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尖叫声在车内回荡,她猛地转身看向后座——那里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红嫁衣。
幻觉...都是幻觉...林夏大口喘息,手指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她再次看向后视镜,这次只看到自己苍白的脸和惊恐瞪大的眼睛。
车子驶离老宅所在的郊区,林夏决定先回市区的公寓。阳光照进车窗,昨晚和今早的恐怖经历仿佛一场噩梦。但当她等红灯时,余光瞥见副驾驶座上似乎有一抹红色。
林夏猛地转头,座位上什么也没有。她松了口气,却在低头时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红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轻轻划伤,却没有痛感。
这是...林夏用拇指擦了擦,红痕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明显了。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突然想起姑婆纸条上的第十三条规则:当你开始忘记重要的事情时,它已经选中你了。
林夏努力回忆,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姑婆葬礼的具体情形,甚至想不起棺材是什么颜色。而父母去世时的细节——那些她曾经刻骨铭心的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
回到公寓,林夏立刻反锁了所有门窗,拉上窗帘。她将姑婆的纸条摊在茶几上,反复阅读那十三条规则,试图找出应对之策。
第三条规则说:如果闻到腐臭味,立刻点檀香,但不要开窗。林夏想起老宅里确实有檀香,就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她犹豫着是否该回去取,但想到那件消失的红嫁衣和阁楼上的脚步声,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手机突然响起,林夏吓得差点跳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她小心翼翼地接起。
是林夏小姐吗?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我是程默,民俗学教授。您姑婆林女士生前委托我在她去世后联系您,关于一些...家族遗留问题。
林夏的心跳加速:什么遗留问题?
电话里不方便说。对方语气严肃,能见面谈吗?今天下午,公共场所,您选地方。
林夏犹豫了。这可能是个陷阱,也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最终,对真相的渴望战胜了恐惧:两点钟,中央广场的咖啡厅。
挂断电话,林夏立刻上网搜索程默民俗学。搜索结果中出现一位三十多岁的英俊学者,任职于本地大学,专攻民间禁忌与诅咒文化,发表过不少相关论文。最新一篇的标题让林夏手指发抖:《东亚红嫁衣诅咒比较研究》。
中央广场咖啡厅人声嘈杂,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给林夏带来些许安全感。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热拿铁,眼睛不时扫向入口。
两点整,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推门而入。他穿着深灰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与网上照片里的程默教授一模一样。林夏举起手示意,对方看到她时明显怔了一下,然后快步走来。
林小姐?程默在她对面坐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得有些久,您和您姑婆年轻时长得很像。
林夏勉强笑了笑:很多人都这么说。教授,您说姑婆委托您找我?
程默从公文包取出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这是林女士五年前交给我的,嘱咐我在她去世后转交给您。里面是一些关于您家族历史的资料。
林夏接过信封,触感很轻:姑婆从没提过这些。
因为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程默压低声音,眼神变得锐利,林小姐,您这两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异常现象?
咖啡杯从林夏手中滑落,在桌上溅出一片褐色污渍。服务员闻声赶来擦拭,两人的谈话暂时中断。等服务员离开,林夏深吸一口气:您指的是什么?
红嫁衣。程默直视她的眼睛,您已经见过它了,对吗?
林夏的血液仿佛凝固。她颤抖着从包里取出姑婆的纸条:您知道这个?
程默看到纸条,脸色骤变:十三条规则...林女士最终还是写下来了。他环顾四周,声音压得更低,这里不安全,我们换个地方谈。
程默的车停在一栋老式公寓楼下。他的住所位于顶层,装修简洁但书架上塞满了古籍和民俗资料。一面墙上贴满了照片和剪报,用红线相连,像个巨大的关系网。
请坐。程默给林夏倒了杯茶,首先,我必须告诉您,您姑婆的死并非自然衰老。
林夏握紧茶杯:什么意思?
红嫁衣的诅咒会吞噬穿戴者的生命力和记忆,最终取而代之。程默指向墙上的一张老照片,这是您曾祖父一家,摄于1936年。
林夏凑近看,认出是她在阁楼上找到的那张全家福:这跟红嫁衣有什么关系?
您曾祖父的妹妹林秀芝,在出嫁当天穿着那件红嫁衣,杀死了全家二十一口人,然后自尽。程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从那以后,嫁衣就带着强烈的怨气,每隔几十年就会寻找新的宿主。
林夏想起梦中的场景——穿着红嫁衣的自己站在月光下,手里握着带血的剪刀。她胃部一阵绞痛:为什么是我?
因为您是最像她的林家人。程默从书桌抽屉取出一个木盒,与林夏在老宅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这是我祖母留下的,她曾是林家的丫鬟,幸存下来后一直试图破解这个诅咒。
林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发黄的日记和一缕用红绳绑着的黑发。日记扉页写着林秀芝三个字,字迹娟秀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您姑婆守护这个秘密一生,就是不想让诅咒延续。程默的声音柔和下来,但现在嫁衣已经选中了您,我们必须想办法破解它。
林夏突然想起什么,抬起手腕:这个红痕,是诅咒的一部分吗?
程默看到红痕,脸色大变:它已经开始标记您了。他迅速翻到日记某一页,根据记载,当红痕延伸到心脏位置时,诅咒就完成了。
林夏感到一阵眩晕:那我该怎么办?
首先,严格遵守那十三条规则。程默神情凝重,其次,我们需要找出当年林秀芝怨气不散的真正原因,才能化解诅咒。
傍晚时分,林夏和程默来到市地方志办公室。作为大学教授,程默有查阅历史档案的权限。他们想找到关于1936年林家灭门案的官方记录。
奇怪,档案管理员翻找着记录,1936年的刑事案件档案里没有林家灭门案的记载。
程默皱眉:不可能,二十一口人的命案不可能没有记录。
除非...管理员犹豫道,除非当时有人压下了这件事。你们可以试试查当年的报纸,民间媒体有时候会报道官方不记录的事件。
在微缩胶片阅览室,林夏和程默分头查找1936年下半年的本地报纸。两小时后,林夏在一份小报的角落发现了一则简讯:
本地望族林氏昨夜发生惨剧,新婚女子突发癔症,持凶器伤及家人后自尽。因家主社会地位崇高,详情不便报道。丧礼将低调举行。
简讯旁边配着一张模糊的照片,隐约可见一个穿红嫁衣的女子站在庭院中。虽然画质很差,但林夏仍能看出那女子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找到了!林夏招呼程默过来看。就在程默俯身查看时,阅览室的门突然无声地开了一条缝。
林夏余光瞥见一个黑影站在门外,但当她转头时,门又轻轻关上了。
有人在外面。她低声告诉程默。
程默不动声色地收起微缩胶片:我们该走了。档案已经复印好了。
离开地方志办公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下,林夏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窥视他们。程默也察觉到了异常,带着她绕了几条小路,最后躲进一家24小时快餐店。
有人在跟踪我们。程默透过玻璃窗观察外面,从地方志办公室就开始了。
林夏心跳加速:是谁?
不确定,但可能与红嫁衣有关。程默从包里取出复印的资料,我们先看看这个。
照片放大后,他们发现了更多细节。林秀芝的红嫁衣胸前确实有一块深色污渍,形状和位置与林夏见到的那件一模一样。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照片背景中的阁楼窗户里,似乎还有一个人影在向外看。
那不是自杀...林夏突然说,她是被逼死的。看她的姿势,像是在保护什么。
程默仔细端详照片:您说得对。传统自杀不会选择那种姿势站立。而且剪刀的位置也很奇怪
就在这时,林夏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老宅座机。她的血液瞬间凝固——老宅的电话线早就被切断了,不可能有人能从那打电话。
铃声持续不断,周围的顾客开始投来好奇的目光。程默示意她不要接,但林夏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听键。
林夏...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回家吧...我在等你...
林夏的手剧烈颤抖起来,那声音像极了记忆中姑婆的声音,却又夹杂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的嘶嘶声。
林夏?林夏!程默抓住她摇晃的肩膀,挂掉电话!
林夏如梦初醒,立刻挂断。但为时已晚,她感到手腕上的红痕突然灼热起来,低头一看,红痕已经延长到了手肘位置。
它在加速...程默脸色苍白,您回应了呼唤,这违反了第八条规则。
林夏突然想起什么,惊恐地看向程默:你怎么知道那十三条规则的内容?我从来没有完整告诉过你。
程默沉默片刻,缓缓拉开自己的衬衫袖口——他的手腕上同样有一条红痕,只是比林夏的淡很多。
因为我祖母也是林家人,他轻声说,我也被诅咒了,只是程度较轻。这是我研究民俗学的初衷。
回到程默的公寓,林夏的状况急剧恶化。红痕已经蔓延到肩膀,她开始间歇性失忆,有时会突然忘记自己在哪里或在做什么。更可怕的是,她的指甲缝里出现了细小的红色纤维,像是从红嫁衣上脱落下来的。
程默按照姑婆纸条上的第六条规则,用白酒擦拭林夏手臂上的红痕。酒精接触皮肤的瞬间,林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仿佛被烈火灼烧。但红痕确实变淡了一些。
坚持住,程默额头渗出冷汗,我们必须找出林秀芝的真正死因。
午夜时分,林夏突然从沙发上惊醒。她听到公寓浴室里传来水声,像是有人在洗澡。程默在书房整理资料,不可能在浴室。
程教授?林夏轻声呼唤,没有回应。
水声持续不断,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像是布料摩擦的沙沙声。林夏想起第四条规则:听到哭声时,装作没听见,千万不要去寻找声源。但这不是哭声,而是水声...该不该查看?
犹豫间,水声停止了。接着是一阵吱呀声,像是老宅那扇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林夏浑身僵硬,眼睁睁看着浴室门缓缓打开,一团红色雾气从中涌出。
雾气中,一个模糊的人影逐渐成形。红嫁衣无风自动,像是穿在一个看不见的人身上。衣襟上的污渍已经扩散到几乎整件衣服,形成一张扭曲的笑脸。
林...夏...红嫁衣发出嘶哑的呼唤,声音与电话中一模一样。
林夏想逃,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红嫁衣向她飘来,袖口中伸出两只苍白的手,手指甲漆黑如墨。那双手伸向林夏的衣领,开始解她的扣子。
不...不要...林夏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红嫁衣的领口张开,像一张血盆大口,准备将她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书房门猛地打开,程默冲了出来。他手里捧着一面古旧的铜镜,对准红嫁衣大喝道:林秀芝!看看你自己!
红嫁衣剧烈颤抖起来,袖中的手缩了回去。雾气中浮现出一张扭曲的女人的脸,痛苦地看向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人脸,而是一团蠕动的黑色物质。
记住你的冤屈!程默厉声道,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红嫁衣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随即化作一团红雾消散在空气中。林夏终于能动了,她瘫软在地,大口喘息。
程默跪在她身边,脸色惨白:它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我们时间不多了。
林夏抬起手臂,红痕已经越过肩膀,向心脏位置延伸。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程教授,十三条规则的第九条是什么?
程默翻出纸条:连续三天做同一个梦后,准备一盆清水和一把剪刀放在床边。
林夏的声音颤抖:我已经连续两天梦见自己穿着红嫁衣站在月光下,手里拿着剪刀...如果明天再做同样的梦...
程默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那么明天晚上就是诅咒完成的时候。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出真相。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照在两人苍白的脸上。某个角落,红嫁衣静静等待着下一次现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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