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的震动已不似先前的摇晃,倒像是整座山被巨斧劈开般剧烈震颤。
楚河单膝跪地,苏婉儿的重量压得他腰腹发疼,却仍用后背死死抵住断柱——方才一块磨盘大的碎石砸下来,若不是他偏了偏身子,此刻苏婉儿的天灵盖早已被砸得粉碎。
咳......齐昊捂着肋下踉跄两步,染血的狐裘在风里猎猎作响,可那抹妖异的红却被不断坠落的时空碎片衬得发暗。
他额角挂着血珠,却还在强撑着扯出个笑:这动静比当年我偷喝青丘酒窖的醉仙酿......咳,还猛。
闭嘴。凌云的声音像淬了冰,剑眉紧拧成刀。
他的剑穗被气流扯得倒卷,整个人却如标枪般钉在原地,目光死死锁着那道正在渗出银芒的青铜门。
剑修的袖口被划破道口子,露出的小臂上青筋凸起——楚河知道,那是他在强行压制体内翻涌的剑气,怕稍有不慎就会引动更剧烈的空间崩塌。
既然你们执意走向毁灭,那我就成全你们。
时间观测者的声音裹着冰碴子砸进众人耳中。
楚河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那声音像是直接在识海里炸响,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抬头的瞬间,正看见虚空中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不是普通的裂痕,是连光线都在扭曲的黑洞,每道裂缝里都漏出星屑般的光斑,那是被撕碎的时空碎片。
小心!南宫璃的呼声比破空声先到。
楚河余光瞥见一道白影从东侧断墙跃下,月白裙裾被气流掀起,发间的玉簪在碎光里一闪。
她怀里抱着本泛着青芒的古籍,封皮上的藤蔓纹路正在缓缓蠕动——正是初代生灵圣女遗留的《生命之书》。
话音未落,第一片时空碎片已如利箭般射来。
楚河本能地侧身,却见南宫璃指尖快速结印,书页自动翻到某章,一道翠绿色的光膜在众人头顶铺开。
碎片撞在光膜上,像石子投入水潭般激起涟漪,却再难寸进。
终焉之门一旦完全开启,时空乱流会把整个修真界绞成齑粉!南宫璃跑到楚河面前,发梢还沾着碎落的石屑。
她伸手时,楚河注意到她腕间的银铃在发抖——那是她族里的安神铃,此刻却响得急促。这是我先祖用半条命封印在书里的后手。她撕下一页泛着金纹的纸,纸页离书的瞬间,整本书都发出悲鸣,拿着!
楚河接过纸页的刹那,掌心的星辉石突然烫得惊人。
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数据流如潮水般涌来——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解析界面,可这次浮现的文字让他瞳孔骤缩:「检测到因果修正器核心代码......系统本质:初代生灵圣女以星辉石为骨、天机铜盘为脉,融合三千世界气运所铸,目的:修正失控的时间线。」
原来......楚河喉结滚动,突然想起第一次激活系统时,那道机械音说的欢迎使用因果修正器。
他以为是系统的自称,却不想竟是真名。
指尖无意识摩挲过纸页边缘的金纹,那纹路和星辉石上的刻痕如出一辙——原来从他捡起星辉石的那天起,命运的线就已经缠上了初代圣女的执念。
以为知道真相就能赢?
刺耳的嗤笑撕裂空气。
楚河抬头,正看见时间观测者的身影从黑雾里凝聚。
他玄铁重甲上的裂痕更深了,左眼的伤疤正渗出墨色血珠,可当他撕开胸口甲片时,所有人的呼吸都顿住了——那里面没有血肉,只有一颗跳动的银色核心,每一次震颤都带起空间扭曲,和青铜门里渗出的银芒同频共振。
那是时间核心......玄机老人的声音突然沙哑。
楚河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老导师已经站在他身侧。
老人的道袍沾着血,左手结着法印,右手与月璃相抵——两人身后浮着八枚青铜古钱,钱孔中流转的金光正勉强托住即将坍塌的穹顶。当年我在古籍里见过记载......时间观测者本是天道监察使,却因窥探时间本源被反噬,这颗核心...
够了!月璃突然低喝。
她眼尾泛红,发簪上的宝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
楚河这才注意到,她每说一个字,脚下的天命归元阵就暗一分——原来他们不是在布阵,是在用自身修为喂阵。撑不住了......她咬着唇,指尖渗出的血滴在阵纹上,金光亮了一瞬又暗下去。
嗤——
凤鸣声穿透时空乱流。
楚河转头,正看见古战场方向腾起赤焰。
那火焰不是普通的红,是带着金斑的琉璃色,烧得空气都扭曲成波纹。
凤九的身影从火中走出,尾羽如流瀑般垂落,每片羽毛都燃着不熄的火,映得她眼瞳也成了赤金:吾沉睡千年,为等的就是今日!她振翅,火焰凝成火盾撞向最近的时空裂缝,小友,你且去做该做的事,这乱流,我替你挡!
楚河的心跳突然慢了一拍。
他望着怀里昏迷的苏婉儿,她后颈的病毒纹路只剩淡淡一道,像条褪色的蛇;又看向齐昊,那小子正咬着牙用妖力修复肋骨,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淌;再看玄机老人和月璃,他们的白发和银发都在无风自动,是阵纹在抽取他们的生机;还有南宫璃,她抱着逐渐暗淡的《生命之书》,正用牙咬破指尖在书页上画着什么——那是生灵族的血契术。
系统。楚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星芒比星辉石更亮,解析融合方案。
系统的回应几乎是瞬间:「检测到可融合对象:星辉石(因果修正器骨)、天机铜盘(因果修正器脉)、系统核心(因果修正器魂)。融合成功概率:37.2%。失败后果:宿主与修正器一同湮灭。」
够了。楚河轻声说。
他将苏婉儿轻轻放在南宫璃脚边,后者立刻蹲下护住她。
然后他走向玄机老人和月璃,从怀里摸出半块碎玉——那是老管家临终前塞给他的,帮我交给祠堂的牌位......就说,我没给楚家丢脸。
老人的手在发抖,却还是接过碎玉。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点了点头。
楚河转身,指尖依次按在星辉石、天机铜盘和心口的系统核心上。
三股力量同时涌来:星辉石的清凉,天机铜盘的厚重,系统核心的灼热。
它们在他体内交织成光带,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钻,疼得他额角青筋暴起,却又奇异的安宁——像漂泊多年的船终于找到了锚。
楚河!南宫璃的呼声被时空乱流撕碎。
他抬头,正看见时间观测者的手按在青铜门上,门扉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银芒如实质般涌出。
而他掌心的三股力量突然共鸣,在虚空中炸出比太阳更亮的光——那光是银白、幽金和星辉的交织,像条纽带,一头系着他的心脏,一头扎进逐渐崩塌的时空中心。
终焉之战的号角,在此刻正式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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