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喜爱命树,正是主人神功的源头,他们费心收来的“喜”、“爱”魂魄就是为了供养这棵树。
五阴煞的二魄镇在树根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位,其余众生的二魄则做为养分,结成累累花果,奉献魂魄之人就被下了“树蛊”。
虽保有原来的记忆和性子,好似与常人无异,实则一辈子像被催眠般,再没有喜乐和爱的感受。
只要主人对着所属的花果下咒灵,不论人在何时何地,体内的“蛊精”就会如春雨滋润般复苏,使人完全遵从命令。
金巧巧道:“收风小子的魂魄固然重要,眼下却有更重要的事,就是……”
她话音一沉,道:“去一趟无间岛!当初与邪魂联盟时,邪问不愿告知兰亭香榭究竟是何方神圣,只要求咱们相助浮沉海,而你竟让邪魂全军覆没,导致兰亭主人月孤焰联合无间岛反将咱们一军,此事自得由你去收拾善后。”
菊仙歌道:“当时就是因为风小刀在,才坏了事。”她明白金巧巧并非真想责怪浮沉海之事,毕竟邪魂大折,损伤最重的是魔界,对云梦大沼实利多于弊。
金巧巧俏鼻发出一声冷哼,不以为然道:“初出道的小子岂有这么大本事,能左右局势?”她低声交待了数语,涂着鲜红丹蔻的唇角微扬,不经意地露出心中一丝得意。
菊仙歌秀眉轻蹙,微微点了头转身离去,忽又止步回首,冷冷问道:“既然没什么能让你欢喜,主人只吩咐咱们收人魂魄,你为何又嗜财如命?”
金巧巧幽幽地道:“这啊,才让我记得我还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
忽又笑道:“五阴煞中,我是『欲煞』,永远贪得无厌,就算坐拥金山银山也不能使我满足,反而令我想追求更多,而可怜的你就是『惧煞』,内心永远会恐惧害怕,你不就是怕受伤害,才将自己锁在冰冷的牢笼中?”
她阴恻恻一笑:“所以说每个人心中都有缺口,针对弱点下手,他们才会乖乖听话,不然众生是何等冥顽不灵?将来天下人都会和我们一样,只剩五魄!”
她扬起手上那一串串水水生花、耀眼璀璨的黄金、珠宝,大声狂笑:“情爱使女子愁苦憔悴,珠宝则使女子闪闪生光!”
笑声回荡在雕梁画栋间,隐隐藏着无可奈何的悲凉,仿佛化成哀煞的琴声萦绕不去,直让菊仙歌心头涌上阵阵寒意与一丝莫名的酸楚。
她知道像他们这种失了二魄的人,早已是一生空虚,就算笑也不是真心的,金巧巧自然也不例外。
…………..
黄妃塔内,路潇遥急奔去扶起受伤的风小刀,边说起别后情由,原来风小刀失踪后,极乐楼护院立刻将路潇遥团团围住。
幸好画儿及时赶来相助,孤焰却因落单而被捉走,但他一路留下记号让两人追踪至黄妃塔。
谁知他们未找着孤焰,却遇见误中蛊降的宫紫风等人,正设法相救时,应天狂就率领大批人马前来逼杀,双方因此大打出手。
风小刀约略说了与云水天因误会而打斗,至于和菊仙歌重逢一事,只轻言带过,心中隐隐觉得并不想承认与她相熟之事。
两人走出坛桌外,宫紫风脸色青黄,一瞧见风小刀,就眼神闪烁地低头避过,风小刀心想:“宫姑娘最是骄傲,听遥儿唤我小师叔,已知道那日我并非故意占她便宜,又不想让我瞧见她受伤模样,其实我自己也十分狼狈,又怎会嘲笑她?”
孤焰从上层回廊走下来,风小刀见他安然,心上大石落了地,问道:“大哥,你怎脱的身?金神娘娘呢?”
画儿奔去相迎,欢喜道:“金神娘娘见了公子,还不吓得拔腿就跑!”
孤焰微笑道:“我骗她说无间援军已到,她只好走了。”他见风小刀满身血红,气力若有似无,蹙眉道:“二弟,你右背刺伤倒无妨,但体内震伤不轻,此剑气遍布你全身筋脉,极为广细,需及时调养,否则会留下后患……”
风小刀见宫紫风在此,不想又挑起纷争,忙截话道:“大哥,我知道。”
孤焰转问路潇遥:“阴阳降头草可有解法?”
路潇遥面对众人殷殷期盼的眼神,小嘴儿一扁,支支唔唔道:“阴阳降头草乃是黑术中……至狠的……绝降!”头一低,再不敢看众人。
众人心往下沉,青衣空舍一年轻女道再受不了如此煎熬,内功尽弃,不再压抑,哭喊道:“杀了我吧!”
路潇遥疾射了一串清心寡欲符,将这小女道的心神镇定住,但小女道半身化为稻草人,更是痛苦挣扎,不断凄厉喊道:“快杀了我!求求你!快杀了我!”
这声声悲惨哀嚎呐喊出众人心底的绝望,只要感到万株诡异的毒草在体内不停滋长、肆虐扭动,直到占满每个细孔的恐怖感觉,就实在是生不如死、恨不能一刀了断自己,画儿见这小女道已回天乏术,只得忍心送她一剑。
路潇遥从前不曾看过这样惨状,心中万分难受,想众人性命都在自己肩上,一咬牙道:“大家别轻言放弃,我先镇住这蛊降七日,然后传音爹娘,说不定会有解法,七日中你们切忌多言动气、能睡则睡,使阴阳草长得慢些,不过得先找个僻静的地方让他们休养。”
风小刀道:“整个喜乐小城全在金神掌控之中,咱们这么多人,要找到藏身处,实在不容易。”
孤焰道:“这儿原是金神的巢穴,最危险也最安全。”
路潇遥摇头道:“可这大堂一眼望尽,哪里有藏身的地方?”
孤焰微笑道:“藏身处若让人轻易瞧见,又怎能藏身?就我所知黄妃塔应建有地宫,画儿,你先寻到入口,再领众人歇息。”
古时宝塔多建有地宫,内藏大批佛宗宝物,为免遭偷窃,常以巨石封口,年代一久远,就再无人记得地宫一事,画儿衔命而去,终于在一佛座底处寻到铁盖入口。
铁盖上的机括年久生锈,好容易撬开,阴风秽气猛地扑冲上来,可见这地宫已封埋数百年。
路潇遥先镇住众人毒降、烧千里传音符传讯给路无常,等画儿找到地宫,又打起“明火符”照亮通道,和画儿领头先行。
众人彼此搀扶、亦步亦趋地摸黑跟随,行过一阶又一阶的石梯,只往下走了三、四丈,地道已变得冰冷阴暗,冷风回旋传来嗡嗡响声,似鬼神嚎泣。
众人全神贯注防备着前方未知的危险,身处紧迫之中,只觉得这个古老地道似永无止境,幸而并无叉路,将来可依原路折返。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到尽头,入口处果然有巨石挡蔽。
路潇遥和画儿垫了石块在薄冰和风殇两柄宝刃下,作为施巧力之用,再压着刀剑撬动巨石,终于移开可容一人通过的走道,里头竟有淡淡清光溢出。
众人吓了一跳,但未闻半点声息,才放心地从缝隙钻入。
地宫里有一金桌,桌上摆放一只铁制舍利函,函内有金涂塔、蟠龙佛座、几尊小铜佛像和一个鎏金银盒。
最特别的是银盒里的佛螺髻发和金色木鱼,在黑暗中竟然自生光华,照得满室明亮,那清光便是由此发出。
众人终得并躺休息,风小刀也盘膝练功,路潇遥本想依靠风小刀平平安安到无间岛,草草参加那个除魔大会,然后就回无邪门继续当他逍遥自在的少门主。
谁知麻烦接踵而来,教他完全无法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