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的震颤几乎要将楚河的骨骼震散。
他咬着后槽牙，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却仍能清晰听见系统数据流在识海中炸开的嗡鸣——那些跳动的坐标里，苏婉儿晕倒位置下方的红色标注像根烧红的针，直戳得他太阳穴突突作痛。
时间观测者在操控时间流向。楚河的声音被崩塌声撕成碎片，他踉跄着扶住身侧断裂的石柱，转头看向同样在乱流中稳不住身形的墨寒。
那名总爱裹着灰袍的天外境散修此刻正仰头望着天，眉峰拧成死结——他的发梢被虚空乱流卷得狂舞，却仍能分出神来用指尖在虚空划出细碎的空间纹路。
你能否逆转局部时空结构？楚河提高声音，系统界面在他瞳孔里不断闪烁着空间稳定点的坐标。
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他能感觉到星辉石在掌心发烫，石面上的血痕正随着时间观测者的靠近而愈发清晰，像某种被唤醒的活物。
墨寒的手指突然顿住。
他转过脸，灰袍下的袖口被撕裂一道口子，露出苍白的手腕——那上面布满细密的空间法则刻痕，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可以。他开口时，喉结滚动了一下，但需要一个锚点。
话音未落，一道暗黄色的流光突然从斜刺里飞来。
玄机老人不知何时站到了楚河身侧，他的玄色道袍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可那只捧着铜盘的手却稳如磐石。
铜盘表面布满星图刻痕，最中央的凹痕与星辉石的形状分毫不差。这是天机逆流阵的核心。老人将铜盘塞进楚河怀里，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盘沿的缺口——那是十年前为推演楚家大难时留下的裂痕，若能与星辉石共鸣，或可暂时扭转局势。
楚河的指尖触到铜盘的瞬间，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突然在掌心相撞。
星辉石的灼热与铜盘的冰凉交织成刺麻的电流，顺着手臂窜上脊椎。
他抬头时，恰好撞进玄机老人的眼底——那双眼眸里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情绪，担忧、挣扎，还有一丝近乎决绝的释然。代价未知。老人补充道，声音轻得像叹息。
你们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时间观测者的声音突然在头顶炸响。
楚河猛地抬头，看见那道月白身影不知何时升到了十丈高空，银色眼瞳里翻涌着星河般的光。
他抬手的动作慢得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可苏婉儿的惨呼却瞬间刺穿了所有杂音。
楚河转头的速度快得几乎拉伤颈骨。
他看见方才还在凌云怀里皱眉的少女此刻正蜷成一团，指甲深深抠进地面的碎石里，指缝渗出的血珠刚滴落就被黑色纹路吞噬。
那些纹路从她后颈蔓延开来，顺着脖颈爬上脸颊，所过之处皮肤泛起死灰色，连睫毛上都凝着细小的黑霜。
苏婉儿！凌云的嘶吼混着遗迹崩塌的轰鸣，楚河却听不清了。
他只看见少女额角的青筋随着每一声抽搐暴起，听见她喉咙里溢出的不是痛呼，而是某种介于蜂鸣与婴啼之间的诡谲声响——那声音像根无形的针，正一下下挑动着他识海中系统的警报。
系统，解析病毒源头！楚河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让他的思维重新凝结成线。
数据流疯狂涌入视网膜，当与时间观测者本源力量匹配度99.7%的结果跳出时，他的瞳孔剧烈收缩。
原来苏婉儿从来都不是受害者，她是...容器？
现在！
墨寒的低喝将楚河拽回现实。
他猛地转头，看见那名散修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地面新刻的法阵中央——那些用鲜血画出的空间纹路正泛着妖异的紫芒，每一根线条都在随着时间观测者的动作微微震颤。
没有犹豫的余地。
楚河将星辉石对准铜盘中央的凹痕，指尖刚松开，两道刺目的光芒便轰然相撞。
金光从铜盘里炸开，像液态的日光般顺着法阵纹路蔓延，所过之处虚空乱流被生生截断，连崩塌的山脉都在这光芒中停滞了一瞬。
时间观测者的身影开始模糊。
他的银色眼瞳第一次出现裂痕，声音里却仍裹着冰碴：你以为你能改写命运？
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一切重演！
话音未落，楚河感觉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某种熟悉又陌生的压迫感从背后涌来，像是有人正用刀尖抵着他的脊椎骨。
他缓缓转身，看见虚空中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缝隙里走出的身影让他的呼吸瞬间停滞——那是另一个他，穿着染血的玄铁重甲，左眼处有道狰狞的伤疤，右眼却亮得惊人，像是淬了毒的星子。
黑影楚河的第一脚踏在地面时，整座遗迹的金光突然剧烈震颤。
玄机老人的铜盘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墨寒喷出一口黑血，连时间观测者都露出了刹那的惊愕。
楚河望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的脸，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杂音。
系统的警报还在响，星辉石的热度几乎要灼穿掌心，而黑影楚河正缓缓踏出第二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楚河的神经上，让空气里的杀机愈发浓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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