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来自外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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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数架飞船飞临地球前线的西非基地时,这个战场已经没有幸存者了。增援的军士将基地的惨状即时传播到了月球前哨港,应总指挥官雷洛将军的要求,月球前哨港立即将这些资料发送到了将军的旗舰“响尾蛇号”上,秘书官看到将军认真的将这些实时战报和照片都看过了几遍,这才将后续补充资料递至将军面前,是新闻记者安然的失踪报告,以及安然房间里的一些物品。

“是在西非基地遇到突袭当天,有人发现安然先生失踪了,至今未归。”

雷洛翻看着安然的失踪报告,然后,他发现了那少少的几件物品里,那本名为《天都》的禁书,“这些都是在安然先生的房间整理出的物品,据报告,当天安德罗财团的总裁是见到他的最后一人。在吃晚餐时,安然先生没有来,当晚就有军士报告,他的房间内没人。”

“这件事他的报社知道麽?”雷洛问了一下秘书官。

“只通知了他的报社高层,现在安然先生的稿件都没有发布出去。”

“告知他们的报社高层,另派一位记者来接替安然先生的职位。”

秘书官应了一声,这时听到月球前哨港突然传来的消息:“报告!发现一位幸存者莱克·韦恩!”

与此同时,将军又看了眼资料,莱克·韦恩,飞行员,上校,原为失踪一栏里所列的军官,通常认为是当场阵亡,可是即时消息中看到了他的身形,虽然模样狼狈了一些,但总算是唯一发现的生还者。

“等医生确认了他的伤势以后,我要亲自见见这个韦恩。”将军嘱咐道。

即时会议结束后,将军的随行人员来向雷洛将军请示,因为这是将军的私人电话,是丹尼尔·威格教授打来的,将军接通了显示屏,却得到了一个坏消息,丹尼尔·威格教授对他讲,苍雨晴在实验室失踪了。

将军已孑然一身,在这场战争中,他失去了两位亲人,养女苍雨晴和他的侄子安然都失踪了。虽然并没有喝黑咖啡,雷洛将军却感觉自己的喉头发苦,也许他不应该退缩,而是该早早走上争取光明的道路,和道格拉斯以及和平派的空想家们斗上一斗。

他考虑了一下,拨通了元首查尔斯·韦恩的电话,元首唯一的次子这一次险死还生,他觉得有必要亲自和查尔斯·韦恩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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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在军部被列为失踪人士的安然,他担心的可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在为天都的主人司徒昭还未清醒而焦急。他曾经数次接触到社会的黑暗面,每一次都全身而退并非全是侥幸,多年的职业记者生涯让他早已有着灵活的适应能力,而发自内心的善意与理解则是他不二的通行证,这一次的天都之行可说是他记者生涯的最危险和奇特的经历,而他个人的兴趣也十分乐意了解《天都》这本禁书的起源,这样一来,反而是他不介意在天都多待上几日。

据闻苍雨晴小姐也来到了天都,安然想到月球临行前雷洛将军嘱托他的话,顿时想和她见上一面,但是苍雨晴小姐似乎来到这里就扑在了地球水资源再生循环的研究过程当中,对他想见上一面的请求置之不理。

“苍雨晴小姐看似柔和,其实十分固执,与我们的关系并不算太友好。”方烟华这样对安然讲,“比起人际交流,她更中意这里的地球水资源再生循环研究,在主人清醒之前,她明确说过不打算私下会见我们中的任何人。”

安然明白他遇到了一个典型的学者,又知道她是雷洛将军的养女,就不再向方烟华要求他要见苍雨晴的事。这几日,他那个“灵魂上的朋友”,也就是另一个他自己,一直在司徒昭身边照看,在林佳的建议下,他也得以每天都能来探望。

这里没有无休止的新闻报道,有些时候安静的出奇,可以清楚听到晴海的波澜泛起的声音,每一天都能看到薄雾出现在海面和建筑上,恍若天空一帆画卷般美丽,空气湿度适宜,时常让安然恍惚间觉得意外来这里度假一样。

不过他可没忘记这里还是使徒的产出地,观看晴海时,还能看到穿梭飞舟往来,这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不过林佳告诉他:“这是使徒在调遣,相信你不会乐意近前去实地观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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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七日,神就歇了他一切的工,安息了。神赐福给第七日,定为圣日,因为在这日神歇了他一切创造的工,就安息了。引自《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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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七天,天幕又一次降下薄雾,晴海的潮汐声逐渐平静的时候,司徒昭醒来了。

安然看到,林佳在第一时间为司徒昭注射了一支针剂,司徒昭的眉皱了下,但还是无声的接受,似乎对于自己的病情也有了解。

“短时间内不要让他知道你看过画像的事。”安然听到“那位朋友”在他的脑海里说着话,随后他就说“我很累,让我休眠一下”而在安然的头脑里没有了声息。

司徒昭在这时看向安然:“我在沉睡时能感觉到他就在身边,这一次也多谢他的帮助,你也辛苦了。很好奇吧?住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

他讲话礼貌,声音中也有一丝疲态,安然急忙道:“司徒先生不必太挂心我。”

“哦?安然,尽管你已经分化出了另一个灵魂,我还是期望在你今生崭新的生命中,能再次成为我所亲近的朋友。”

“我当然愿意。”安然脱口而出,“您务必请快些好起来。”

司徒昭点点头,疲倦的微笑了一下,他这温和的态度几乎让安然落下泪,毕竟,他从鬼门关又一次回到了现实。

“你所佩戴的指环‘妖瞳’,是一枚通往这里联接的钥匙,透过这枚指环,你还可以在那些战斗使徒中得以自保,这一点,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司徒昭慢慢与安然聊着。

“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我的梦也醒了。这一次,没想到你们都在这里。”他苍白的说道,“我知道我会快好起来的,届时期望经常可以看到你啊。”安然听后也感到很是沉重,眼泪就突然冒出来,他有些哽咽,本来以为是他在安慰司徒昭,可是先哭出来的竟然是自己,在某一刻,他对司徒昭孤独的存在就产生了谅解。

昭向安然伸出手,安然走上前,搀扶他从床上起身,走到了室外。“你看这里,与世隔绝,所以你也大可以放心,我对人类的未来是干涉不了什麽的。那些使徒所造成的伤害,只会让人们更加团结勇敢。”安然听到司徒昭轻声的说着,也有些理解他挫败的音调。

“我相信,憎恨绝对不是你这种人活下去的理由。”安然自信的望着司徒昭。

“可是憎恨和嫉妒确实支持我活下来很多次,以致我都快忘了,以常人心待人是何种情形了,见到你又让我想起了这些。”昭平静的说着生死,仿佛置身事外一样黯然承认,“或许我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确实是你们人类的异类,也就是来自外星。”

安然哽咽的试图挤出一个笑容,“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承认自己是个外星人。”

“那就是我了。”司徒昭执起安然的左手,轻轻吻了一下他左手无名指上所戴的妖瞳指环。安然总算明白过来,为什麽他灵魂里的前世能够成为司徒昭的朋友,直到现在也不曾放弃对他的友谊,并且还在他危难之际出手帮助。仅是司徒昭这份能曲能伸的气概也让人十分心折,他确实有让人忘却立场与初衷的本事,是安然所见过的极具人格魅力的人。

当苍雨晴被林佳带领着来到这间病房的时候,她看到的就是安然和司徒昭相见甚欢的模样。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养父就是安然的伯父,不过就算知道这一切,她也同样对安然没抱什麽好感,她甚至以为安然也是又一个被司徒昭说服从地球阵营倒戈的人。书卷气很浓的苍雨晴并没有安然那样丰富的社会阅历和共情能力,她只是凭借着和司徒昭相似的血缘羁绊前来,先入为主的认为:连安然也不可信任,只能全靠自己了。而她这一脾气甚至连安然都看不下去了。

“需要我离开麽?”他问道。

司徒昭微不可闻的轻哼了一下,“你就留在我身边,不用过多理会这个苍小姐。”

苍雨晴稚气未脱的坚定表态道:“如果你还是固执以前的做法,我不确定下一次还会不会用自己的血救你。”

司徒昭轻松淡晒:“我的伤势没那麽容易,就算是现在把你抽成一具干尸也医治不了我的病情。所以你还想要留下来吗?”

“我当然要留下来,毕竟我对于所流淌的外星血液还有些控制,并不想像你一样,任由这血液的野性胡作非为。”

“如果你知道是他放任使徒攻击人类,还联合安德罗渗透军方,你还会这样不顾立场的面对他吗,安然先生?”苍雨晴转而对安然不无愤怒的说着。

安然已经料到她会把矛头对准自己,不过他是有着超高情商的记者,并不打算在这个场合为自己申辩一些多余的话,反而是司徒昭低沉的开口道:“苍雨晴,你若是乐意直言不讳的将你那不惜同归于尽的想法同安然说出来,我相信安然会有一个合理的判断。”

“他身为人类,还是一名战地记者,现在居然和敌方的首脑促膝长谈,他能有什麽合理的理由?”

安然愕然反驳道:“苍小姐,你是觉得我是一名叛军吗?您不会真的有自杀的打算吧?”在安然看来,自杀实在是太过懦弱和容易的一种选择,远没有争取权益来得积极。

“自杀能够也带上这家伙的性命的话,我不介意试一下”苍雨晴立刻说道。

“那可让你失望不止一次了。”司徒昭分明没有被吓到。

“苍小姐?你居然试过用自杀来伤害司徒先生?”安然皱起眉,语气也变得严肃而不可思议。

苍雨晴无声的看着安然,而后又看了下司徒昭:“我总会找到办法的。”

“那你可得最好想想,怎麽活下来看着人类自毁家园。”司徒昭无不可的耸耸肩,“想达成目的,你还得多跟林佳学习一些东西。我可是在吃着等同于自杀的药,等着你仁慈的来拯救呢。”

安然也被苍雨晴的固执给气得苦笑起来,在他看来,苍雨晴还是实验室象牙塔长大的科研人员,不仅半点不通人情世故,而且行事比想象得还要来得莽撞。更另人吃惊的是,司徒昭似乎清楚知道苍雨晴在做着背叛他的事,还能如此包容,这其中可能另有一些缘由,说不定就和那幅画有关。他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于是对苍雨晴说道:“苍小姐,你可能不清楚,雷洛将军,是我的伯父。”

“这?”苍雨晴也是从未听说。

“将军在月球前哨基地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要我转告你,要你去秋云城的老房子,说他给你留了些东西,只有你们会知道的东西。”

“所以,我请您务必要保守自己的性命,千万别轻谈自杀,这样讲,您能明白吗?”安然低调的平抚了一下苍雨晴的激动。

“秋云城,那里还真是留存有记忆的地方呢。”待苍雨晴走后,司徒昭也呼出一口气,温和的看着安然。

“我想她总有一天,会消失这种无谓的敌意。”安然轻语。

“她就像是一个过早卷入这场纷争的孩子,孤独而没有援手,与其说是敌意,不如说是自我保护所致。”司徒昭有些意性索然的看向晴海的海水,“安然,你尽管放心,我还没有疯狂到要追杀相同血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