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穹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楚河的系统在视网膜上投射出红色的结构解析图,每一根承重柱的应力值都在疯狂跳动。
他反手抓住身侧南宫璃的手腕,掌心能触到她因紧张而沁出的薄汗:“往左!第三根石柱和水晶墙之间的夹角!系统说那边承重节点最少!”
“楚河!”齐昊的兽牙刃劈开一块坠落的夜明珠,飞溅的碎晶在他脸颊划出血痕,“后面的实验体追上来了!”
楚河余光瞥见那些被病毒侵蚀的扭曲身影,它们的指甲在地面刮擦出刺耳鸣响,绿色的脓液滴在青石板上,冒起阵阵白烟。
苏婉儿的金血屏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她咬着下唇维持屏障,发梢垂落的血珠在屏障表面晕开金纹:“撑不住了……这时间法则在腐蚀我的本源!”
“撑住十息!”楚河的系统光纹从指尖蔓延至脖颈,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月璃前辈!您的星图能定位出口吗?”
“坐标偏移了。”月璃的指尖凝聚出幽蓝星芒,她的发尾被气流掀得乱飞,“幽冥殿主在篡改空间锚点——”
话音未落,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次炸响:“天真。”
楚河抬头的瞬间,金色长矛已穿透烟尘。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系统在千分之一息内算出躲避轨迹,可手腕却被另一只手死死攥住——是楚风。
第八次轮回的自己将他拽向一侧,长矛擦着楚河左肩划过,在墙上灼出焦黑的孔洞。
“你疯了?!”楚河的左肩传来灼烧般的痛意,系统自动注入修复药剂,“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他要的是你!”楚风的呼吸急促,额角青筋暴起,“我在第八次轮回里见过这招,他的目标从来都是最‘干净’的那个轮回体!”
地动突然加剧,楚河踉跄两步,瞥见幽冥殿主脚边的石砖已完全风化为齑粉。
那男人的眼角红纹正渗出诡异的金光,每一道都像活物般在脸上游走:“你们以为能靠人数优势?”他抬手轻挥,“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轮回’。”
一道金色屏障突然在众人之间炸开。
楚河感觉有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向后推,再睁眼时,视线里只剩楚风的背影——屏障那端,南宫璃在拍打屏障,齐昊的兽牙刃砍在屏障上迸出火星,苏婉儿的金血正与屏障上的时间纹路激烈碰撞。
“这是……”楚河伸手触碰屏障,指尖传来冰锥刺入骨髓的刺痛,“时间法则构筑的隔离层?”
“你们两个……才是真正的核心。”幽冥殿主的声音穿透屏障,他的目光在楚河和楚风之间流转,眼角红纹的蠕动突然顿了顿,“我曾是你们,而你们也将成为我。”
楚风突然转身,他腰间的楚家佩剑“惊鸿”嗡鸣出鞘,剑刃上流转的青色剑气割得屏障泛起涟漪:“我不信命!”话音未落,他的剑尖突然被无形力量钳制,整个人被压得单膝跪地,“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第八次轮回时,我也这样挣扎过。”幽冥殿主缓步走向屏障,他的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老化的痕迹,“你越是抗拒,时间法则的反噬就越剧烈——就像现在。”
楚河的系统突然发出蜂鸣,他盯着幽冥殿主体内翻涌的时间法则,瞳孔微微收缩:“不稳定……他的法则链有断裂的痕迹!”
“你发现了?”幽冥殿主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每次轮回叠加,时间法则都会在我体内留下裂痕。他们(幽冥殿)说这是‘进化的代价’,可实际上……”他的指尖按在屏障上,与楚河的手掌隔着一层金色光膜,“这是因果律对‘逆命者’的惩罚。”
“咳……”
废墟里传来细微的响动。
楚河转头,看见苏婉儿正从一堆碎水晶中爬起,她的右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左脸沾着绿色药液,却仍用未受伤的手紧攥着一枚残破的玉简:“这是……他们实验室的记忆碎片……”她的声音虚弱得像游丝,“我偷了三年……终于等到今天……”
楚河两步跨到她身边,系统自动扫描玉简:“有残留的精神印记,需要强制解析。”他将手掌按在玉简上,眼前闪过刺目的白光——
画面里是年轻的楚风。
他跪在楚家祠堂,面前的少主令被踩在泥里;他在幽冥殿的刑讯室里被抽得遍体鳞伤,却仍咬着牙说“我要复仇”;他在第七次轮回的末尾跪在幽冥殿主面前,眼泪滴在对方的玄色衣摆上:“求你……让我保留记忆……我不想再忘记她(可能是指某个重要人物)……”
“够了!”幽冥殿主的怒吼震得屏障嗡嗡作响,他脸上的红纹突然暴涨,几乎覆盖半张脸,“谁允许你看这些的?!”
楚河抬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他在镜中见过的、自己深夜独处时的脆弱。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激活系统时,系统说过的话:“修真者修的从来不是天道,是人心。”
“你不是宿命的奴隶。”楚河将玉简收进储物戒,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在心尖的雪,“你是楚河,是那个在灵脉废墟里跪了三天三夜修复地脉的楚河,是那个为救南宫璃硬抗三重雷劫的楚河。”
幽冥殿主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抬起的手悬在半空,竟忘了释放攻击。
楚河抓住这瞬间的空隙,反手掏出从虚空渊带回的星辉石。
系统在他耳边尖叫:“时间法则共鸣度97%!这会撕裂你的识海!”他咬碎舌尖,用剧痛保持清醒:“但能撕裂他的法则链!”
星辉石绽放出七道幽蓝光芒,与幽冥殿主体内的时间法则产生恐怖的共鸣。
整个空间开始扭曲,楚河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扔进了搅拌机,视觉、听觉、触觉全部错乱——他看见楚风在屏障那端喊着什么,口型像是“小心”;他听见苏婉儿的金血屏障破碎的脆响;他触到月璃的星芒缠上自己的手腕,试图将他拉出乱流。
然后,一切突然安静下来。
楚河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由无数镜面构成的殿堂里。
每一面镜子都映出不同的他:有穿着楚家少年衫的,有缠着系统光纹的,有眼角带着红纹的……最近的那面镜子里,映出的正是他此刻的模样——左肩还在渗血,眼底却燃着从未熄灭的光。
而在所有镜面的最深处,有一道身影背对着他。
那人身穿玄色长袍,眼角红纹如血,却在听见脚步声时,缓缓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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