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道防线的沙包全塌了!陈大力拖着骨折的左臂冲来,绷带下渗出的血迹。
葛峰瞥见他军装口袋里露出的止血草,叶片边缘不知何时爬满了银灰色菌丝。
炮火沉寂的刹那,山崖上传来采药人铜铃的脆响。
正在更换弹链的战士动作齐齐停滞,有人指着天空惊叫。
铅云深处探出六架涂着膏药旗的轰炸机,机翼却缠绕着类似引魂幡的碎布条,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老葛!赵刚拽着他扑向掩体,两发150毫米榴弹在三十米外炸开。
飞溅的泥土里混着齿轮状的金属残片,葛峰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那些残片正在融化,像活物般渗入焦黑的土地。
土肥原的狞笑仿佛穿透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葛峰摸出口袋里的磁铁碎片。
他猛然想起密码筒里那张照片:山洞中若隐若现的环形装置,分明是粒子加速器的雏形。
必须启动备用方案。赵刚的眼镜片碎了一半,镜框上凝结着冰晶状的硝烟。
他沾着血污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弧线:让二连放弃东侧高地,诱敌深入鹰嘴崖。
葛峰盯着地图上标注的古代采药栈道。
但鹰嘴崖的地形...陈大力话音未落,三架轰炸机突然俯冲。
投下的不再是炸弹,而是装满腐臭液体的玻璃罐。
液体接触地面的瞬间,十几个影武者尸体抽搐着爬起,眼窝里喷出青紫色的火焰。
葛峰抓起改造过的掷弹筒,手背青筋暴起。
三个月前试爆失败的云爆弹图纸在脑海中闪现,山崖间回荡铜铃声。
他扯下腰间装着磁粉的牛皮袋,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穿透爆炸声:通知兵工厂,立刻把备用膛线管换成青铜材质!
赵刚按住他的肩膀,碎镜片后的眼睛亮得骇人:看西边云层!翻滚的积雨云中,某种巨大的纺锤形阴影正在凝聚。
先前渗入土地的金属残片破土而出,在空中组成不断变换的几何图形。
土肥原的装甲纵队开始冲锋,坦克炮塔上安装的却不是常规机枪,而是布满水晶棱镜的装置。
第一道棱镜光束扫过战壕,两个正在搬运弹药的战士僵直倒地,皮肤表面浮现出电路板纹路。
葛峰踹开被光束扫中的弹药箱,箱体内层竟然嵌着青铜板。
他抓起三枚绑着磁铁的手雷,看见赵刚已经带人掀开了掩体下的暗门——那是按照古栈道图纸紧急挖掘的隧道,洞壁渗出的水珠正在半空凝成悬浮的八面体。
轰炸机群集体拉升高度,引擎喷出的不再是黑烟,而是带着荧光的孢子云。
葛峰最后望了眼鹰嘴崖方向,那里被炸断的引魂幡布条正逆着风向飘动。
放烟幕弹!按三长两短节奏后撤!他对着电话吼叫时,发现话筒里传来的电流声。
第一波绿色烟雾笼罩阵地,陈大力指着东侧高地惊呼——那些被放弃的工事里,生锈的铁丝网正自发地扭曲。
土肥原的狂笑通过扩音器传来,却在中途变成刺耳的电磁杂音。
葛峰钻进隧道前最后回望,看见天空的纺锤形阴影已经具象化成巨大的青铜罗盘,而那些悬浮的金属残片,正在罗盘中央拼出半张烧焦照片里的山洞轮廓。
硝烟在鹰嘴崖东侧形成螺旋状的淤青,葛峰攥着磁铁碎片的指节发白。
撤退的哨声裹着铜铃声穿透云层,三长两短的节奏让战士们条件反射般弓起身子。
赵刚的镜片在奔跑中彻底碎裂,锋利的玻璃碴在颧骨划出血线,他却恍若未觉地将地图塞进防水油布。
放!
西侧高地的老槐树突然炸开,三十六个绑着棘轮的土制烟雾弹同时升空。
陈大力拖着伤臂撞开暗门,硝化甘油的味道混着青铜锈味在隧道里翻涌。
葛峰的后背贴着冰凉的洞壁,听见头顶传来日军皮靴碾碎石子的脆响——那声音里裹着铃木惠子特有的节奏,三步一顿的走法像极了毒蝎摆尾。
八嘎!支那人逃了!
女人尖利的日语刺破烟幕,九七式坦克的履带碾过他们方才藏身的掩体。
葛峰数着震动传来的方位,沾着磁粉的手指在洞壁上画出交叉线。
第七辆装甲车驶过暗门正上方,赵刚扯断三根铜线,隧道顶部的承重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地面塌陷的轰鸣与爆炸声同时炸响。
铃木惠子的狞笑凝固在嘴角,整支先锋队随着塌陷的地面坠入十米深坑。
坑底浸泡着三天前暴雨积攒的泥浆,此刻正被葛峰特制的白磷燃烧弹点燃——幽蓝的火焰顺着坦克散热孔钻入,将膏药旗烧成蜷曲的灰蝶。
开火!
东侧山壁翻开十二个射击口,改造过的马克沁机枪喷出钢青色火舌。
战士们拉动缠着铜丝的扳机,每颗子弹都裹挟着磁粉在空气中划出电弧。
冲在最前的影武者刚举起武士刀,头颅就被旋转的弹头绞成碎肉,青紫色火焰溅在岩壁上烧出蜂窝状的孔洞。
葛峰攀上观测点时,恰看见那个扎着绷带的女兵。
她单脚蹬着滚烫的枪管更换弹链,流弹掀飞的军帽下露出截乌黑发辫。
第三波冲锋的日军在磁暴弹中抽搐倒地,姑娘转头望向他的方位,沾着硝烟的脸颊绽开个酒窝——那眼神烫得像是淬火的弹壳,让葛峰手心的磁铁碎片发烫。
小心!
赵刚的嘶吼与破空声同时抵达。
葛峰本能地扑倒女兵,92式重机枪的穿甲弹擦着他后颈飞过,在岩壁上凿出碗口大的凹坑。
年轻战士的体温透过粗布军装传来,她别在领口的山茶花不知何时落在他掌心,花瓣上的露水混着磁粉凝成淡蓝的珍珠。
土肥原的怒吼通过扩音器震荡着战场:惠子!你这蠢货!
深坑边缘探出带血的十指,铃木惠子的将官服已成褴褛的布条。
她左眼的纱布渗着黑血,右手却死死攥着半截燃烧的引魂幡:阁下...他们在地下埋了
话未说完便被土肥原的军靴踩住手指,望远镜镜片折射出她扭曲的面容:剖腹吧,别玷污帝国荣耀。
葛峰扣动掷弹筒扳机的瞬间,看见铃木惠子仅剩的右眼闪过怨毒的光。
改装过的云爆弹在敌阵上空炸开蘑菇云,冲击波掀飞土肥原的军帽,露出他布满青色血管的光头。
硝烟散去,深坑边缘只剩半柄折断的肋差,刀柄上缠着的引魂幡布条正在磁暴中悬浮成诡异的卍字符。
板载!
重整旗鼓的日军发起了自杀式冲锋。
山本特种部队的钢盔上绑着冰晶炸药,平田联队的士兵注射了琥珀色药剂后肌肉暴涨。
赵刚的望远镜结出霜花,他抹去镜片上的冰碴,声音里首次出现裂痕:老葛!他们的血液在结冰!
葛峰撞开弹药箱,扯出准备多时的青铜膛线管。
第一个变异日军跃上战壕,战士们惊恐地发现对方眼白已变成齿轮。
女兵颤抖着举起刺刀,却被葛峰拽到身后:换装霰弹!
兵工厂连夜改造的龙息弹在膛线加持下,喷出的不再是铁砂而是旋转的青铜碎屑。
磁化的金属颗粒在空气中形成绞肉机般的漩涡,将变异士兵的冰晶躯体搅成齑粉。
平田一郎在望远镜里看到自己杰作被毁,暴怒地砸碎注射器,却被流弹削去半边耳朵。
土肥原的指挥部响起高频蜂鸣。
通讯兵惊恐地看着电台冒出青烟,那些被磁粉污染的电波正在重组加密指令。
最后一道防线前的日军开始七窍流血,葛峰将磁铁碎片按在电台外壳上——五百米外的岩层轰然炸裂,埋设的青铜线圈将电磁脉冲放大了二十倍。
成了!
赵刚拍飞军帽,看着失控的日军坦克互相炮击。
陈大力用伤臂举起军用水壶,未饮尽的苞谷酒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
女兵悄悄将山茶花塞回口袋,却不知有片花瓣粘在了葛峰的武装带上。
暮色降临时,土肥原的望远镜倒映着燃烧的战场。
他摩挲着从铃木惠子尸体找到的磁化弹头,龟裂的指甲缝里渗出荧蓝液体。
通讯兵呈上份带着鱼腥味的密电,译码后的神风二字在他瞳孔里燃起鬼火。
最后一丝天光被积雨云吞噬,鹰嘴崖正在渤海湾的浓雾中缓缓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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