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裂隙里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割得楚河眼角生疼。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血管里血液奔涌的声音，星辉石的清凉、天机铜盘的厚重、系统核心的灼热在体内翻涌，像三团不同颜色的火焰在脏腑里灼烧。
疼吗？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变得柔和，「检测到宿主痛觉神经反馈值突破临界，但生命体征稳定。」
楚河咬着后槽牙笑了笑。
疼，当然疼。
那力量不是顺着经脉走的，是直接往骨髓里钻，每一寸骨头都在发出将裂未裂的脆响。
可他望着不远处的众人——南宫璃跪在苏婉儿身边，发梢沾着血珠还在往下滴；玄机老人的手背暴起青筋，月璃的银发根根竖起，两人掌心的阵纹正渗出暗红血线；齐昊靠着断剑坐地，妖纹从脖颈爬上面颊，每呼吸一次都带起肋骨断裂的轻响；凤九的尾羽已烧掉三分之一，火焰里裹着黑灰，那是凤凰本命火燃烧到极限的征兆——这点疼，算什么？
系统，融合进度。他声音发哑。
「92%。时间观测者对青铜门的侵蚀进度：78%。」
楚河抬头。
那扇青铜门不知何时已浮在半空，门扉上的兽首眼瞳泛着幽蓝，时间观测者的手掌正按在兽首眉心，银白光芒如活物般顺着他的指尖钻进门里。
观测者的脸隐在阴影里，只露出半张嘴角，那弧度像极了楚河在系统日志里见过的，自己第八次轮回时的冷笑。
楚河！凤九的怒吼混着火焰爆裂声炸响，再拖下去我的火要熄了！她尾羽猛地一振，烧得焦黑的羽毛簌簌飘落，原本凝在半空的火盾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一道幽蓝光刃从裂隙里窜出，擦着南宫璃的发梢划过，在她耳后割出寸长的血口。
快！南宫璃抬头看他，《生命之书》在她膝头忽明忽暗，书页上的血契术纹泛着淡金，那是她用本命精血画的最后一道防护。
她怀里的苏婉儿睫毛轻颤，后颈的病毒纹路彻底消失了，可脸色白得像雪，因果修正器需要生命之力引动，我撑不了多久！
楚河喉结滚动。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生灵族圣树底下，南宫璃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说我信你。
那时圣树的花落在她发间，现在那些花瓣早被时空乱流卷走了，只剩她眼底的光还和当初一样。
融合完成。系统的提示音让他瞳孔一缩。
三股力量在他心口轰然相撞，金色光环比太阳更亮，瞬间笼罩全身。
楚河踉跄两步，扶着旁边的断剑才站稳。
他能感觉到每根头发丝都在吸收天地灵气，指尖轻轻一弹，空气里便炸开细碎的星芒——这是因果修正器的力量，能篡改因果线的力量。
但与此同时，他胸口的系统核心突然发烫。
那热度透过衣襟灼得皮肤发红，意识里多出一道冰冷的牵引，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拽他的魂魄往青铜门方向去。
时间核心在吞噬能量。南宫璃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指尖的血滴在《生命之书》上，书页突然泛起绿光，它在吸修真界的灵气，再这样下去...
我知道。楚河闭了闭眼，系统数据流在他视网膜上疯狂滚动，需要逆向反馈通道。他指尖快速结印，空气中浮现出淡蓝的能量轨迹，系统，解析时间核心的能量流动路径。
「已解析。建议从宿主心脏为起点，通过星辉石的因果线连接核心。风险系数：97%。」
做。
话音未落，时间观测者突然笑了。
那笑声像冰锥扎进耳膜，他抬手的瞬间，空间碎成千万片锋利的镜子，每一片都映着楚河不同轮回的脸——有浑身浴血的，有跪在楚家祠堂的，有抱着南宫璃尸体的。
你们以为能掌控命运？观测者的声音像来自地底，命运从不由你定义。
最近的碎片擦着楚河的左臂划过，血珠溅在金环上，立刻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楚河咬着牙侧滚，系统在他意识里疯狂计算轨迹：左移三尺，后仰十五度！他照着做，第二片碎片擦着鼻尖飞过，割破了下嘴唇。
楚河！南宫璃突然起身，《生命之书》在她头顶展开，千万道绿光如利箭射向时间观测者。
观测者的身形顿了顿，那些绿光竟在他身周凝成光茧，将他暂时困在里面。
牵制他！南宫璃的声音在发抖，她的手腕上浮现出鲜红的血契纹，那是用寿命换力量的禁术，快！
楚河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生灵族的血契术——以命换命，施术者寿命会被抽干。
南宫璃的发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像落了一层雪。
系统，计算剩余时间。
「南宫璃的生命体征：剩余4分17秒。」
楚河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不再躲避空间碎片，任由那些锋利的镜刃在身上划出血痕，金环自动将伤口愈合。
他踩着一块碎岩跃起，在半空抓住星辉石，用力按向系统核心的接口。
嗡——
剧烈的共鸣声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疼。
楚河感觉有电流顺着脊椎窜上头顶，眼前的世界突然变成黑白两色，只有时间核心泛着刺目的红光。
那是能量流动的轨迹，像一张巨大的网，从核心延伸到每一寸时空。
找到了。他低喝一声，指尖点在自己心口，金环突然分裂成千万道金线，顺着能量轨迹反向刺向时间核心。
凤九！他吼道，挡下下一轮攻击！
凤九的回应是一声清啸。
她展开只剩半段的尾羽，周身火焰突然变成赤金，那是凤凰涅槃前的颜色。
火焰凝成一面巨盾，刚好接住观测者挣脱光茧后拍出的掌风。
盾碎的瞬间，凤九喷出一口黑血，却还在笑：小友，我撑得住！
楚河的金线已经触到时间核心。
那核心表面浮现出无数金色符文，是他在递归迷宫里见过的天道铭文。
系统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时间回溯波动，宿主需在0.3秒内完成激活！」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力量灌注进金线。
金色光芒如潮水般涌向时间核心，观测者的身影突然模糊起来，像被按了倒带键的影像——他的手从青铜门上收回，银芒开始倒流，连空间碎片都在往回飞。
观测者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他瞪大眼睛，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
楚河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恐惧，那是属于楚风的恐惧，属于第八次轮回的自己的恐惧。
结束了。楚河轻声说。
下一秒，整个空间剧烈震荡。
楚河感觉有双手在拽他的意识，南宫璃的尖叫、凤九的清啸、玄机老人的叹息都变得很远。
他最后看见的画面是南宫璃倒在苏婉儿身边，白发铺了一地；凤九的火焰彻底熄灭，尾羽只剩光秃秃的骨茬；时间观测者的身影越来越淡，像一片被风吹散的雪。
黑暗降临前，他听见一个声音。
很轻，很熟悉，像是自己的心跳：欢迎回到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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