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的手指在血泊中微微抽搐,像被无形丝线牵动的木偶。林夏爬过去时,发现他的指甲正在诡异地生长,边缘泛着铁锈般的暗红。她颤抖着握住那只冰冷的手,突然看见他指缝间渗出细密的红丝,在月光下如同活物般扭动着钻入地板缝隙。
教...授?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程默的眼皮突然颤动,猛地睁开双眼——那对瞳孔边缘泛着血红色的光晕,像是被红色丝线缝了一圈。
阁楼传来木板断裂的巨响。两人同时抬头,看见天花板渗出暗红液体,在墙纸上勾勒出一个新娘端坐的轮廓。程默的喉咙里发出咯咯声,突然抓住林夏的手腕:祠堂...它要完成...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杂音。
林夏这才注意到程默腰间别着那把从石室带出的金剪刀,刀尖正缓缓滴落暗红液体。那些血珠落地后竟像活物般蠕动,组成箭头形状指向后院。她扶起程默时,发现他的影子在血月下分裂成两个——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戴凤冠的模糊身影。
后院的绣球花在月光下妖异地绽放,每朵花蕊中央都嵌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正是嫁衣上缺失的那些。林夏拨开带刺的花枝,露出的绣楼门楣上待月二字布满刀刻痕迹,木屑间凝结着暗红结晶。程默突然用金剪刀划破手掌,将血抹在生锈的门锁上。锁舌弹开的瞬间,整栋绣楼发出呻吟般的吱呀声。
推开门,数百个悬挂的布偶同时转头。它们都穿着迷你红嫁衣,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对准闯入者。阁楼中央的玻璃柜里,一具穿完整嫁衣的骷髅保持端坐姿势,头骨天灵盖上插着把相同的金剪刀。林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女子私语:第七代...红线要断了...这次能成功吗
程默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团纠缠的红线。那些丝线像活蛇般爬向骷髅,钻进嫁衣的针脚缝隙。当骷髅的头颅缓缓抬起时,林夏看清它颈椎上缠绕的并非骨头,而是密密麻麻的红绳,每根都系着块刻有名字的木牌——林家历代女儿的名字。
这不是诅咒。程默的声音突然苍老沙哑,他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比林夏更密集的红痕,是血脉的契约。墙上的煤油灯无风自燃,照亮四面墙上的血字家谱。林夏在眩晕中看清真相——每个林家女儿出嫁前夜,都要在绣楼用自己心头血染红的丝线,在嫁衣内衬绣下未来女儿的名字。
骷髅突然站起,嫁衣下摆散落出泛黄的日记残页。林夏跪在地上拼凑出关键片段:...三姐说得对,只要在血月夜剪断...但剪刀必须由活着的人刺入...秀芝的剪刀还差最后...程默突然掐住自己脖子,指缝间渗出红丝,眼球布满血丝:快...它要占据我的身体...
整座绣楼开始震颤,悬挂的布偶齐齐射出红线缠住林夏四肢。骷髅的指骨掐住她后颈,冰凉的下颌贴着她耳垂:好孩子...你终于来替我了...在窒息的剧痛中,林夏看见最后的幻象:百年前的新婚夜,烛光下林秀芝发现嫁衣内衬绣着的不是祝福咒文,而是南洋邪术的献祭符。当她举起嫁妆剪刀要破坏时,被冲进来的族人误认为在弑亲。
不是诅咒...林夏咬破嘴唇,血滴在金剪刀上,是谋杀!她用尽力气将剪刀刺入骷髅肋骨。没有断裂声,只有丝绸撕裂般的轻响。无数红线从伤口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巨大的血色家谱。林夏抓住最中央那根连接自己与骷髅的红线,用染血的牙齿狠狠咬断。
世界在轰鸣中陷入黑暗。当林夏在病房醒来时,晨光正照在窗台一件金线嫁衣上,袖口珍珠泛着柔和的粉晕。邻床的程默翻看着姑婆的旧笔记,最后一页写着:若得解脱,当以金线重绣嫁衣。一针一线,皆是新生。她低头看自己手腕,那里的红痕已变成淡金色的剪刀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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