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散光弹爆开。
日军士兵暴露在外的猩红眼球让他想起实验室里被强光照射的田鼠——这些影武者分明是经过特殊神经强化训练的产物。
十点钟方向重机枪哑火!赵刚的喊声混着硝烟灌进耳朵。
葛峰顺着坍塌的砖墙望去,看到三具八路军战士的尸体叠在沙袋上,他们胸前贯穿的弹孔竟呈现出诡异的螺旋状。
冻土震颤愈发剧烈,葛峰意识到那并非来自地下。
西南方向腾起的铁灰色烟柱,终于明白土肥原的信号弹意味着什么——那是铁路装甲车特有的蒸汽鸣笛,这些本该1943年才出现的九四式铁道装甲车,此刻正碾碎枕木朝据点扑来。
老赵!带人拆西侧铁轨!葛峰翻滚着躲过两发点射,军靴后跟擦着地面划出火星。
他扯开战术背心的暗袋,三枚用雷管改造的磁性炸弹沾满掌心冷汗,陈大力!给我争取三十秒!
十米开外的瓦砾堆炸开,日军精英卫队特有的蛇形战术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陈大力的身影如同出膛炮弹,这个曾徒手撕开过铁丝网的山东汉子,此刻正用刺刀鞘架住突袭而来的军刀。
金属刮擦声里迸出连串火星,照亮了对手防毒面具下那双泛着青光的眼睛。
操你祖宗!陈大力松手,任凭军刀刺穿左肩,右手铁钳般扣住敌人咽喉。
两人纠缠着滚进燃烧的茅草屋,屋顶坍塌的瞬间,葛峰看到三棱刺的寒光在浓烟中画出死亡弧线。
赵刚的驳壳枪顶住葛峰太阳穴时,后者正将第六枚磁性炸弹贴在残存的铁轨内侧。
你他妈疯了?向来温文尔雅的政委眼白布满血丝,装甲车还有两分钟就到,现在拆铁轨就是活靶子!
我要的就是他们停车检修!葛峰拍开枪管,指尖划过炸弹表面凸起的铜线圈。
远处传来的汽笛声里夹杂着金属疲劳的呻吟,那是他三天前带着兵工厂学徒在铁轨接缝处做的手脚,等会儿看信号
爆炸的气浪掀翻两人,葛峰的后背重重撞在信号机上。
透过漫天飞舞的碎石,他看到三个影武者正用某种蛙跳战术逼近——前两人射击时第三人跃进,防弹斗篷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活像展开翅膀的吸血蝙蝠。
老葛!三点钟!赵刚的警告迟了半拍。
葛峰感觉右腿失去知觉,低头看见军裤被螺旋弹头撕开碗口大的伤口。
更可怕的是创面没有流血,肌肉组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碳化。
电台传出电流杂音,李云龙嘶哑的吼叫震得耳膜生疼:狗日的...铁路桥...有诈...葛峰艰难地摸向腰间信号枪,却发现弹药袋不知何时被流弹打穿。
燃烧的据点将夜空染成橘红色,他看见土肥原的参谋团正在装甲车顶架设多管装置,幽蓝的冷却液顺着管道滴落,在铁轨上腐蚀出缕缕青烟。
陈大力从废墟里爬出来,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
这个浑身浴血的汉子竟咧嘴笑了:葛工,俺弄死那个戴金穗面具的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半截防毒面具,暗红色液体正从呼吸阀里汩汩流出。
葛峰注意到东南方向的夜空,三颗照明弹的残光正在云层间勾勒出奇怪的图案。
那既不是八路军常用的求救信号,也不属于日军任何已知的通讯编码。
他眯起眼睛,整片战场陷入诡异的寂静——连装甲车的轰鸣都消失了五秒钟。
土肥原的手杖就在这时重重顿地,葛峰看到那些影武者齐刷刷后退半步,月光照在他们防弹斗篷的暗纹上,竟隐约显出神社鸟居的轮廓。
爆炸掀起的烟尘尚未散尽,葛峰听到东南方向传来尖锐的唢呐声。
这夹杂着山野气息的调子划破战场,竟让日军精英卫队整齐划一的进攻节奏出现了半拍迟滞。
是采药人的鹰哨!赵刚抓住葛峰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血肉。
透过防毒面具的裂隙,葛峰看见三十多个灰扑扑的身影正顺着断崖的藤蔓滑降而下。
冲在最前的少女手持火把,辫梢系着的铜铃在弹雨中叮当作响——正是三天前给他们带过山路的采药女小美。
村民们手里的武器让葛峰瞳孔骤缩:劈柴的斧头缠着麻绳,打谷的连枷裹着铁钉,甚至有人举着用门板改造的盾牌,上面密密麻麻插满生锈的捕兽夹。
他看到瘸腿的老猎户用竹竿挑翻日军机枪手,瞎眼婆婆竟能凭着听力将滚烫的石灰粉撒进防毒面具。
这些在深山里与虎狼周旋的猎手们,正用最原始的方式撕开所谓精英的防线。
机枪组掩护右侧!葛峰嘶吼着扯下染血的绷带,将最后两枚磁吸炸弹抛给赵刚。
老赵,带人去拆装甲车的冷却管!他的战术铅笔在作战地图上飞速划动,原本规整的箭头突然变成螺旋状的绞杀阵型——这正是村民们在围猎野猪时惯用的盘山阵。
陈大力的狂笑压过了枪声。
这个浑身浴血的山东汉子竟用牙齿扯开手榴弹拉环,在对手劈下的军刀距额头仅剩三寸时,侧身将其踹进燃烧的草垛。
浑身着火的影武者惨叫着冲出火场,陈大力的刺刀已经精准挑断了他的膝关节肌腱。
看见没?这叫打蛇七寸!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浆,从尸体腰间扯下个雕着菊花纹的铜匣。
葛峰认出这是日军高级军官才配有的密码筒,里面的文件正随着陈大力的动作哗啦作响。
战场态势在微妙地倾斜。
铃木惠子冷艳的面孔第一次出现裂纹,她拔出南部式手枪想要重整队形,却发现八路军的刺刀阵正沿着村民开辟的缺口突进。
更可怕的是那些看似杂乱的农具——铁锹掀起的尘土遮蔽了射击视野,钉耙勾住的绑腿让精妙的蛇形走位变成可笑的瘸子舞。
第三小队后撤!铃木的尖叫被爆炸声淹没。
她眼睁睁看着两个影武者被老猎户的套索拽倒,紧接着就被泼上野猪油的稻草捆烧成火球。
这些来自深山的战术,正以野蛮的方式瓦解着所谓现代战术的优越性。
葛峰攀上坍塌的瞭望塔时,整条铁路线已布满燃烧的残骸。
赵刚带人炸开的冷却管正在喷溅幽蓝液体,将九四式装甲车的钢板腐蚀得千疮百孔。
更绝的是村民们不知从哪搬来的石碾子,此刻正卡在铁轨接缝处,让后续的装甲车进退不得。
找到他们的任务书了!陈大力踉跄着跑来,将染血的铜匣拍在葛峰掌心。
展开的作战地图上,用红笔标注的赫然是八路军三个秘密粮仓的位置。
葛峰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这些影武者真正的目标,是要在秋收前彻底断绝根据地的补给。
土肥原贤二的怒吼响彻战场。
这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狐狸,此刻正用军刀疯狂劈砍着无线电设备。
葛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小美正带着十几个少年,用采药人的绳梯攀上装甲车残骸。
那些装满草药的竹篓里,暗红色的硝石粉正顺着通风口簌簌洒落。
撤!全部撤退!土肥原的手杖指向东南方乌云密布的山坳。
最诡异的是那些溃退的影武者——他们宁可迎着机枪火力冲锋,也要抢回同伴尸体上闪着绿光的金属盒。
最后一缕硝烟消散,葛峰靠着断墙清点战利品。
陈大力正用绷带缠着骨折的左臂,嘴里还叼着从小美那儿讨来的止血草。
赵刚轻咳一声,示意他看山崖上的采药人——那些村民正用古老的仪式收敛牺牲者,铜铃的脆响混着山风,将染血的碎布条系在崖柏枝头。
这是...引魂幡?葛峰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缴获的密码筒。
筒身弹开的暗格里,半张烧焦的照片让他瞳孔骤缩——那是穿着白大褂的日军在某个山洞前的合影,背景里隐约可见的机械装置,竟像极了简化版的回旋加速器。
远处的山坳传来闷雷,却不见闪电。
葛峰抬头望着反常堆积的铅云,总觉得那团翻滚的乌云里藏着比装甲车更危险的阴影。
土肥原撤退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狞笑浮现在脑海,让他不自觉攥紧了口袋里的磁铁碎片——那些从影武者装备上剥落的合金,正在掌心泛着不祥的幽蓝。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