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回答，侯亮平自然不会相信。
他索性亲自开启权限，去看了昨天一夜的回放。
而结果，自然和周正说得一样，陈言从始至终没得到休息的机会，甚至只要闭眼睛时间久一点，都会被提醒。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个铁人，也该被征服了，可陈言居然扛过来了。
侯亮平气急败坏，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看来这次，咱们是真猜对了。”
快睡着的周正，不解地问：“局长，你什么意思啊？”
侯亮平解释：“这种极度的环境下，正常人早就该被摧毁了意志。他这么大的年纪了，其实就算招供，也不至于判处死刑。
如果有立功表现，说不定几年就能出来，可他为什么这么坚持？”
周正摇头，只希望侯亮平别在让自己动脑。
侯亮平解释：“要多动脑啊！这种情况，一般就只要一个可能，那就是他背后的人，地位高到可怕，他担心说出来后，咱们办不了这个案子，反而他会被报复，甚至灭口。”
听到这个解释，周正一脸迷茫。
他想提醒侯亮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对方应该一直处于半监控的状态，说不定现在，对方都已经有所行动了。
可没等他开口，侯亮平却已经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周正见状，连忙询问：“局长，您要干嘛？”
侯亮平理所应当地答道：“趁热打铁，再加把劲，他肯定会招！”
周正有些担忧地提醒：“可他状态已经非常不好，看样子，随时可能有危险。您确定不让他休息一会？”
侯亮平一脸不解：“那你们这一夜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吧？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对枉顾法律的人仁慈，就是对人民的残忍！”
说完，侯亮平便意气风发地赶往审讯室。
……
与此同时，审讯室。
陈言已经困得不成，眼看就要坐着睡着，便听到一声粗暴的质问。
“陈言，你还不肯说明你的问题吗？”
这声音好似雷鸣，让陈言吓了一跳。
陈言目光呆滞地看向审讯人员，因为一夜的冷热交替，以及不得休息，他的身体已经十分疲倦。
此刻的陈言，哪还有往日的风采？他嘴唇微微有些发白，夸张的黑眼圈配上呆滞的眼神，实在有些骇人。
审讯人员的家里也有老人，此刻看到陈言这幅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可就在他不知如何继续时，房门被人打开了。
侯亮平瞧了一眼，审讯人员心中一颤，连忙继续反复询问。
很明显，经过这次的事，所有人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侯亮平看着斯文，可实际上也是个狠辣的人。
加上那强大的背景，已经让所有人对其充满敬畏。
见陈言不发一言，而审讯人员反而有些紧张，侯亮平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出去了。
等到审讯人员出去，侯亮平坐到陈言对面，笑呵呵地看着对方。
陈言抬头，迎着侯亮平的目光，与之对视。
一瞬间，多年上位者经历养成的气度，加上此刻极强的怨念和不满汇聚在了一起，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侯亮平心中发颤。
侯亮平下意识地挪开了目光，可心里，却在为自己刚才的怯懦感到愤怒。
他怒视陈言，问：“你还没改变主意？我真不明白了，你继续扛着，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陈言终于怒了，他反问：“侯亮平！你太过分了！国家赋予你的权利，难道就是让你这样滥用的？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侯亮平着实被陈言的气势吓了一跳，不过反应过来后，他又一次露出了个轻蔑的笑容。
“演技不错，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冤枉的。
你这样的人啊，我见多了，都是开始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恨不得把，自己这些年做过、听过的事都说了，只恨攀咬的不够狠！”
“你刚刚的话，也正是我想问的，难不成，你真以为什么都不说，就能万事大吉？我劝你还是早点老实交代自己的问题，别等晚了，后悔莫及！”
“还有，你别以为你年纪大了，我们就会投鼠忌器，我告诉你，你不说的话，就别想走出这个房间！
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这样的人，就算死了，那也是老天有眼！”
听到侯亮平的话，陈言只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
他是真没想到，对方作为公职人员，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更没想到，自己那一代人，辛辛苦苦一辈子，想要让祖国繁荣昌盛，想要让人民站起来，结果到了新时代，国家的确富强了，可好不容易树立的法治观念，反而没能在执法者手里得到普及和贯彻。
他痛心疾首，同时也觉得恶心，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国家赋予公职人员的权利，本该用来惩治罪恶的权利，居然被拿来这么糟蹋和侮辱。
短暂的沉默后，陈言正想开口，结果长时间的疲劳，让他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侯亮平见状，还以为陈言是装的。
他一边拍桌子，一边喝问：“陈言，你还挺有演技！难不成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然而旁边陪同的工作人员，还有监控室内的人，都看出了不对劲。
不过片刻，门口便涌进来好几名工作人员。
而侯亮平此刻也看出了不对劲，一瞬间，侯亮平的得意和义正言辞都被击溃。
他甚至有些慌乱地大喊起来：“快送医院！快把他的手铐解开啊！”
这一刻，侯亮平早忘了自己之前的话，他反而成了这世界上，最希望陈言没事的那个。
如果陈言今天真的死了，自己即将到手的功劳将会成为泡影不说，甚至还会面临追责。
别看他之前说得信誓旦旦，可死到临头，他又哪里愿意独自担责。
一瞬间，侯亮平心中闪过无数种解释，和摆脱责任的方法。
他随着众人，将陈言送出审讯室，目光则暗暗地，一直在这些人身上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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