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骊苏城孟府,浣花池。
‘咚........’
孟玉希坠入了冰冷的池中,池水瞬间填满了他的鼻腔,口腔,还有肺部,他想要挣扎,即便身子麻木动弹不得,想要呼救,即便换来的只有池水疯狂的灌入,一直他的进到喉咙,他想要咳嗽,他想要呕吐,可只有池水不停的灌入,一直进到他的肺部,进到他的胃部,浑身都笼罩着撕心裂肺的灼烧感。
是的他不会游泳,但既是被人踢中穴道落水的,会不会游泳都要死。
“孟玉希你别挣扎了,你一个傻子做人能有什么意味?又何必再去分别人碗里的肉?闭眼上路吧,来世投个好胎。”
孟玉希的耳朵被池水堵得好像塞满了厚厚的棉花,也让他的脑袋痛得好像马上要爆裂开一般,他无法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
虽睁着眼睛,眼前却一点点的变黑,死后会见到妈妈吗,那个梦里都不曾见过的人......
孟玉希早已不动了,池边空空荡荡,孟府又恢复了平静,这是一座多么富丽高雅的宅邸,早春的柳枝伴着冷风浮动,亦如在池面随波浮动着的那个贵公子。
“老爷!大事不好了,出事了!公,公子淹溺!生死不知!”
丫鬟惊声的呼叫打破了宅邸的静谧高雅。
‘吱呀’一声。
主家书房金丝楠木的大门被推开,屋内图书四壁,沉烟馥郁,一个身着翠绿服饰的小可人儿,急匆匆下被门槛子卡了一个踉跄,顺势连滚带爬的向着书案的方向摸了过去。
“你眼睛倒是尖的很,我刚回府就让你找来了,可你个小丫鬟不去传府医传老爷有什么用!”
一个身着华贵绸缎的中年男人,赤足盘腿坐在黄花梨木书案前。
说话间更是沾了沾笔墨,神色淡然,目光全在书案之上。
丫鬟面对平静的孟弘昌一脸惊愕,他儿子眼下生死不明,他竟然还跟没事人一般,这做大官儿的都是这么刻薄寡情的吗,只能告退。
“慢着,哪个公子淹溺?”
“回老爷,是玉希公子淹溺于浣花池中。”
孟弘昌听玉希两字浑身一震,猛然抬头瞪着丫鬟,一把将手中的毛笔砸在地上,鞋子都穿戴不及,一脚赤足一脚踩靴,一高一低的拔腿就向浣花池跑去,丫鬟躬身捧靴赶忙追上。
玉希有事,自己还需要写什么劳什子的折子!跟着一块跳了池子得了。
“玉希的院子不是远离浣花池吗?玉希孩儿成日闭门举鼎为乐,怎么会忽然跑去浣花池玩耍?”
“回老爷,是,是大公子上个月为玉希公子调换的院子,说是玉希公子需要换个大院,平日间也多出来走动走动,晒晒太阳,说不定对脑子有好处。”
丫鬟哪怕跑的气喘吁吁也要恭敬回话。
‘玉希那孩子虽天生神力,但都19了还是4岁的智力,就这种情况还走动什么,好生在宅内当菩萨供养才是,这老大忒也糊涂祸害!’
思索间孟弘昌已率先冲到浣花池边,眼瞧着浣花池边一群人的身前,有一个身穿蓝色锦缎的公子湿漉漉的躺在地上,不是他那玉希孩儿,更是谁来?
孟玉希的身旁正有一人半跪在地,正高高扬起手掌,瞧这动作不像是在施救,果然片刻间,高扬的手掌就重重的甩在孟玉希的脸上。
“野种,别装死!”
孟弘昌看到差点就背过气去,凌空飞起一脚,赤足沾满污泥,狠狠地飞踹在那人脸上。
“老二,你是在作死吗!”
二公子的身体腾空向后跌去,又赶忙爬起捂着满是污泥的脸,父亲不是出生办差最快也要下月才回,怎得父亲会出现在府中?
孟弘昌一把抄起倒在地上的孟玉希,看着他脸上红红的指印,一口气又差点喘不上来,连忙掐了下自己的人中,这才透过气来,悲从中来放声大嚎。
“玉希孩儿,你可快醒醒,你可千万别吓爹。”
一通紧急施救,还是完全无反应,孟弘昌彻底慌了,将孟玉希抱入怀中一边流泪一边不住摇晃。
孟玉希被这震动与叫喊声惊扰,缓缓睁开眼睛,瞧着怀抱着自己的从波涛汹涌的美少妇换成这个胡子拉碴,眼泪鼻涕同流的中年孟弘昌,想要出声却好像被什么堵住一般,心中一阵烦躁,急火攻心下,灌了一肚子的浣花池池水便呕吐了出来。
“什么爹啊爹的,我是你祖宗,撒手!”
孟玉希擦了擦嘴角上的水渍,对眼前这个哭闹都要占自己便宜的人毫不客气的骂道。
脑海中忽然一阵剧痛,无数的记忆碎片向他汹涌而来,差点让他又昏迷过去,好在这剧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本是蓝星上的一个小人物,全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和142的超高智力,替律所解决了不少难题,此前刚想与一个美少妇在泳池中打打扑克,没想到一跳泳池就穿越到这个含冤而死的人身上。
这里是大骊王朝,这个华夏历史上都没有过的朝代。
眼前抱着自己的男人名叫孟弘昌,当今圣上的家臣,掌管全国织造,兼扩充皇家内务府库银职责,职位只略低于两省总督,曾多次接待圣上南巡,常年在外为圣上奔波。
孟弘昌看到玉希醒来,当真是大喜过望,知道自己的这颗项上人头算是保下了,听到孟玉希说话不住点头。
“是,是,你是我祖宗,但明面上你还得管我叫爹!”
孟弘昌笑嘻嘻的搂着湿漉漉的孟玉希说道,但声音甚小,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得清。
孟玉希瞪大眼睛的瞧着这个自称是爹却一脸唯唯诺诺的孟弘昌,只觉得这番私密话中当大有隐情。
拼命在脑海中搜索线索,但前主的脑子就犹如一堆浆糊,记忆夹杂不清,对亲妈的印象一点没有,只知道父亲除对自己极是千依百顺外,对其他人都是极为严苛。
但在父亲看不见的地方,这身体的前主人却经常因为遭受嫉妒而饱受其他兄弟的欺凌,前主人的智力却连告状的话都说不明白,再大的委屈也是被一串冰糖葫芦或者一顿奶奶就糊弄过去。
在这人尽可欺的孟府,究竟是谁趁着孟弘昌不在之时杀了自己?一个傻子究竟能动的了谁碗里的肉?如果今日草草了事,自己难保不会再次遭遇暗杀。
孟玉希眼睛一转已想出出三条计策,一是揪出来凶手,一劳永逸,此为上策!二是移花接木,将伤害过自己的人尽数牵扯进来,让孟弘昌瞧个清楚,从而达到投鼠忌器的效果,这是中策!三是孟府立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不再人尽可欺辱,此乃下策!
孟玉希心念已定,挣扎着爬起身,低头审视了下自己,这原主身材体魄生得倒是不错,腰背挺拔,手长过膝,双臂孔武有力,一身锦缎华服,只是后背又是水又是泥的,更有小半个鞋印若隐若现,很不容易被察觉。
孟玉希心中一乐,有这个不就好办了吗?
他神态如常举目环顾四周,将在场的人从头至脚仔仔细细的瞧了一个遍。
随即径直走向二哥孟晨轩,笑嘻嘻的问道。
“二哥,你脸上被爹踹得还痛不?”
孟玉希方才看到便宜老子一脚泥泞的赤足,再加上孟晨轩脸上这个泥印立刻就想到是怎么回事,那自己在这大骊王朝崭新人生,就从收拾这个不长狗眼的‘小可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