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暗影潜滋,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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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篝火余烬在夜风里忽明忽暗,葛峰的手指悬在地图上方微微颤抖。

六个猩红线圈住的峪口在羊皮纸上宛如滴血伤口,赵刚泼洒的茶渍恰好漫过其中三个,让整幅地图看起来像浸泡在陈年血泊里。

第三生产队的废铁回收记录。赵刚将牛皮本拍在弹药箱上,指节敲着一页模糊的钢印,上个月运来的德国车床,实际重量比清单少了十七公斤。

葛峰抓起腰间的三棱刺,刀刃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

锋刃刺入齿轮内圈的八瓣菊纹,金属摩擦迸溅的火星照亮了他眼里的血丝。不是车削痕迹,刀刃卡在第三片花瓣的斜线凹槽里,这种纳米级氧化层...他的声音顿住,耳畔又响起步话机里幽灵般的电子杂音。

二十里外的山坳传来枪栓撞击声。

邬勇拄着木棍闯进指挥部,绷带渗出的血迹在军装上晕开暗红的花。狗日的会遁地!他抓起葛峰的水壶猛灌,浓茶顺着胡须滴在作战计划书上,眼瞅着要摁住那龟孙,炸了团白雾,跟年坂田的机械兵自爆一个德行!

葛峰的钢笔尖在地图上戳出个窟窿。

那个逃窜的身影在侦察连描述中像团流动的阴影,唯有左肩胛处隐约可见金属反光。

他扯开邬勇的绷带,染血的纱布下,三枚梅花状灼痕正在溃烂。这是粒子束灼伤,指尖拂过伤口沾到冰凉的黏液,那家伙带着微型相位器。

赵刚掀开帐篷帘布,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

枯树枝头传来机械转动的咔嗒声,那只电子眼乌鸦正用喙部梳理羽毛,暗红的光点在众人脸上游移。炊事班老王说,政委的茶缸磕在电台边缘发出脆响,最近送地瓜的骡队,蹄铁印深了半寸。

林晓端着药盘进来,葛峰正把六枚弹壳摆成六芒星。

护士的手指拂过他发烫的额头,酒精棉擦去他耳后凝结的电子元件碎屑。你该注射葡萄糖了。她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药箱底层藏着今早从伤员体内取出的纳米追踪器,形制与三个月前战利品完全不同。

让三排长带人去查骡队。葛峰攥住林晓的手腕,女护士白大褂口袋里滑落的胶卷盒滚到电台下方。

赵刚弯腰去捡,茶缸里的漩涡凝固成镜面,倒映出帐篷外个正在融化的雪人,那东西的玻璃眼珠正在三百六十度旋转。

黎明前的黑暗最浓稠,葛峰在发电机房发现异常。

柴油机的活塞连杆上有道新鲜的划痕,形状恰好与齿轮的八瓣菊纹吻合。

他将万用表探针抵住输油管,表盘指针疯狂震颤,种高频脉冲正沿着铁管传播。

老赵!他的喊声惊飞了电子乌鸦,黑色羽毛簌簌落进变电箱。

在炸开的电火花中,葛峰看到自己摇晃的影子多出条手臂,那分明是第三人举着微型摄像机的轮廓!

赵刚的子弹击碎变电箱的刹那,葛峰扑向油桶后方。

飞溅的齿轮碎片擦过他颈侧,在地面弹跳着组成残缺的菊花图腾。

浓烟散尽,变电箱内只剩半截融化的银丝,正是林晓今早用来缝合伤口的特殊材质。

立即切断所有电子设备!葛峰扯开电台外壳,几十只机械甲虫正啃噬着真空管。

他捏碎其中一只,淡蓝色血液渗入掌纹,形成与邬勇伤口相同的梅花烙印。

帐篷外传来战马嘶鸣,二十里外的第二弹药库方向腾起诡异的绿色火焰。

林晓的药箱在混乱中翻倒,滚出的针管在尘土上排列成箭头形状,直指医疗帐篷后的乱葬岗。

葛峰踹开新堆的坟茔,腐殖土里埋着的根本不是尸体,而是成捆的陶瓷电容器,表面烧灼着带斜线的八瓣菊纹。

柴油机的轰鸣声在切断电源后仍在地底隐隐震颤,葛峰攥着那截融化的银丝,指腹被烫出焦痕也浑然不觉。

十几个战士围在发电机房门口交头接耳,不知谁嘟囔了句整宿折腾就为根缝衣线,压抑许久的躁动顿在人群里炸开。

三排的冬装还泡在水沟里!络腮胡老兵踢飞脚边的齿轮,黄铜碎片擦着葛峰耳畔钉进土墙,就为追个鬼影,新缴获的柴油发电机全给拆成废铁!

葛峰猛然转身,捏碎的陶瓷电容器从指缝簌簌掉落。

月光透过残破的帐篷顶照在他脸上,眼白里蛛网般的血丝竟泛着淡蓝幽光。

赵刚伸手要拦,却见他抓起半截真空管狠狠砸向地面,飞溅的玻璃渣在战士们皮靴上划出细痕。

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梅花灼痕,溃烂的皮肉下隐约可见金属反光,三天前被这玩意擦过,现在我的血液导电性是常人的二十倍!嘶吼声惊飞了树梢的夜枭,远处弹药库的绿色火焰蹿高三丈。

林晓掀帘进来的。

药箱磕在门框的声响清脆如裂冰,蒸腾着药草香气的陶罐被她小心放在弹药箱上。

战士们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女护士白大褂下摆沾着新鲜血渍,袖口露出的绷带却打着精巧的如意结。

葛专家。她舀汤的铝勺在罐口轻叩三下,恰是电**络的摩斯密码节奏,炊事班送来的天麻炖鹌鹑,张团长特意吩咐的。澄澈的汤水里浮着几粒鲜红枸杞,在晃动的马灯下宛如微型信号灯。

葛峰顿住握勺的手。

汤面倒映着帐篷顶破洞外的星群,其中三颗竟组成与邬勇伤口相同的三角阵列。

他猛然抬头,正撞见林晓睫毛上凝着的夜露坠落,水珠在弹药箱表面弹跳的轨迹,与白天纳米追踪器的运动模式完全吻合。

你们看够了吗?林晓转身,药箱里滚落的针管在泥地上排成箭头,直指人群里个缩在阴影中的身影,三班副要不要也喝碗汤暖暖?你抖得枪栓都快握不住了。

方才闹得最凶的络腮胡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黑血在地面溅出梅花图案。

葛峰闪电般扣住他手腕,扯开的袖口里,皮肤下蠕动的金属丝正在形成八瓣菊纹。

三十七分钟前你接触过变电箱。葛峰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沾着汤水的指尖在战士掌心画出三道斜线,这种纳米机器人需要电磁脉冲激活,他猝然回头望向熄灭的发电机,赵刚已经带人扑向三排驻扎的草料棚。

林晓轻轻按住葛峰颤抖的肩膀,药棉蘸着汤药涂抹他龟裂的嘴角。

女护士哼着太行山小调的声波频率,竟让暗处的金属碎屑开始共振。

二十里外传来定向电磁爆的轰鸣,她藏在药箱夹层的盖革计数器发出刺耳鸣叫。

东南方七百米,乱葬岗往北的废弃砖窑。葛峰摔碎陶罐,瓷片在作战地图上拼出等高线轮廓。

他抓起改装过的波波沙冲锋枪,枪管缠绕的铜丝还在滋滋冒着蓝火,能屏蔽赵政委的侦察连,至少需要三吨硅钢片,那地方去年就被鬼子炸塌了不是吗?

五个满脸愧色的战士默默跟上,枪栓拉动的声响里混着林晓的叹息。

女护士弯腰收拾碎瓷片,颈后露出的皮肤闪过金属光泽,转眼又被垂落的发丝掩住。

月光在砖窑塌陷处流淌如汞,葛峰示意众人踩着他的脚印前行。

走在最后的战士拽了下探路绳,指着岩缝里半截枯枝惊呼:这分明是老王头抽的旱烟杆!话音未落,那烟杆裂成八片锋利的陶瓷刀,打着旋儿割向众人咽喉。

葛峰反手甩出缠铜丝的枪托,金属碰撞的火星照亮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孔洞。

赵刚的子弹精准穿过三个孔眼,却只在百米外的山崖上激起回响,整座山体竟是个巨大的共鸣腔。

别碰任何带斜线的物体!葛峰扯开试图扶他的战士,军靴碾碎的地衣下露出八瓣菊纹的金属板。

他用三棱刺撬开第七块青砖,暗格里滚出的真空管还带着余温,管壁上凝结的水珠呈现诡异的非牛顿流体特性。

松田信吾从阴影里踱出,左手正抛接着个十二面体金属装置。

月光在棱面上折射出彩虹光晕,每个切面都刻着带斜线的八瓣菊纹。

他踏过的地方,碎石自动排列成电磁线圈图案,藏青色的和服下摆竟无风自动。

葛先生对菊纹的研究令人钦佩。间谍的汉语带着京都腔的婉转,右手却缓缓转动装置顶部的青铜旋钮,可惜没发现真正的八瓣菊应该有九道暗纹。随着咔嗒轻响,战士们钢盔里的衬布冒出青烟,枪管开始不受控地弯曲。

葛峰瞳孔骤缩。

他改装过的冲锋枪正在掌心发烫,缠绕的铜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氧化变黑。

更可怕的是松田脚下的土地,那些碎石拼成的线圈图案,竟与林晓药箱里纳米追踪器的运动轨迹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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