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云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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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怜贞手握碧绿玉牌,怒冲冲直奔镇北王陈宗盛书房。

一入书房,她便噗通跪倒,珠泪涟涟,声音凄切哀婉。

“王爷!您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陈宗盛眉峰微蹙,搁下手中狼毫,沉声问道:“何事这般慌张?”

顾怜贞抬起泪眼婆娑的俏脸,添油加醋哭诉:“王爷,那陈煜……那小孽畜,简直无法无天!”

“他非但抢了鸿轩稳固根基的七品丹药,更私藏大量灵石修炼,如今愈发胆大包天,竟敢偷盗府中贵重玉牌!”

她刻意扬了扬手中玉牌,却避而不谈陈凌风对玉牌来历的惊疑,只一味强调:“妾身遣人去他院中搜查,当场人赃俱获!他竟还嚣张跋扈,口出狂言!”

陈宗盛眸中闪过一丝难察精光,麒麟骨事后,他对这私生子确然多了份关注。

主要为确保陈鸿轩顺利融合麒麟骨,不容丝毫变数。

听闻顾怜贞哭诉,他面色骤沉,勃然大怒:“岂有此理!”

“来人!将那逆子陈煜与本王押来!”

少顷,陈煜被两个高壮家奴“请”至镇北王书房。

他依旧一身素衣,神态自若,不见丝毫阶下囚的慌张,嘴角反倒噙着抹若有若无的嘲弄。

顾怜贞见他这般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尖声叱道:“小孽畜!见着王爷还不跪下?!”

陈煜恍若未闻,目光平静地与上座的陈宗盛对视。

陈宗盛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微凛,无名火起,威压如山倾泄:“孽障!可知罪否?!”

陈煜淡然一笑:“不知孩儿所犯何罪?”

顾怜贞抢道:“你夺丹药!藏灵石!盗玉牌!桩桩当诛!”

陈煜目光转向顾怜贞,那眼神平静无波,反令她有些发毛。

“王妃娘娘言我偷盗玉牌?”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书房:“那么,烦请王妃娘娘解释,这玉牌上的‘云’字,又当何解?”

顾怜贞被问得一噎,她哪知晓什么云字!

陈宗盛起初未曾在意,在他眼中,区区一块玉牌,能掀起何等风浪。

然,随同前来的陈凌风,此刻却适时轻咳一声,低语道:“父亲,此玉牌……大有来历,您不妨细观。”

陈宗盛闻言,目光方落向顾怜贞手中玉牌。

他缓缓伸手,示意顾怜贞呈上玉牌。

顾怜贞心头虽有不祥,却不敢违拗,只得递过玉牌。

陈宗盛接过玉牌,入手温润,触之绝非凡物。

他翻转玉牌,目光聚焦于牌角那古朴苍劲的“云”字印记。

不止于此,他更从玉牌上,感知到一股若隐若现,却精纯无比的浩然之气!

这股气息……

陈宗盛这位沙场宿将、心机深沉的镇北王,脸色骤然大变!

那是一种交织着难以置信,乃至一丝……惊骇的神情!

顾怜贞一直小心翼翼察看陈宗盛脸色,见其神情愈发凝重,手竟微微颤抖,望向自己的眼神也带着前所未有的不豫。

她心中不祥之感愈发强烈,这玉牌……究竟是何来头?!

书房内气氛霎时变得诡谲。

那些原等着看陈煜如何受严惩的下人,此刻亦察觉到不对。

他们望着神色平静、仿佛有恃无恐的陈煜,又看看脸色丕变的王爷与略显慌乱的王妃,开始窃议纷纷。

“这三公子……瞧着竟全无惧色?”

“莫非那玉牌真有非凡来历不成?”

风向,似在悄然逆转。

“砰!”

一声巨响!

陈宗盛猛地一拍身前紫檀木桌案,声震屋瓦!

然,他目光锐利,并非射向陈煜,而是如利剑般,死死盯住面色已有些发白的顾怜贞!

“顾、怜、贞!”

他一字一顿,声如冰棱,隐含滔天怒意与强压下的惊疑。

“此玉牌,你确信……乃府中失窃之物?!”

……

陈宗盛余音仍在书房回荡,字字如重锤,敲在顾怜贞心坎。

陈宗盛不敢丝毫怠慢,立时唤来心腹统领,压低嗓音,面色凝重吩咐下去。

“速查云山先生近况,以及……此玉牌真伪!务必隐秘,不可走漏丝毫风声!”

心腹统领神色一肃,领命而去,书房内气氛更显压抑紧张。

正当王府众人心思浮动、揣测不安之际,门房管事连滚带爬冲入,语带颤音。

“王……王爷!王妃!云……云山先生府上管家,亲自登门了!”

此言甫出,满室震动!

顾怜贞脸上血色瞬间褪尽,脚步踉跄,险些栽倒。

陈宗盛亦是瞳孔骤缩,心中不祥之感几欲化为实质!

未几,一位衣着朴素但气度不凡的老管家,在王府下人引路下,步履从容迈入大厅。

老管家手捧精制烫金请柬,目光在厅内一扫,最终落在神态淡然的陈煜身上。

他微一躬身,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疏离的恭谨:“请问哪位是陈煜公子?”

陈煜上前一步:“正是在下。”

老管家脸上露出和善微笑,双手奉上请柬:“我家云山先生,特邀陈煜公子明日辰时,往云山书院一叙。”

他稍顿,又补充道,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众人耳中:“先生还说,公子昨日广场演武,颇具上古遗风,引动天地灵气,先生他……深为激赏。”

“轰!”

此番话,不啻九天惊雷,狠狠劈在顾怜贞与陈宗盛脸上!

火辣辣地疼!

顾怜贞双目圆睁,满是不信,死死盯着陈煜,恨不得将他看出个窟窿!

这她眼中的废物!贱种!怎可能得云山先生这般青睐?!

陈宗盛脸色更是变幻无常,青白交加,胸中翻江倒海。

云山先生亲派管家送柬,指名道姓邀陈煜!

这玉牌,断不可能是偷盗而来!

陈宗盛此刻陷入了巨大的两难。

一方面,他绝不敢得罪在大胤王朝地位超然的云山先生。

另一方面,要他当众承认先前判断失误,承认对陈煜刻薄寡恩,这张老脸又往何处安放?

就在此时,一道充满戾气的声音自厅外传来。

“哼!什么云山先生的请柬!我看不过是交了些不明不白的运气,攀上了什么不入流的关系罢了!”

陈鸿轩身着锦袍,大步流星而入,他刚得到消息,听闻陈煜竟受云山先生之邀,心中妒火早已熊熊,几乎吞噬理智!

“一个连麒麟骨都守不住的废物,竟然也配得到云山先生的赏识?真是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