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莫高窟北区崖壁的阴影里，手电筒光柱扫过斑驳的泥皮。
铁蛋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老铁！这墙后头有夹层！
夹你大爷！我甩掉沾满赭石的防护手套，洛阳铲尖刚戳进墙缝就觉出异样——夯土里嵌着半截朽烂的竹篾，篾条表面用朱砂写着开元七年，封几个小字。铁蛋的履带碾过满地碎砖，扫描仪突然跳出一串乱码：这特么是唐代的防盗机关！
夯土墙轰然坍塌的瞬间，二十米外的三危山突然传来狼嚎。铁蛋的夜视镜头里闪过绿莹莹的光点：是星环的机械狼！他们给畜生装文物扫描仪了！我抓起竹篾塞进背包，转身钻进新露出的甬道。身后传来钢爪挠墙的刺响，星环的机械狼正用粒子切割器熔穿洞窟外墙。
这竹篾是封门签！我借着荧光棒看清竹签全貌，唐代工匠用胡杨浆混着骆驼毛夯墙，竹签浸过砒霜...话音未落，铁蛋突然死机般重复：检测到砷化物挥发！
在甬道尽头，手电光扫过满壁彩塑。铁蛋的机械臂刚触到菩萨衣褶，整面墙壁突然翻转——五百罗汉像的眼窝里射出铁蒺藜，铁蛋用履带卷起我滚进角落。暗器钉在身后的《降魔变》壁画上，魔王的獠牙竟是用真狼牙镶嵌。
星环在复原古代机关！我扒开铁蒺藜，发现尾部刻着微缩二维码。铁蛋扫描后弹出全息日志：第114514次试验，毒箭命中率提升至62%...突然头顶传来齿轮咬合声，窟顶的藻井莲花开始旋转，每一片花瓣都弹出淬毒的青铜弩机。
我拽着铁蛋跳进侧室，身后的甬道已被流沙灌满。铁蛋的机械眼扫过壁画的《张骞出使图》：老铁！旌节上的牦牛尾方向不对！我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画中旌节赫然指向密室角落的陶瓮。
陶瓮里蜷缩着具风干尸骸，怀里抱着卷泛黄的《敦煌录》。铁蛋刚抽出书卷，尸骸的指节突然弹起，袖中滑出柄镶嵌瑟瑟石的匕首。星环的机械狼撞破沙墙的瞬间，我抓起匕首捅进领头狼的电子眼——蓝血喷溅在《敦煌录》封皮，显出莫高窟秘要五个血字。
书页间掉出片蝉翼薄的羊皮，铁蛋用显微镜头扫描：是玄奘手绘的藏经洞分布图！星环的切割器红光穿透沙墙时，我瞥见图上某处朱砂标记：北大像足底，三丈七尺。
我们贴着《西方净土变》壁画爬行，铁蛋突然卡在药叉浮雕的獠牙间：老铁！这药叉的舌头能按动！机关启动的轰鸣声中，整面《劳度叉斗圣变》壁画横向平移，露出黑洞洞的密道。星环的机械狼在身后嚎叫，被突然坠落的千钧石闸压成废铁。
密道尽头的石室里，铁蛋的照明灯照亮八棱石柱。柱面刻满褪色的血书经文，我蘸了点暗红痕迹嗅闻：不是朱砂...是真人血！铁蛋的数据库突然调出文献：天宝年间，吐蕃围城，僧人以血写经
石柱基座突然裂开，升起座青铜转经筒。铁蛋的机械臂刚碰到经文，地面突然塌陷——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地宫，数百具白骨保持着盘坐诵经的姿势，头骨全部朝向中央的鎏金佛塔。
佛塔顶端的宝珠突然迸发强光，铁蛋的镜头盖被灼出焦痕。我摸出从尸骸身上找到的瑟瑟石匕首，发现刀柄暗格藏着把青铜钥匙。星环的无人机群撞破地宫穹顶时，钥匙正好插入佛塔底座的锁孔。
整座地宫突然震颤，白骨们齐刷刷抬起臂骨指向东北角。铁蛋的扫描仪显示那里有团金属反应：是张议潮的归义军铜符！我们冲向铜符的瞬间，佛塔里传出机括弹响，三千支淬毒弩箭从四面八方的菩萨手中暴射而出...
我扑向铜符的瞬间，铁蛋的履带突然变形为钩爪，勾住地宫顶部的《涅槃经》浮雕。三千支弩箭擦着后背钉入地面，箭尾的青铜鸣镝发出凄厉呼啸。星环无人机群在箭雨中化作金属刺猬，残骸上跳动的电火花照亮壁画中狞笑的药叉。
攥住铜符的刹那，整座地宫突然倒转。铁蛋用机械臂将我甩到佛塔顶端，下方数百具白骨突然列阵成归义军战阵，腐朽的骨刀齐刷刷指向东北角裂缝。铜符嵌入塔顶凹槽时，壁画中的张议潮战马突然扬蹄长嘶，石壁上裂开暗道，涌出裹着尘土的冷风。
是归义军的地下运兵道！铁蛋扫描洞壁的刀劈痕迹，当年吐蕃断水围城，守军从这里奇袭...话音未落，星环的机械狼王撞破地宫穹顶，电子眼闪着猩红的光。
我拽下《涅槃经》的鎏金匾额当盾牌，铁蛋将铜符插入白骨阵前的沙盘。骸骨士兵突然活化，以肋骨为弓，腿骨为箭，漫天骨箭带着尖啸穿透机械狼群。狼王扑来的刹那，铁蛋引爆藏在履带里的硝石，爆炸气浪将狼王掀进《地狱变》壁画，被油锅里的机械夜叉叉成烤肉。
铜符在发烫！我摊开手掌，符上的河西节度使篆文正渗出黑色液体。铁蛋的辐射检测仪爆表：是水银！这铜符里封着唐代的堪舆图！
铜符突然裂成两半，水银沿着地砖缝隙游走，在《西方净土变》壁画下汇成山河脉络。铁蛋的机械眼追踪水银流向：他们在标记丝路暗渠！等等...玉门关外的水银在倒流！
星环的钻地车突然冲破侧壁，车头的激光切割器直指佛塔。我抡起瑟瑟石匕首掷向《劳度叉斗圣变》壁画，正中魔女头顶的瑟瑟宝冠。整面墙壁突然坍塌，露出藏在夹层里的唐代陌刀阵——三百柄淬毒长刀如瀑布倾泻，将钻地车钉成铁筛。
陌刀阵后的暗格里，玄奘的羊皮地图已与铜符水银融合。铁蛋用紫外线扫描显现出隐藏路线：佛塔地宫下还有三层！我们踩着《五台山图》的墨迹跃入深渊，壁画中的文殊菩萨突然眨眼，石座下露出青铜转轮。
星环的合成人部队杀到时，我转动经轮启动机关。整座地宫突然折叠重组，《张骞出使图》的驼队化作滚石阵，《降魔变》的夜叉举起真实战斧。铁蛋在混战中喊：铜符是钥匙！他们在找归义军的...
穿越三层地宫后，眼前赫然是汉代烽燧遗址。铁蛋扫描夯土层：有近期挖掘痕迹！烽火台顶端的积薪堆突然自燃，狼烟中浮现全息幻象——霍去病的骑兵正在与星环机甲厮杀，箭矢穿透全息影像钉在我们藏身的垛口。
铜符感应到什么东西！我怀中的符牌突然挣脱，嵌入烽燧女墙的凹槽。整座建筑突然沉降，露出埋在地底的巨型青铜弩机，弩臂上刻着伏远弩，射九百步。
星环的飞行器群如秃鹫般扑来，铁蛋用机械臂转动绞盘。积攒两千年的势能轰然释放，三棱箭镞穿透首架飞行器，余势将后方三架串成糖葫芦。我扯动发弩索的手突然僵住——青铜望山上用朱砂写着李广利监造，箭槽里残留着大宛马的鬃毛。
小心地下！铁蛋突然将我扑倒。星环的钻地车破土而出，车顶站着改造过的机械匈奴王。铁蛋的履带碾过烽燧狼烟，引爆最后储备的硝石。在冲天火光中，青铜弩机突然转向，将最后一支丈八铁箭射向三危山方向。
铁箭没入山体的刹那，莫高窟九层楼突然佛光普照。星环的机械军团在佛光中冒起青烟，电子元件集体失灵。我扒着悬崖裂缝望去，箭矢击穿的岩层里露出藏经洞真容——成捆的经卷被暗红色丝绳缠绕，绳结正是归义军密令中的鬼门扣。
铁蛋突然拽着我后撤：佛光在加热水银！整座洞窟开始震颤，玄奘地图上的朱砂标记渗出鲜血。我们跌跌撞撞冲出来时，身后传来山体崩塌的轰鸣，星环的机械残骸与千年秘密一同被封入地脉深处。
月牙泉畔，铁蛋用机械臂展开半幅焦黑的《敦煌录》。残页上粘着片带血的指甲盖，显微镜下可见开元廿三年，于阗贡瑟瑟，有异...铁蛋突然死机，青铜手臂浮现于阗文刺青。
鸣沙山传来悠远驼铃，沙丘上浮现星环飞行器的残骸反光。铁蛋的导航仪弹出新坐标：下一站，且末古城...我摩挲着瑟瑟石匕首，刃面倒映出敦煌星夜，恍惚间似有胡姬在月光下跳着柘枝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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