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大殿,九重玉阶上悬着的青铜蟠螭灯将苏言的侧脸映得明暗不定。
李斯手持竹简,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殿宇中:
“大王,韩王安昨日献上《请置郡县书》,愿将新郑改为颍川郡。”
阶下顿时哗然。
老将军蒙骜须发皆张:“韩国虽灭,然周室尚存,岂能尽废封国?”
苏言指尖轻叩王座扶手,青铜与玉石相击的脆响让群臣瞬间噤声:“传韩王安。”
“传韩王安。”紧接着一旁的太监便是高声喊道。
当身着素衣的韩王安佝偻着腰进殿时,大秦的满朝文武倒吸凉气……
这位昔日的诸侯王,此刻竟捧着象征韩国王权的玄鸟玉圭!
“韩国韩安,拜见大王。”曾经的韩王颤巍巍跪下,“臣请为天下先,行郡县之制。”
蒙骜突然明白了什么,惊骇地望向王座上的少年……
原来那玉圭上镶嵌的,正是韩国宗庙世代供奉的和氏璧碎片!
“韩王请起!”
“谢大王。”
“韩王安,寡人准备让你继续做韩王,同时寡人册封你为大秦的颍川侯,代替寡人牧守颍川郡。”
“颍川侯安跪谢大王!”
“爱卿平身。”
“谢大王。”
“诸位爱卿,往后对待关东各国便依循此例,各封国必须要由寡人亲自册封,设置郡县,郡县主官必须由咸阳任命。”
“是!大王。”
“姚贾。”
“臣在。”
“立刻出使魏齐,劝说魏王和齐王接受大秦的册封。”
“是!大王。”
“李斯。”
“臣在。”
“成立统一事务司,推进制定天下一统律法、国号等繁琐事宜。”
“是!大王。”
……
楚地云梦泽,连绵水寨中飘着鱼腥味的雾气。
王翦站在新式的楼船上,望着远处楚军龟甲阵冷笑:“放火鹞!”
三十架青铜弩机同时发射,带着火油的陶罐在空中划出赤色弧线。
楚将项燕正要下令举盾,突然瞳孔收缩……
那些陶罐在半空爆开,溅落的火油遇水不灭!
“是石脂水!”副将凄厉惨叫。
项燕的战船转眼陷入火海,他纵身跳入江水时,听见秦军战鼓化作《秦风·无衣》的调子。
此战过后,云梦泽三百里水寨尽归秦有。
黑冰台密探在焦黑的楚军战旗上,用朱砂画下第四十七道血痕。
临淄最大的“秦通钱庄”前,齐国盐商田穰苴盯着告示牌浑身发抖:“昨日还是十钱兑一金,今日怎就成了十二钱?”
柜台后的秦国掌柜慢条斯理拨着算珠:“客官有所不知,昨夜我军又下楚城三座。”
他忽然压低声音,“现在兑换,还送郢都地契……”
突然,一队齐兵冲入钱庄。
为首的公子田假狞笑:“奉相邦令,查封奸商产业!”
掌柜不慌不忙展开帛书:“此乃齐王亲批的《通商令》……”
话音未落,田假突然惨叫……
齐王的亲卫竟然直接围住了田假,并且把田假踹翻在地。
“来人!把公子田假带走!由大王亲自审问。”
“啊?我是齐国公子,你们不能这样。”
“哼!胆敢损坏齐秦友好的关系,哪怕你是齐国太子也不行。”
“……”
“多谢这位将军!这些茶水钱还请笑纳。”
“多谢掌柜的了。”
邯郸学宫,七十二面刻满六国文字的玉璧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儒家大师公孙龙慷慨陈词:“夫名实之辩……
“先生谬矣!”突然有个布衣少年起身,“龙篆‘马’字三笔可成,赵篆却要七笔,名实相符岂不在简?”
满座哗然中,少年掏出秦国印制的《千字文》:“此书在咸阳只卖五钱!”
“荒谬!你给我出去。”
“哼!顽固不化!稷下学宫不过如是。”
“你……叉出去!叉出去……”
当夜,学宫燃起大火。
但没人注意到,救火的民夫袖口都绣着龙纹……
那是秦国文字馆的暗记。
魏国大梁城外,三千刑徒正在修建直道。
监工的秦吏突然高喊:“今日先修完这段者,赐秦籍!”
衣衫褴褛的韩人郑国拼命挥动耒耜,忽然锄头碰到硬物。
扒开泥土,竟是一尊青铜鼎!鼎身上刻着的“周”字让他浑身战栗。
“好鼎!”不知何时出现的黑冰台千户拍着他肩膀,“运往咸阳,记你首功。”
郑国这才发现,那些埋头苦干的“刑徒”,分明都有成为秦国锐士的理想。
……
锦官城的竹海中,吕不韦正在与神秘客对弈。
棋子落在榧木棋盘上的脆响惊起飞鸟。
“相邦可知,秦王在骊山陵暗藏机关城?”黑衣人落下一枚黑子,“那里在造的东西……可不止陵墓。”
吕不韦白眉微颤。
半月前蜀地运往咸阳的朱砂、水银数量异常,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他忽然将棋盘掀翻,黑白玉石滚落溪涧:“告诉春申君,老夫只下天下棋。”
“相国,何必呢?”
“你不懂!某再也不是什么相国,只是巴蜀乡间一老叟。”
“相国,当初六国大封相是何等的风光,与其待在巴蜀陪同秦王政一起陪葬,不如前往关东再造天地?”
“笑话!真以为关东各国可以抵挡大秦?”
“以前确实抵挡不了!但是如今有了秦王政的胡作非为,不见得不可以。”
“幼稚!秦王政看似胡作非为,其实每一步都是阳谋,关东六国完了。”
“这……”
“不服气?等着看好了,韩王安将是所有诸侯的下场,甚至会有比韩王安更悲惨的。”
“……”
溪水下游,蹲在石后的黑冰台密探收起铜管听筒,在密报上画了只被蛛网缠住的蝉。
如今的吕不韦一直关注着苏言在咸阳的一举一动,确实没想到苏言的新政策竟然是如此的高明。
哪怕是他吕不韦也是想不到更好的策略,所以说天命在大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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