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冷风呼啸,树影摇曳,仿佛无数只黑手在风中舞动。朦胧的月光穿过厚厚的云层,勉强照亮了森林边缘的一小片空地。几只夜枭不时发出凄厉的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有人低声交谈。
“夜真冷啊,这里竟然有个孩子。”
“是啊,穿得还不错,不像乞丐,怎么会晕倒在这里呢?”
有人摸索着。
“你干嘛,雷尔?不会有怪癖吧?”
“卡洛,别胡说,这孩子骨骼不错,反正我们也要找人,与其让他死在这里,不如带回去。”
“虽然差了点,但勉强可以,反正他快饿死了,抱起他吧。”
“好的。”
什么意思?他们在说什么?
突然间,他睁开了双眼。
长期培养的敏锐让他的目光立即锁定在对方腰间的星力枪上。那人俯身而下,他猛地伸手,将那人的星力枪抢在手中。
顿时,三个人都僵住了。
他双手紧握星力枪,俯身的男子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另一名穿黑衣的男子则下意识地想去拔星力枪。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杀意让他们以为中了埋伏。然而下一刻,两名男子才惊讶地对视一眼,带着惊疑的微笑。
因为地上的孩子年纪太小,看起来瘦弱,星力枪的安全锁没有打开,他的手指勉强够得着扳机。
“雷尔,你竟然被一个孩子抢了星力枪,哈哈。”
“反正……他的反应力真敏锐,像野兽一样,他一定很没有安全感,我们找到宝了。”
“嘿,孩子,星力枪不是这么拿的……”
卡洛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手指打开安全锁,扣动扳机。
“轰——”一声,星力光束穿过雷尔的胸口,血花从背后飞溅而出。星力枪的后坐力使得他的双手向后一扬,卡洛已经反射性地拔出星力枪,但在对准他的瞬间,他心中还是有着不可置信的感觉。
不可能是这个孩子,是谁在偷袭我们……
这个念头给他造成了短暂的迟疑,随后,光束同时响起,卡洛的眉心被开出一个血洞,仰面倒地。而他的右肩受伤,鲜血顿时浸透了他的半个身体。他在血泊中颤抖着,竟然挣扎着爬了起来。
与不久前的中枪位置相同,但这次……怎么会这么痛呢……
然而,痛觉不是他面临的最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在哪,以及……
“好小的手……”
望着自己握星力枪的左手,他喃喃自语,这分明是小孩的手啊,而且,自己的身高也显然变成了一个侏儒。
夜风袭来,格外寒冷。环顾四周,这里是某个落后的小镇街道吧,老式的建筑、昏黄的路灯。他感到身体的能量在渐渐流失,这样脆弱的身体,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挂了……
脑中闪过之前的画面,想起火凤凰说的:“那么你将得到自由的机会。”
自由的机会……
很多事情已经无暇理清,远远的,警笛声长鸣而来。他习惯性地擦去星力枪上的指纹,放回雷尔手中,捂着肩膀走出几步,随后,整片天地开始旋转起来……
朦胧中,他回忆起小时候。
事实上,他关于自己的记忆是从十岁开始的,因为在那时,他被送去训练。之前的事情毫无印象,也没有任何线索。
后来他知道,每个被带来的孩子都会被洗脑,清除以前的记忆。这样的洗脑技术,如果在当时解除还可能挽回一些回忆,然而对当时的他来说,那已经没有意义了,只是加强了他叛逃的决心。
从十岁开始,每天观看各种魔兽的互相厮杀,逐渐接受星战士的基本训练。从刀开始,与一些魔兽进行生死斗、淘汰,然后是互相之间的竞争。他从来不是最出色的,但最终活了下来,真是个奇迹。当然,那时的他或许也注定了将来叛离的命运,因为他的心从未平静过。
那段记忆,很久没有触及,但此刻却清晰地浮现出来。黑暗中,一个不断挣扎的小女孩,略显臃肿的小脸。
“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猛然间,他睁开了眼睛。
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腰间,右手顿时一阵疼痛,随后他将左手伸出来看了又看。
“真的变成孩子了……”
伸手探向腰间,曾因一时心软留下的刀疤已然没有,那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受伤,现在,这疤痕都没有了。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老式病房,时间大概临近黄昏。从这里望出去,窗外夕阳彤红,满目都是老式建筑。不远的白墙上有一本每天撕一页的小挂历,纸张还新:蓝月纪元三十一年霜月三日。
没有太多惊奇,他只是皱了皱眉头,随后露出淡淡的微笑,片刻后,那笑容逐渐扩大,他闭着嘴唇,整个身体都笑得有些颤抖起来。
自由、新生……
这一刻,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回想起来,有记忆的时候,也是蓝月纪元三十一年霜月,那时他刚刚开始了训练。那天晚上雷尔和卡洛两人,应该就是将自己送进训练营的人。只是在上一世,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一世,自己提早清醒,让一切都改变了。
肩膀上缠着纱布,隐隐作痛,但对现在的他来说,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他努力打开病床旁边的柜子,试图找出一些能够确认自己身份的东西,然而里面只有两套衣服、一个保温饭盒、几个水果。想了一下,他爬到床尾,果然,那里挂着资料牌。
安然。
这是他的名字。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无论如何,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他心中涌起一股温馨感。正当他沉浸在思绪中,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背着皮质小背包的小女孩,金色的卷发披肩,蓝色的眼睛在夕阳下闪闪发光,非常可爱。
“啊?安然,你醒了!”小女孩一见他,便笑着冲到床边,放下背包。他用被子下意识地裹住身体,随后那女孩伸手摸了过来,轻轻地摸了摸绷带:“还疼吗?好些了吗?呀,你等等,我去叫医女过来。”
她说着,像风一样跑出了病房,床上的安然淡淡一笑,目光投向那女孩的大背包。
上面用红线缝了四个大字:星启学堂。
随后有三个小字,看来便是那女孩的名字:艾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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