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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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一次来到这个血腥之地,程岁桉才有时间好好看看这院中原本的风景。

她虽是昨晚杀戮秀的目睹者,但那时并未注意到这些。

眼下望去,便不由让人觉得惋惜……

程岁桉从前常常听闻江湖的浪漫,但在她穿书后就不这么觉得了,因为人只有在经历过生死才会明白,江湖是残酷的,当它要夺走你性命的时候,你根本无力抵抗……

于是每当程岁桉为别人感到惋惜的时候,也经常忍不住为自己惋惜,她在想:是不是下一个就到她了……

这样的想法在她杀过人后尤为明显,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杀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她的脑子里也总是会想些不吉利的事,比如别人什么时候死,自己什么时候死……

方不明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带走他父亲交代的东西,因此一行人并没有在美景上多浪费功夫。

等见到江赊月的尸体,程岁桉忍不住望了方不明一眼。

江赊月四肢皆被砍去,床榻上只留了一具身躯和颈上头颅,死相比之他人可谓惨烈。

方不明进来前也未曾料到会是如此场景,观之孟衣容的神色她显然早已知晓,可她仍旧选择隐瞒不报。

对此,方不明除了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孟衣容从小同他一起长大,自然明白他与江伯伯的交情,即便长大后他鲜少踏足月波别苑,但当年情分到底不会说忘就忘。

孟衣容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怕他提前心伤,好让他有个缓冲的时间……

至于谢不殊,他表面看着惊讶,但也没有半分失态。

“虐尸的人,和外面不是同一批。”程岁桉见良久没有人开口,只好率先打破这个僵局。

“你怎么知道的?”方不明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出声有些干涩。

程岁桉见他状态不太好,不由皱了皱眉。

“刀伤不一样,致命伤在颈间,那处的刀伤无论力道还是角度都和外面的基本一样,而四肢的切割伤明显略微滞缓,力道上不远如颈间的那道伤口。”

程岁桉只指出了最明显的一点就让几人纷纷对她侧目。

“那按照程姑娘的说法,昨晚有两波人都来了月波别苑?”

谢不殊虽然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在场人都知道这是事实。

程岁桉没有反驳,毕竟她不能说自己昨晚也来了。

“兴许吧,毕竟现在没有其它多余的痕迹了。”

谢不殊兀自点了点头,也没说是与不是。

“方兄节哀,虽说如今说这番话并不合适,但如今找到真凶,调查真相才是最要紧的,等到官府的人得到消息,可就没有时间了。”

月波别苑虽是江湖门派,但出了如此大的命案,最终还是要移交官府处理的,也就是说他若是想亲自查到真凶,搜集证据的时间只限于官府发现之前。

方不明知道谢不殊说的在理,于是这便开始吩咐下人,“回头捎封信给颜尤星,让风瑾念来一趟,尸体就先不动了。”

“是。”下人领了命令下去,这边孟衣容就收到消息。

“公子,方才有人来报,有人在江苑主书房处发现一间密室,公子可要去看看?”

程岁桉暗自心惊,方不明手下这么快就发现密室了?那密室里的东西怎么办?他若是看见了会怎么处置?是送去云浮宫?还是留给此地官府?这是个两难的问题。

“什么密室?”方不明皱眉,“带我去看看。”

那密室的通道和她昨晚来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黑黢黢一片,一行人打了三个火把才能完全照亮这片空间。

程岁桉虽然来过一次,但只能跟在后面装做不知。

等一群人到了那空旷的密室处,看清情形后程岁桉不由再次一惊,她的瞳孔不可微查的一缩,平复过后不知道为什么看了谢不殊一眼。

他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仿佛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程岁桉控制住自己想要皱眉的行为,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和他一样,心里却忍不住思绪乱飞。

谢不殊看着没什么问题,可他也实在太淡定了,淡定的就好像知晓一切一般,她知道自己的怀疑没有道理,可是直觉就是让她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方不明信步走了进去,只看了一眼就面露不解,“空的?”

没错,空的,整个密室被搬空了,就在一夜之间。

看来程岁桉昨晚走后,还有人并没有闲着,那人兴许带了近百人,只用一夜就将此处搬了个彻底。

谢不殊:“一间空的密室?江世伯财力斐然,密室里若是连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程岁桉心里白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被洗劫一空了,就他还非要明知故问一下。

自从发现谢不殊给她的药有问题,程岁桉心里就对谢不殊的印象大打折扣。

他说什么她都觉得别有用心,每说一句话她都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什么有用的信息。

方不明:“看来昨晚的动静着实不小啊!祭礼舞和月波别苑同时出事,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其中关联。”

说的不好听一点,祭礼舞很可能只是为了吸引人的注意力而特意搞出来的。

毕竟昨晚出了那事以后,每家每户都被官府勒令不可出门。

那边官府查封,这边杀人夺宝,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这么想的话,官府那边会不会早就知道了?若不是如此,这兰溪的官府平日里明明不问世事,怎么昨晚却像是未卜先知似的行动如此迅速,就连方不明这儿都没有收到消息。

方不明被自己的一句话搞得越来越心惊,当即连密室都不看了,立马转身就走。

程岁桉见他走的如此突然,不由快步跟了上去。

“怎么了?只看一眼就急着要走?”

程岁桉不解,虽然这密室如今看起来空荡荡的,但也不至于到连根草都没有的地步,只不过值钱的没有先前那么多了。

程岁桉等人在后面追着,方不明便边走边说,“知道衣容在来时和我说了什么吗?”

“祭礼舞的详细始末?”程岁桉略微一猜就能猜到。

“没错,你可知,昨晚祭礼舞暴动之后,兰溪官府得到消息,不出半个时辰就派人围了祭台,并下令无官府许可,无论是百姓还是江湖世家子弟,无令均不得外出。”

那边方不明在哪儿说着,脚步不停,这边程岁桉脑子转的飞快。

昨晚她去医馆疗伤时,医馆确实没人,可她以为是夜深了的缘故,可现在一想,那医馆不远处有一家青楼,她当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可现在想来,医馆晚上不开也就罢了,青楼晚上也不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