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犹如一只矫健的猎豹,身形一闪,便猛地扎进了五人紧密编织的口袋阵中,直取处于中央的周薄。周薄虽已经严阵以待,但目睹洛婉清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加之脑海中浮现出柳若风被重创的惨烈一幕,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寒意,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一边举剑奋力格挡电闪雷鸣般劈来的兵刃,一边向后退却,同时示意另外四人向洛婉清包围合击。
那四人一见周薄的眼色,立刻心领神会,从四个不同方向冲洛婉清攻去。然而,正当周薄全神贯注,全力抵挡洛婉清的攻击时,却惊讶地发现对方的兵刃虽猛,但落在自己剑上的力量却似乎并不如预期那般沉重。他心中微微一怔,随即暗叫不妙。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洛婉清身形骤变,如同灵蛇出洞,飞起一脚,精准无误地踢中了周薄的小腿,将他踢得半跪在地。紧接着,洛婉清又借着周薄失去平衡的契机,一脚踏在他另一条腿上,借力旋转,身形如同陀螺般轻盈一转,瞬间将长剑指向了另一名敌人。
只一招,她的长剑便如同破晓之光,穿透了对方的胸膛,鲜血四溅。随后,洛婉清毫不停留,拔剑的同时再次飞起一脚,将那具即将冷却的尸体踢向其余三人,巧妙地延缓了他们的攻势。在飞踢的同时,洛婉清身形再次借力一转,剑光一闪,直指刚刚挣扎着站起的周薄。此时的周薄尚未站稳脚跟,便被洛婉清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在胸前划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瞬间倒在了血泊之中,生命之火渐渐熄灭。这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得一旁的邢初平瞠目结舌。
原来,洛婉清看似直冲周薄,实则只是虚晃一枪,意在诱使周薄全力防守,从而为她的真实意图——攻击其他四人——创造机会。而这四人中,洛婉清选中的第一个目标,正是五人中功力最为薄弱的一环。那人初见洛婉清冲向周薄,本能地想要绕后支援,却未曾料到洛婉清的目标瞬间转换,仅仅一瞬间的犹豫,对方的长剑就已经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所谓行家出手,一试便知深浅。这些在商会中充当打手的武师,哪里见识过洛婉清这般高超的战术与身手?仅仅一个回合,敌方五人便减员至三人,局势开始向邢初平这边倾斜。
此时,六名武师中战力较高的都已经出局,战场上的血腥气息愈发浓重,邢初平不禁涌起一股不忍。于是,他提高了嗓音,向那站在后排、神色阴郁的丁乐山大声劝解道:“长安商会和东海商会都不过是商贾,我们不过是想要安稳的做生意,你们的刀剑锋利,我们的又何尝不是,何必非要你死我活,一起坐下来协商共存,不好吗?”
果然,邢初平的话令剩余的三人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纷纷回头看向丁乐山以示询问,没想到丁乐山却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毫无生气地回应道:“发什么楞,冲上去杀了他们。”
听到丁乐山的命令,那三人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又无助地看向丁怡君,仿佛在寻求一线生机。邢初平也不失时机地向丁怡君投去了期盼的目光,但遗憾的是,丁怡君依旧双目无神,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已麻木,没有丝毫反应。三人无奈,只得重新将视线转回到邢初平和洛婉清身上,显然,他们无法违抗丁乐山的命令。
这三人深知自己绝非洛婉清的对手,个个面色凝重,但也只得继续采取围攻策略,企图以人数优势压倒一切。他们分站三方,准备同时发动进攻。然而,洛婉清却是这方面的老手,她身形灵活,如同游鱼般穿梭于三人之间,不断变换位置,使得这三人始终无法形成有效的围攻之势。
以一敌多时,最忌前后受敌,毕竟人的背后没有长眼睛。而洛婉清显然对此了如指掌,她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不断变换位置,始终让那三人无法出现在自己的视线盲区。有时,那三人因配合不当而相互干扰,为洛婉清提供了绝佳的反击机会。每当这时候,洛婉清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在错过了一次机会后,在三人第二次出现失误的之时,洛婉清没有放过机会,再一次以同样方式,连杀两人。剑光所至,无人能挡。
此刻,洛婉清的长剑依然紧紧锁定着唯一剩下的那名武师,剑身上的鲜血如同细雨般滴落,而她的脸上却无丝毫波澜,仿佛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果然是从江湖中拼杀出来的。”邢初平看着洛婉清心中禁不住暗暗赞赏。
那名武师或许是被恐惧彻底击垮,又或许是体力已经耗尽,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中的武器也在不停地颤抖。洛婉清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一步步逼近,如同死神般冷酷无情。突然,武师扔下手中的武器,向丁乐山的方向狂奔而去,口中大喊着:“救命!救命!”
他跑到丁乐山面前,本能地普倒在地,不断的叩着头,同时惊恐地大喊:“东家,救命!东家!那女人……那女人……”然而,话未说完,他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再也无法发出声音。他只好停止叩头,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要阻止什么可怕的东西从口中涌出,但喉咙里还是发出了“咔……咔”的诡异声响。
丁乐山缓缓走到他的身前,先是用冰冷刺骨声音说了两个字:“废物!”那武师听到后身体猛地一颤,一只手向前伸去想要抓住丁乐山的衣角,却被后者一脚踢翻在地。邢初平记得,武师与洛婉清交战时并未受伤,此时被丁乐山踢了一脚,却如同死鱼一般仰天倒下。邢初平远远看了一眼,只见武师双目无光,口中似乎不断在吐出污秽,立刻想起顾铁男化为不死人时的惨状,心中暗叫不妙。
“怎么样,今天是不是开了眼界?”洛婉清一蹦一跳的走到邢初平面前,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看来她今天打的异常痛快。
邢初平一拱手,面色凝重的说道:“岂止是开了眼界,今晚到此全靠洛姑娘护我周全,不然我还不知道自己下场如何。”
“嘿嘿,知道就好。”洛婉清似乎对邢初平的反应很满意,但看邢初平仍然眉头紧缩,有些不解的说:“你这人,好没意思,你的仇家已经被我杀的七零八落,就剩下这个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个老家伙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邢初平轻叹一声,道出了心中的忧虑:“姑娘有所不知,这些人为了长生不死,都修炼了一种邪术,恐怕不是能够轻易击败。”
“长生不死?邪术?”洛婉清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丁乐山和丁怡君,邢初平继续补充道:“他们这些有些名气的武师,一共是七人,我曾与其中一人交战,那人头颅爆裂后,体内能长出六、七尺长的触手,挥舞如同鞭子,顶端犹如利刃,喜好人血,且极难杀死。”邢初平说话间,一旁一直无声的柳若风偷眼朝邢初平看了过去,仿佛也在认真听他讲话,身上两个宽大的袍子里面絮絮蠕动着什么,邢初平和洛婉清都没有注意到。
“头颅爆裂?”洛婉清真大了眼睛,她眼睛本来就大大的很好看,此时邢初平已经可以从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映,“头颅爆裂人不就死了吗?何来长生呢?”
“没错,所以说他们练的的邪术,应是被什么人……”说道这里,邢初平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应是被什么人或者是不知道的什么东西欺骗了,为了长生不死,修炼了邪术,最终身体变成了某种恐怖怪物重生的孵化器。”
听着邢初平的描述,洛婉清脸色煞白,尽管她武艺高强,但到底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遇到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心中不免害怕。此时,洛婉清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用不可思议的语调问道:“真的假的?你可不要吓我。”
邢初平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是假的。”
邢初平话音刚落,仿佛要验证他刚才说的话一般,倒在地上的五人纷纷发出动静,除了最后那个武师是从口出止不住的喷出污秽之外,其他倒在地上包括周薄在内或死或重伤的武师,均是从伤口处不断流出黑色的污秽。
突然,离他们最近的一具尸体从地上开始抽搐起来,尸体的手部正好因身体抽搐甩到了洛婉清的脚边,吓得洛婉清花容失色,发出“啊!”的一声尖叫,紧紧抱住了邢初平。
一时间,邢初平只觉得一个柔软的身躯贴在了自己身体上。激战过后的洛婉清身上微微出汗,湿热的气流透过衣服,黏着在邢初平的脖颈和鼻息,使邢初平有些迷离。他低下头,看到洛婉清清秀的脸庞上双目紧闭,天鹅版的脖颈肤色雪白,感受着她有些微微发抖的身体,一股保护欲油然生气,不自觉道:“别怕,有我在呢。”
可话一出口,邢初平又觉得奇怪,今晚一直是怀中这姑娘在保护自己,自己现在气力全失,靠什么保护她呢。
这时,周围尸体里面开始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地面上的污秽也越积越多,邢初平忍不住扶着洛婉清后退了几步,后者也从起初的惊吓中渐渐恢复过来,见自己贴身抱着邢初平,立刻觉得不妥,一脸绯红的轻轻从邢初平身上挣脱下来,然后就低着头不语,邢初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邢初平也觉得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注意力放在丁乐山那边,同时也有些心虚,毕竟之前丁怡君对他有过些许的情谊表露,虽然不明显,但他也不是木头,只是因为自己的来历问题没有答案,怕耽误了人家,才回应了一句情谊永不忘。想到这里又觉得惭愧,自己一个大男人,竟这也不敢承担,那也不敢面对,太没用了。
邢初平此时又有些想知道丁怡君在这种情况下是否会对自己和别的女人有亲密动作而产生反应,偷眼望去,丁怡君还是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说实话,邢初平现在宁可让丁怡君生气的冲过来揍他一顿,骂他一句混淡,也不想见她如此境况。
但就看下来,邢初平也发现了丁乐山的异常,只见他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不断的在空中虚画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这些尸体随着他每一次的虚画,在地上抽搐,翻动的越厉害。
邢初平心中立刻明白,丁乐山是通过施展秘术,催化这些不死人复活。邢初平心想,丁松要是还醒着就好了,可以给他一箭,让这诡异的场面消停。但现在这个状态,恐怕丁松也来不了。邢初平环顾左右,没什么可以倚仗的东西,只好从地上捡起一块鹅卵石,瞄准丁乐山的脑袋,用力扔了过去。
没想到丁乐山只是抖了抖拐杖,一旁的丁怡君便如提线木偶般,提枪闪身一指,便将飞石打落,然后又如刚才一样,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再动作。看着丁怡君的情形,邢初平心中又是一阵绞痛,同时思考着该怎么救她。
丁乐山的秘术很快便完成了,地上的五惧尸体重新站起来,并不出所料的从伤口处长出了触手。邢初平注意到,最后一具站起来的,是被洛婉清刺穿胸口的那个人,它先是用血肉从伤口凝出一个囊肿,再以囊肿为循环动力,支撑身体运动。
丁乐山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引导着开始向邢初平二人步步逼近。邢邢初平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商会那次与怪物激战的惨烈场景,那次已是九死一生,而今面对的却是五倍于前的恐怖存在,自己又无法战斗,此番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生机渺茫。
于是邢初平对洛婉清低声却坚定地:“洛姑娘,你快走吧,不用管我。”
哪知道本来还面无表情的洛婉清,突然变得一脸的恼怒,对邢初平大声吼道:“闭嘴,我就不爱听你讲话。”话音未落,她已不再理会邢初平的劝阻,自顾自地提起腰间悬挂的长剑,拇指轻轻一扣剑柄上的精巧机括,只听“咔嚓”一声清脆响动,长剑竟从中一分为二。一把剑变成了两把!洛婉清双手各执一剑,从一名单手剑客瞬间转变为双手剑士,气势陡增,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邢初平深吸一口气,说道:“这难道就是雌雄双股剑?”心想难道说双剑才是她最擅长的兵器,看来这姑娘武艺不止目前已经展现出的水平。
洛婉清冷哼一声,说道:“算你还有些见识。”
此时,邢初平还想要再次警告洛婉清不死人的可怕与危险,但当他触及洛婉清那凌厉如刀、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时,到嘴边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洛婉清双手紧握双剑,剑尖微颤,深吸一口气,轻声默念:“风卷残云。”
随即,洛婉清整个人如同被罩在一张由剑刃织成的风暴之中,剑光闪烁,犹如无数银丝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紧紧包裹。邢初平在一旁目睹此景,不禁暗自惊叹:“这哪里还是什么清风剑派,分明是狂风剑派!”
只见洛婉清如绞肉机一般,朝不死人群中冲了过去,一时间不死人血肉翻飞,不断有肉块被切下来,反观攻向洛婉清的触手,都被剑网阻隔。
然而,即便洛婉清勇猛无双,邢初平的心却始终悬在半空。他深知,不死人非比寻常,唯有将其剁成肉泥方能彻底消灭。一轮激战过后,洛婉清看似轻松地退回邢初平身边,实则已是强弩之末,她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她的额头滑落,浸湿了衣襟。洛婉清简单用衣袖擦拭了一下,接着又重新杀了上去。
再看那五个不死人,虽已被洛婉清狂风骤雨般的攻击砍得面目全非,肢体残缺,但却仍然能够站立着不倒,断裂的触手如同春草般迅速再生。至于那个像囊肿一样的弱点,五个不死人的触手互相保护对方,极难伤及。
随着时间的推移,洛婉清的动作渐渐迟缓,从先前的攻守兼备,逐渐转变为疲于奔命的躲避。几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触手的突袭,场面惊心动魄,令人揪心。邢初平心急火燎,深知照此下去,洛婉清恐难逃厄运。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邢初平突然灵光闪现,心生一计,朝洛婉清喊道:“洛姑娘,想办法让他们相互缠绕、打结!”
邢初平想的是,既然无法攻破触手的防御,那就干脆让他们自己的触手互相打结,最好是能打成死结。
邢初平话音刚落,洛婉清立刻心领神会,在最后进行了一次闪躲后,她不再继续进攻,而是利用灵活的闪避,巧妙地引导不死人的触手相互缠绕、打结,一时间,五个不死人的触手竟混乱地纠缠在一起,难以解脱。邢初平看到后高兴得大叫一声:“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