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铁骨与血愿

换源:

  炽焰熄灭,熔塔颤息如残喘的巨兽。五人踏上炼塔崩毁后的焦岩平台,身后碎裂的赤炼深渊缓缓合拢,仿佛封印了一场无法再提的修罗劫。

遥遥穹顶,日光初透,映出一道狰狞黑柱──那是炼塔顶端贯穿云层的妖焰余痕,如一柄悬在天幕的利剑,提醒着整片大陆:血祭虽断,战尚未息。

他们终于爬出地狱,但没有谁笑得出来。

平台尽头,一块半埋在焦炭中的碎石突兀立着,上刻三字残印:“东煌·初”。

那是某种古碑,碑面残缺不全,但在雷魂共鸣下,陆云轩的掌心再次发烫。掌纹中的“狱”字雷符开始浮现,与残碑上的古字互相呼应。

“这东西就是我们刚刚封掉妖心的根源?”铎临撕下一块兽皮裹住烧灼的手掌,嘴角抽搐,“把命丢这了……可它看着像个破石头。”

段青瑶走近残碑,冰蓝指尖轻触雷符交汇处,陡然,一道极细的雷光自碑中飞出,凝为一幅虚影图卷:

——卷中所绘,不是妖怪,不是炼塔,而是人。

黑甲人群列阵如林,皆持雷器、执冰盾,身后高悬一面旗帜:七十二锁柱围绕之中,一座城屹立其间──幽狱城。

栖墨喃喃念出图卷边缘几句残文:

“东煌末年,帝兵封印,逆命者携雷图南行。”

“幽狱城下,囚万劫与九天血徒。”

“这些雷器兵……你们看。”琴烬手指颤抖,“和云轩你现在用的这柄枪……几乎一模一样。”

陆云轩没有回应,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雷枪,枪锋映出雷魂纹的震荡。下一秒,他缓缓解开战袍袖口,将臂上的伤疤剥开,血肉之下,是一整条清晰的雷纹,纵贯整个小臂。

那不是受伤造成的纹痕,而是早已镌刻在他体内的“兵谱血纹”。

段青瑶面色肃然:“你是……逆命者血脉?”

陆云轩默默点头,又忽而摇头:“不,我出生在异界,无父无母,从未知来历。”他抬头看向那面残卷中高悬的七十二柱。

“可如果我体内的力量,来自那片封印之下──”

“那我们现在守下来的,不是炼塔,不是妖心,而是东煌真正的遗脉。”

沉默在风中流转。

栖墨忽然坐下,将沾血的咒书翻到残页,扯出几缕灵纹残痕,融入地面。

“我在塔下看到的古阵文,与咒术完全不符。”他一字一句道,“那是某种‘编录权’结构……咒不咒,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在‘替天书写’。”

“如果雷纹能开封印。”他看向陆云轩,“那你……可能就是那个书写的人。”

琴烬默然拉紧肩带,将烧焦的一弦从弦柄上卸下,重新缠上新银丝,“这么说来,我们五个不是偶遇,是谁从那城底,‘选出来的’?”

“选也好,骗也罢。”铎临将斧背扛回肩上,“爷打了一路,不图真相,只图问心。”

段青瑶看着他们,眼神冷淡却坚定。

她缓缓握住陆云轩未包扎的手掌,低声道:“那你要是回不了你原来的世界……就留下来。别再一个人打到底。”

四人齐齐看向两人交握的手,陆云轩张口,却只是轻轻回握,没说一个字。

焦黑岩地忽然震动。

残碑裂开一道缝,一杆数丈高的雷骨战旗缓缓升起,风中烈烈作响,战旗之下,一道闪烁着雷纹的石台缓缓升起。

台上,赫然摆放着一份古旧的传卷,其上封印着四个字:

“断轨之下”。

段青瑶凝视那传卷,轻声呢喃:“这是……战书?”

陆云轩伸手触碰,雷魂纹自动浮现,卷轴应声开启。

一道低沉而庄严的声音,从天穹深处缓缓传下:

“幽狱之城,第五锁柱已断,第六柱将裂。”

“雷印既出,逆命者归位。”

“七日后,断轨之战,将启。”

狂风骤起,旗帜狂舞。

众人立于战台之上,背后是崩塌的妖塔与焦土;面前,是沉沉苍穹与那根遥指幽狱的黑柱。

陆云轩眼中雷芒跳动,轻声:

“那我们……该去打人了。”

雷骨战旗猎猎作响,苍穹之下,五人静立于焦岩战台之上,衣甲残破、浑身焦痕,然而气势之炽,远胜初战之时。破塔落尽,血火成灰,昔日的“炼塔侵袭者”,如今却成了新一轮风暴的——中心。

风声猎猎中,陆云轩伸手抚过那柄立于石台中央的雷骨战旗,指尖触及之处,雷魂纹再度跃动,似与旗杆内某种古老血脉呼应。

雷光倒灌,战旗浮现完整铭文:

“逆命者战印,非血非骨,可铭日月。”

“执印之人,得七日神赦,掌生死渡关。”

段青瑶低声念完,目光扫向陆云轩手上的雷魂纹,神情复杂:“你的雷印,不是兵器印,也不是道统印。”

栖墨此刻已经恢复少许灵力,盘膝坐在地上,推演残咒,“这雷纹,很可能是‘逆命者’的凭证——只有真身触旗,才会引发这种共鸣。”

琴烬挑眉,“所以你这一路上不死、不灭、不崩心志,是老天给你写剧本了?”

铎临哼了一声,拔出斧柄深深插入战台,“给他写剧本?他自己一路斧劈雷顶地活过来的,换谁也活不出他这张脸来。”

众人哄笑,空气第一次轻松了一瞬。

笑声未歇,战旗下方的雷印台骤然爆出一道雷幕。那是逆命者承印之时的“誓言回响”。

五人身前各浮现出一面“血影残镜”,镜中映出过去的己身:

陆云轩:在初次穿越后的火雨中挣扎,一人一枪顶住四面妖兵。

段青瑶:白衣映雪,手持冰镜斩断妖首,却独立山巅无一人相伴。

栖墨:在学院最底层默默苦练咒文,被百家冷落,仍刻咒入骨。

琴烬:夜里用废琴自学爆音战曲,指尖血肉模糊不止。

铎临:战场上背起倒下的战友,拖着半断的斧头反冲敌阵。

镜面炸碎,雷光凝成印台碑文:

“以逆命为名,以血魂为证。”

“今日立誓,七日之后,踏入幽狱。”

陆云轩大步走至战旗之前,手握雷枪,枪锋直指天际那根黑柱:“我陆云轩,从不信命,也不躲命——但今天,我要替命动手。”

段青瑶抬手将发束缚起,步至其左:“我来,是为守护该守的,不再等人开口。”

栖墨将血咒卷收起背后,倚着战台:“天书不写我名,我就刻自己进去。”

琴烬轻弹弦音,火花四溅:“乐谱不给我位置,那我自己奏主旋律。”

铎临最后一人上前,大步如山,双斧交叉,“打过来的是人、是妖、是天,是他妈谁都一样——老子照砍。”

五人分别将各自的武器——枪、镜、卷、弦、斧——插入战旗底座。

雷纹彻底绽放,五道雷印烙入天穹!

雷芒刺破云幕,天际另一端骤然露出一道血月裂缝,一片破碎古域虚影浮现于空中,那便是幽狱城——七十二根封印之柱已断五根,第六柱剧烈震荡,黑光如墨,封印即将破裂。

一行金纹在空中浮现:

“第六柱崩,幽狱将开。”

“狱下诸王将出,问谁执逆命印?”

雷光凝聚成一块浮空平台,宛如传送阵,其上赫然标注:

“东煌遗阵·前往幽狱·倒计时:七日。”

五人收拾残破衣甲,踏上浮空石台。

风起,雷鸣。

陆云轩轻声一句:“七天够了。”

段青瑶淡然接道:“够我们重塑一场命运。”

五人背影被雷光拉长,走向通往新战场的传送阵,雷魂纹在他们掌心跳动不止,仿佛早已等了很久。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命选中的人。

他们,是要去敲命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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