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渐渐熄灭,刑初平仔细朝那边看去,只见在火焰退去的地方,空间仿佛被烧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窟窿,随着火势渐渐消失,黑洞洞的窟窿填补了原先燃烧的空间,又过了不长时间,那窟窿一样的空间渐渐凝聚实成了一扇大门。
新出现的大门接天而立,门槛上雕刻着一个巨大怪兽,几乎盘附在整个门框上,和邢初平在岛屿世界中看到的那扇门一模一样。只是,现在这扇门上的巨兽,似乎活着一般,只见它双目发出妖异的红光,大门的门框内,随着巨兽光芒闪烁,升起了一团黑色的水帘。就在水帘完全覆盖住门内所有空间后,从水帘正中央泛起了一个波纹,随后如同一扇门一样,缓缓的打开了。
“门那里面会出现什么?”邢初平不确定的问。
“鬼王和他的妖族大军。”巨人回答。
“那是谁?是我们的敌人?”
“没错。”
“妖族我听过,多是各类飞禽走兽修炼而来,但鬼王是什么?”
这一次巨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也没有见过。”
邢初平看着满地的尸骸,心中暗暗惊惧,难不成这战场上的妖兽残骸,都是这个巨人的杰作?正要发问,却看见从黄泉之门中传送出来一队妖魔。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这些妖魔外形各不相同,邢初平推测应该是不同物种修炼而成,再看这些妖魔各个身躯庞大,应该直接以法相真身的形态现身,看来是准备来一场恶战。
空旷的战场上刮起干冷的强风,吹的邢初平睁不开眼。他抬眼看向巨人,只见巨人纹丝不动,如山岳一般任凭强风鼓噪,纹丝不动。巨人见到出现的巨大妖魔,冷哼一声说道:“这一次全都是大妖么?”
“大妖!”邢初平心中一动,以前看到的书中所述,只有很厉害的妖魔,才能称作大妖,比如九尾狐,就是大妖。邢初平对巨人说道:“妖魔强大,不如我们先暂避锋芒。”
邢初平一边说话,一边想要召唤出无影剑,但却发现他现在不能在意识空间中使用具有物质实体的无影剑,只能隐隐感受和无影剑尚存的一丝联系。
巨人似乎感受到邢初平的担忧,微微一笑,道:“妖魔虽强,但我人族也不是这四海八荒中的弱者。日月盈昃,亘古洪流,我人族逐渐强盛,自有厉害的手段。不要白费力气,退下,且看我如何退敌。”
邢初平闻言只好先退到一边,记得以前在书上看过记载,在蛮荒的时期,陆地多被大型野兽占据,人族只能在夹缝中求生,但和这人魔战场上的巨人交流,觉得巨人不仅睿智强壮,还能在瞬息间施展念动法术,早已不是书中记载的样貌。
只见巨人从地上的妖族的尸体断肢上生生掰下一段带有利齿的部分,随便挥动了几下,露出满意的表情。
这时,门内出现的大队妖魔已经来到两人近前,因为满地皆是同类尸骸,纷纷爆发出悲伤的怒吼。这一边,巨人也不在意双方数量上的差异,拿起刚刚到手的“武器”,发出一声大吼。
这声响震天响,震动使邢初平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巨人大吼的时候,邢初平清楚的看到他口中尚未退化的獠牙,心中震撼,只是一瞬间,巨人便冲到第一个大妖身前,邢初平的视线并没有捕捉到巨人极快的身影。
巨人面对的第一只妖魔,是一只青背巨熊,它身驱庞大,站立起来的时候是巨人的两个多高。再看巨人,面对巨熊毫无惧色,瞬间高高跃起到巨熊头顶,然后闪电般俯冲下来,一下刺穿了巨熊的一只眼睛。
那巨熊因疼痛再次发出巨吼,其他妖魔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围攻巨人。巨人则一边躲闪,一边挥动武器,在众多妖兽之间来回穿梭,彷佛进入无人之境,他每次出手攻击,都是看准时机后才一击必中的,凡是和他交上手的妖魔,竟没有一合之将。
邢初平瞪大了眼睛在一旁仔细观看,巨人战斗的方式让邢初平心中大受震撼。不仅是被巨人战斗力之强所震撼,还震撼于巨人的打法正暗含自己学到的无形剑意。比如刚才巨人刺穿巨熊眼睛的那一击,看似平平无奇,实则经过精细的计算,除了攻击的角度刁钻至极,邢初平见到巨人攻击的时候,似乎引动了天雷。
巨熊天生皮糙肉厚,修炼成大妖之后,更是铜头铁臂,钢筋铁骨,不惧任何伤害,巨人引动天雷所造成的伤害,不过是挠痒痒,巨熊非但不怕,还主动迎上。但巨熊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身躯会因天雷浑身麻痹无法行动,眼见巨人落下来攻击,巨熊尚未在麻痹状态中恢复,避无可避,生生被巨人挖出眼珠,落的惨败下场。
见到此种情景,邢初平这才明白,无形剑意为何没有固定招式,因为无形剑意不是用来与人交战的剑术,而是与各类奇形怪状妖魔战斗的剑术。
人族形体弱小,而妖兽身形巨大,且各不相同,像丁怡君的梨花枪法那样的套路虽然厉害,但在这样的敌人面前毫无作用,任何招式都是多余的。因此,反过来说,无形剑意所讲授的战斗思路,甚至武器都可以不须是剑,只要是趁手的就行。
每一次出手,都是洗尽铅华、返璞归真、不带任何花哨的、最朴实的攻击,即能以不变应万变,也能够随机应变的战斗技巧,这二者在无形剑意的理念中,并不矛盾。反观自己对无形剑意的理解,实在太过狭隘,仅仅只在和人战斗中求解,难怪有很多地方不得要领,处处碰壁。邢初平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无形剑意是这个时代的人族手中创造的?
邢初平还未及深入思考,就发现围着巨人的妖兽越来越多,巨人闪转腾挪的空间逐渐变小,邢初平见状,心提了嗓子,生怕发生意外。再看巨人依旧不慌不忙,不知从哪个妖兽身上掰下来一截如同翅膀的部分,飞快舞动起来,一时间整个战场上卷起阵阵黄沙,不一会儿,随着巨人持续挥动大妖的断翅,竟然再次引动天象,整个人魔战场上一时间黄沙遮天蔽日,吹的邢初平无法开眼。
虽然看不见,但邢初平心中已经明了发生了什么。巨人引动天象,给众妖兽来了个集体失明,引发混乱,然后又利用这种天象,进行逐个击破。打的真是太漂亮了,邢初平从心底佩服这巨人的胆魄和智慧。
没过多久,这些妖兽要么被巨人重伤,要么在混乱中被同族误伤,几乎全部失去了战斗意志。邢初平万万没有想到,这场战斗的结果,会是这个巨人将一整队大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最后,这些所谓的大妖一个个抱头鼠窜,逃向黄泉之门。邢初平则禁不住给巨人拍手叫好。
妖兽退去后,巨人回到邢初平身边。邢初平感到巨人有些微微喘息,忙说:“先祖,刚才的战斗令后辈大开眼界,快坐下休息。”
巨人却没有笑,只是突然向邢初平说道:“无影无形,刻印风雷!刚才你看了一遍,不知道学会了多少?”
邢初平闻言一怔,这才想起刚才巨人两次引动天象,原来是为了向他展示了人族控风引雷的能力。原来自己的问题,在巨人使用心念法术的时候都已经明了,刚才竟然亲自向自己演示了问题的答案,邢初平心中感激不已,回答的声调竟有些颤抖:“刚才看的入了神……无形剑意不通之处,已经大彻大悟,至于后辈自己施展出来是何……是何模样,还有待检验。”
巨人看着邢初平,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那把无影剑和它的主人,都是后世才出现的,我并不清楚他们的来历和出现的缘由。只不过,你们确实丢失了很多这个时代人族出类拔萃的能力,可能未来的人族面对了一些不同的敌人,进行着和今天这样相似的战斗,我想也许有些时候我们会赢,有些时候可能赢不了。但看到你,至少我现在知道,人族在这危险的世界,挺到了未来一个很久远的时刻,我真的很高兴。”
说到这里巨人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那把无影剑能帮助你引动狂风,召唤闪电,你要善加利用。”
邢初平听着不住点头,这时巨人的目光看向黄泉之门的方向,邢初平也跟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黄泉之门中出现一道道红色的线,慢慢的在空地中汇聚,一开始是线,慢慢汇聚成结成点,再由节点又进一步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身躯。
这时,邢初平突然感到身体一阵不适,眼前的景象有些破碎,他强制镇定,向巨人求助道:“先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攻击我?”
巨人听了先是露出诧异的神色,然后才说道:“并没有人攻击你,是无影剑意识界通向这个世界的通道变得不稳定。”
“什么!”邢初平听了大惊失色,难道自己的身体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你赶快回去,真可惜,你看不到我和鬼王大战的场景了。”
“鬼王亲自来了?你说那些红色的丝线?”邢初平再次关注黄泉之门的方向。
“从气息上判断,应该就是鬼王。可能是他身躯太过庞大,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无法整个从门的另一边一下过来,只好化为低维形态,一点点藕断丝连的传送过来,你看他正在凝聚实体。”
邢初平远远看去,发现那些红色丝线已经凝聚成了主体,只是还看不出来汇聚到最后,到底是什么样貌。邢初平还要继续观察,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天上的日光也忽明忽暗,像是坏掉的电灯泡,看来自己的本体那边确实出了状况。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对巨人说道:“真是可恶,这是鬼王使用的车轮战,先祖,刚才你已经消耗不少体力,现在不宜再连续战斗。”
巨人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你先关心自己吧,你不仅穿越了世界,你还穿越了时空,如果连结中断,你的意识便再也回不去了,时间久了,意识破碎,本体死亡。”
邢初平已经极为难受,他的眼前已经彻底黑了,同时感觉自己的胸口快要炸开了。听到巨人的话,邢初平想要张口回答,却痛苦的说不出来。就在快要不行的时候,邢初平感到一阵暖流冲进身体,缓解了他的痛苦,也让他重新恢复了视力,邢初平看到是巨人出手暂时稳固了他的状态。
这时,鬼王那可怖的身躯即将凝聚成形,那庞然大物已经迫不及待的向着巨人一步步的逼近,远远看去,巨人在鬼王面前显得渺小。突然,邢初平听到巨人用力大吼一声,“都出来吧,别让他跑了!”
巨人的吼声同样借助了某些力量,邢初平只觉得耳边声响震天动地,这吼声在整个人魔战场上反复回荡。突然,战场遍地的尸骸下面逐渐站起来几千个巨人战士,这些战士和先祖巨人的身躯几无二异,都身穿兽皮,肌肉扎实,不同的是,这些人全都带着兵器。
原来这是一场专门伏击鬼王的战斗,人族的战士一开始就藏在尸骸下方,待鬼王现身,这才待时而动,自己不过是恰好出现在这里而已。
紧接着,人族战士冲锋的吼声响彻天地,震的邢初平的血都要烧起来,只恨自己不能一同下场冲锋。此时,鬼王的即将成型的身躯不再凝聚,而是开始回退。从庞大的实体,慢慢退变成一个个节点,一部分节点正要变回成线的时候,人族的战士已经挥动武器,朝他砍去。然后,邢初平听到一个可怖的声音发出了求饶声:“人皇……饶命……”
“人皇?”邢初平心中一惊,视线再去找那个先祖巨人,却发现他早已和他的战士们混在一起冲锋。邢初平想要仔细查找,无影剑的连接再次告警,他急切的想要找到人皇,想要再看他一眼,可是自己的身体却随着来时的路径飞速的后退。
邢初平的身体越飞越高,视野也随之上升,眨眼间,巨人战士在他眼中只剩下蚂蚁大小,邢初平再没能找到人皇的身影。邢初平从人魔战场向岛屿意识界和无影剑意识界一步步高速退回,眼前的景物如剪影般飞略。
“欲求安稳,反遇波折;逃避之事,必迎其面。无常命运,无绝对安全;恐惧、屈服、逃离,皆枉然。”
远古的歌声响彻在浩瀚的天空,这是邢初平最后听到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先祖对自己的教导。邢初平心潮澎湃,泪水竟止不住的流出。
当邢初平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居所的床榻上,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骑在自己身上,摸索着什么。此时已至深夜,房间内光线昏暗,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邢初平还得能大概分辨出来这个女人的年纪不大,借助昏暗的光线,邢初平能看到女人漏在衣服外面的脖颈白皙光滑,反着皮肤上特有的光亮。
此时,两人的脸凑的很近,几乎贴在一起,一股淡淡的清香从美人身上传来,周围紫色的光芒和蓝色的光芒交织。邢初平以前从没有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年轻貌美女人,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做了美梦。
奇怪,这女人在做什么?这亮光又是哪里来的,莫不是自己在做梦?邢初平环顾四周,确认这里是自己的住处没错,然后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准备趁着好梦继续睡去,但刚闭上眼睛,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对,猛然想起自己之前进入无影剑意识界寻找答案,后来找到了前往岛屿世界的通道,又被岛屿世界的石碑带到了其他时空,最后发生了连接中断等一连串的事情,现在刚刚回到现实。
现在应该立刻去检查现实到底发生什么事情造成的意识界中断!想到此处,邢初平努力睁开眼睛,视线又不自觉的落在了骑在自己身上的美人身上。
邢初平低头看去,只见她一只手撑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正朝什么地方用力。蓝紫相交的光芒中间,美人正在用力的将一个发着蓝色光芒什么东西从自己无影剑发出的紫色光圈中挣脱出来,她的动作看起来非常吃力,显然要拿走的东西似乎被无影剑的力量禁锢着。
邢初平挣扎着想要做起来,但不知为何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心道:“这下坏了,怕不是自己神游太初之时,被这女人用迷香暗算了?现在只能任凭对方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邢初平抬眼四下观察,发现自己手中还握着无影剑的剑柄,这是进入意识界的必要条件。刑初平手上用了些力,手上还能传来了些许感觉,这让邢初平心中稍安。再看自己身体,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身上的外衣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