了那个弹孔——子弹竟是沿着靴筒缝线撕开裂口的,就像解剖刀划开筋膜般精准。

林虎从弹坑探头的瞬间,孙悦的祈祷声混着磺胺粉的气息飘散在硝烟里。

新兵沾满焦土的右手摸向腰间,扯下的边区造手榴弹拉环上竟系着根银链——正是昨夜孙悦丢失的听诊器零件。

第一枚迫击炮弹呼啸升空,林虎扬手抛出的手榴弹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弹体表面用焦油涂鸦的野狼图案在月光下狰狞可怖。

爆炸的火光映亮迫击炮阵地时,葛峰嗅到了熟悉的苦杏仁味。

被掀翻的九七式迫击炮底座下,半截德文标注的铅封正在燃烧——这是克虏伯工厂为党卫军特制的爆破弹专用密封件。

赵刚的刺刀突然发出蜂鸣,刀刃上的霜花竟在零下二十度的严寒中开始融化。

葛峰踹开备用弹药箱,露出下面用油布包裹的管状装置。

十二根铜管表面蚀刻着斐波那契螺旋纹,尾端连接的汽车蓄电池正发出蓝紫色电弧。

他的手指抚过校准旋钮,记忆碎片闪现——穿越前在风洞实验室,那个坚持在试验日志画樱花的女实习生,笔记本角落也有同样的螺旋纹样。

佐藤健的咆哮变成惊恐的尖叫。

电磁脉冲器启动的瞬间,战场上空数百架微型旋翼机同时失控,机腹悬挂的毒气玻璃瓶相互碰撞,在富士山图案中央下起致命的紫雨。

戴防毒面具的日军技术兵慌忙转动波频转换器,却惊恐地发现刻度盘上的日文假名正逐个变成德文花体字。

“八嘎!这是元首的...”佐藤的咒骂被淹没在能量场的嗡鸣中。

葛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在磁场中排列成麦克斯韦方程组的图案。

第二波脉冲横扫战场,六辆喷火装甲车的卐字符号突然自燃,环绕喷嘴的铜线圈迸发出诡异的绿色火焰——就像他穿越那夜,实验室里那个发生故障的粒子对撞机。

陈强的第五发子弹终于找到归宿。

穿透防弹玻璃的弹头在力场扭曲中裂变成三瓣,其中一片恰巧嵌进佐藤健的瞄准镜转轴。

日军少佐捂着血流如注的右眼后退时,后腰撞上了波频转换器的散热口,巴伐利亚棕榈花纹身的后背顿时腾起烤肉的焦糊味。

“冲锋号!”赵刚挥动三棱刺刀挑飞半截燃烧的太阳旗。

战士们跃出战壕的呐喊声与电磁脉冲的余波共振,将满地机械鼹鼠的复眼震成齑粉。

孙悦跪在急救箱旁清点所剩无几的止血钳,发现林虎相片背面多了一行炭笔小字——“母病危,击毁敌炮可获磺胺”。

欢呼声漫过山脊,葛峰的余光瞥见光谱仪残骸上的异常波动。

本应沉寂的钨丝弯折成斐波那契弧线,仪表盘玻璃上的霜花正在形成标准的六边形网格。

他猛然转头望向杉树林深处,那里本该被摧毁的通讯天线杆顶端,竟悬浮着微弱的橙色光球——正是穿越前在火箭发射场见过的电离层扰动示警信号。

林虎跌跌撞撞跑回防空洞的途中,绑腿里漏出的怀表链突然绷直,表盘在月光下映出罗马数字与天干地支重合的诡异时刻。

孙悦伸出的手掌尚未触及新兵染血的衣角,整个战场的地面突然发生高频震颤——不是炮击,也不是雪崩,而是某种精密机械运转时特有的规律脉动。

葛峰的手表镜面砰然炸裂,飞溅的玻璃渣在雪地上排列出德文“注意侧翼”的警示语。

陈强突然按住正在装填的子弹,狙击手常年稳定的手掌此刻竟渗出冷汗——他的瞄准镜里,三百米外被击毙的日军机枪手尸体,右手小指正以每分钟七十二次的频率抽搐,那是摩尔斯电码中代表“陷阱”的节奏。

赵刚的三棱刺刀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刀刃上融化的雪水在刀尖凝聚成完美球体。

政委将刺刀举过头顶,水球表面倒映出的星空竟缺失了北斗天枢的方位。

防空洞深处未被炸毁的野战电话响起,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夹杂着类似盖革计数器的咔嗒声。

葛峰弯腰拾起半张燃烧的设计图,焦黑的边缘残存着党卫军双闪电标志。

他将图纸翻转到特定角度,那些烧毁的弹道曲线在月光下显影成等高线图——精确标注着他们此刻所在的山谷坐标,以及六条用红铅笔加粗的侧翼渗透路线。

图纸右下角的日期赫然是1939年11月9日,正是柏林水晶之夜周年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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