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刚来时周组长那副鼻孔朝天、盛气凌人的模样，可如今却满脸堆笑，姿态低到了尘埃里。凌羽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道，“周组长，你可真误会我了，我不是不想帮忙，只是在琢磨我这小身板到底能在这事儿里帮上啥忙呢。”
眼瞅着凌羽收下了那包烟，周组长那紧绷的神经像是突然被松开的弓弦，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他瞅了瞅四周，确认没人留意这边的动静，才凑近凌羽，压低声音说道：“你瞧这眼瞅着就要下班了，咱出去边走边说咋样？”
凌羽微微颔首，跟着周组长一同踏出了厂门。
周组长这人呐，虽说平日里有点趋炎附势，可也算是个识时务的主儿。他家人口复杂，孩子又多，一大家子嗷嗷待哺，就那点定量粮，塞牙缝都不够，也难怪他顾不上啥面子不面子的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把那些东西多收些拿到外地换粮食？”凌羽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可不是嘛！你别看咱在这地儿对这些玩意儿不咋稀罕，可到了别的地儿，那可都是时髦物件，尤其是那些成衣，简直就是抢手货，一件难求啊！”周组长说得眉飞色舞，仿佛那些东西已经变成了白花花的大米和馒头。
“那你打算咋把东西运出去呢？”凌羽挠了挠头，疑惑不解。
“你还不知道吧？带你进这厂的赵主任，他亲弟弟可就在运输队呢，整天天南地北地跑，那见识可广了去了。”周组长挑了挑眉毛，一脸得意。
“哦，这么说来，他是有门路咯？可这事儿你咋能插得上手呢？”凌羽追问道。
“这事儿你就有所不知了。你当初能进这厂，那可是老赵跟我商量好的。他家里有个亲戚家的小孩没工作，打算两个月后顶了你在装卸组的位置呢。”周组长嘿嘿笑着，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齿。
“他亲弟弟那么厉害，咋不直接把那小孩送进运输队，反而让他来这儿搬大包呢？”凌羽问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运输队那可是香饽饽，要是以后能混上个司机当当，那可比啥工作都强。而且他们经常出差，一出去就有补助，逢年过节还有额外的福利，好处多得数都数不过来。老赵哪舍得把这么好的机会浪费在那小子身上啊。”周组长一边说，一边晃着脑袋，仿佛在嘲笑老赵的小气。
瞧周组长那表情，就知道他和赵主任家熟得就像自家亲戚似的，连托事的亲戚小孩的祖宗八代都摸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行吧，这事儿我应下了。不过，这抽成的事儿咋个定法呢？”凌羽直勾勾地盯着周组长，心里头透亮着呢。这事儿他本可以甩开周组长，直接找赵主任商量，可赵主任明显和周组长关系铁得很，而且还有求于他。这抽成的事儿还是提前说清楚为好，他可没那好心肠免费给人当跑腿的。
周组长万万没想到，凌羽收了烟还能这么大大咧咧地把抽成的事儿摆到台面上来说。在他看来，不过就是牵个线、搭个桥，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一个无依无靠的年纪轻轻孤儿，啥事都不懂，收了包烟就该知足了。可谁能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敢狮子大开口。
“呃，这事儿嘛，咱还是去找老赵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吧，毕竟主要还得靠他出面。”周组长尴尬地笑了笑，眼神有些躲闪。
两人商量妥当后，便径直朝街道办走去。刚一进门，凌羽就瞧见了那个曾经给自己窝窝头的小王。小王正忙活着手里的事儿，压根没认出凌羽来。凌羽却笑嘻嘻地从兜里掏出两粒花花绿绿的糖豆，递到小王面前：“送你，这可是外国货，市面上可买不着哦。”
小王一脸懵圈，呆呆地接过糖豆，眼睛在凌羽和周组长之间来回扫视，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两个外星人。
周组长见状，忍不住笑道：“小王，你该不会没认出来吧？凌羽就是之前你们领我去见的那个呀。”
“什么！你就是那个小叫花子……”小王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捂住嘴巴，“对不住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没事儿没事儿，你也没说错，我当初确实是一路要饭要过来的。”凌羽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这一番动静可把赵主任给引了出来。他好奇地出来瞅着众人，还没来得及发问，周组长就笑着上前，一把拉住赵主任的胳膊，就往办公室里拽。凌羽跟在后面，也准备抬脚进去。小王却像根木头似的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糖豆，嘴里喊了句凌羽这，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哎呀，给你的就快收起来吧，这是感谢你当初递给我的馒头。”没把我噎死，凌羽心里补充道，转身就进了办公室。
先一步进去的周组长已经大概把事情跟赵主任说了个明白。赵主任的眼神在凌羽身上来回打量，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复杂。
“赵主任你就放宽心吧，我特意跟高主席商量过了。我目前的工作可以算作是工会特聘的岗位，不占用搬卸组临时工的名额，你那亲戚可以正常到岗了，年底还能多领一份福利呢。”凌羽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真的吗？哎呀，凌羽啊，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不用你说，我心里都明白，这可都多亏了你啊。我第一眼瞧见你，就觉得你这小子不一般，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哈哈……”赵主任兴奋得手舞足蹈，就差没上去给凌羽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周组长没想到凌羽还给他来这一出。瞧赵主任这高兴劲儿，他就知道接下来的分成肯定没自己啥好事儿了。
果不其然，赵主任一心想要感谢凌羽，大手一挥，大方地表示这次货出了之后，分给凌羽两成利润。这可把周组长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原本只想给凌羽点封口费，意思意思就行了。这下可好，到时候拿货、出钱、出票的可都是他，赵主任不过就是跟他弟弟打个招呼，就能白捞一笔。可谁让这事儿离了赵主任就玩不转呢？他弟弟就听赵主任的话，找别人他还真不放心。万一找个不靠谱的司机，私下里干些私活赚外快，把东西昧下不说，再反手举报他投机倒把，那可就惨了。现在这样虽说有点亏，但好歹还算周全。周组长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就当是花钱买平安了。
赵主任和凌羽这一聊，气氛那叫一个融洽。赵主任一高兴，更是热心地给凌羽出谋划策：“凌羽啊，我年长你几岁，就把你当亲弟弟看了。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虽说工作有了着落，也能挣到钱了，可到底还是没个根儿啊。你得想办法弄个编制，到时候还能申请住房呢。总这么飘着也不是个事儿，个人问题都不好解决。”
“多谢赵主任关心，您这话可说到我心坎儿里了。这眼瞅着快过年了，别人家都热热闹闹的，我这心里啊，还真不是个滋味。”凌羽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落寞。
“对了，那你过年咋安排啊？”赵主任关切地问道。
“柱子哥说他到时候带我一起过。”凌羽抬起头，笑着回答。
“何雨柱啊，他这人虽说有点轴，可心眼儿确实不错。他也没成家，你俩做个伴，这个年也能凑合着过了。看来你在那儿住得还挺好。要是你真能在轧钢厂转正，刚好也能继续住下去，你和何雨柱还能相互照应，挺好的。”赵主任点了点头。
“不对吧，四合院现在都住满了，哪还有地方给我啊？就算我转了正，也不可能被分进去吧？”凌羽皱着眉头，满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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