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贞手握碧绿玉牌,怒冲冲直奔镇北王陈宗盛书房。
一入书房,她便噗通跪倒,珠泪涟涟,声音凄切哀婉。
“王爷!您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陈宗盛眉峰微蹙,搁下手中狼毫,沉声问道:“何事这般慌张?”
顾怜贞抬起泪眼婆娑的俏脸,添油加醋哭诉:“王爷,那陈煜……那小孽畜,简直无法无天!”
“他非但抢了鸿轩稳固根基的七品丹药,更私藏大量灵石修炼,如今愈发胆大包天,竟敢偷盗府中贵重玉牌!”
她刻意扬了扬手中玉牌,却避而不谈陈凌风对玉牌来历的惊疑,只一味强调:“妾身遣人去他院中搜查,当场人赃俱获!他竟还嚣张跋扈,口出狂言!”
陈宗盛眸中闪过一丝难察精光,麒麟骨事后,他对这私生子确然多了份关注。
主要为确保陈鸿轩顺利融合麒麟骨,不容丝毫变数。
听闻顾怜贞哭诉,他面色骤沉,勃然大怒:“岂有此理!”
“来人!将那逆子陈煜与本王押来!”
少顷,陈煜被两个高壮家奴“请”至镇北王书房。
他依旧一身素衣,神态自若,不见丝毫阶下囚的慌张,嘴角反倒噙着抹若有若无的嘲弄。
顾怜贞见他这般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尖声叱道:“小孽畜!见着王爷还不跪下?!”
陈煜恍若未闻,目光平静地与上座的陈宗盛对视。
陈宗盛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微凛,无名火起,威压如山倾泄:“孽障!可知罪否?!”
陈煜淡然一笑:“不知孩儿所犯何罪?”
顾怜贞抢道:“你夺丹药!藏灵石!盗玉牌!桩桩当诛!”
陈煜目光转向顾怜贞,那眼神平静无波,反令她有些发毛。
“王妃娘娘言我偷盗玉牌?”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书房:“那么,烦请王妃娘娘解释,这玉牌上的‘云’字,又当何解?”
顾怜贞被问得一噎,她哪知晓什么云字!
陈宗盛起初未曾在意,在他眼中,区区一块玉牌,能掀起何等风浪。
然,随同前来的陈凌风,此刻却适时轻咳一声,低语道:“父亲,此玉牌……大有来历,您不妨细观。”
陈宗盛闻言,目光方落向顾怜贞手中玉牌。
他缓缓伸手,示意顾怜贞呈上玉牌。
顾怜贞心头虽有不祥,却不敢违拗,只得递过玉牌。
陈宗盛接过玉牌,入手温润,触之绝非凡物。
他翻转玉牌,目光聚焦于牌角那古朴苍劲的“云”字印记。
不止于此,他更从玉牌上,感知到一股若隐若现,却精纯无比的浩然之气!
这股气息……
陈宗盛这位沙场宿将、心机深沉的镇北王,脸色骤然大变!
那是一种交织着难以置信,乃至一丝……惊骇的神情!
顾怜贞一直小心翼翼察看陈宗盛脸色,见其神情愈发凝重,手竟微微颤抖,望向自己的眼神也带着前所未有的不豫。
她心中不祥之感愈发强烈,这玉牌……究竟是何来头?!
书房内气氛霎时变得诡谲。
那些原等着看陈煜如何受严惩的下人,此刻亦察觉到不对。
他们望着神色平静、仿佛有恃无恐的陈煜,又看看脸色丕变的王爷与略显慌乱的王妃,开始窃议纷纷。
“这三公子……瞧着竟全无惧色?”
“莫非那玉牌真有非凡来历不成?”
风向,似在悄然逆转。
“砰!”
一声巨响!
陈宗盛猛地一拍身前紫檀木桌案,声震屋瓦!
然,他目光锐利,并非射向陈煜,而是如利剑般,死死盯住面色已有些发白的顾怜贞!
“顾、怜、贞!”
他一字一顿,声如冰棱,隐含滔天怒意与强压下的惊疑。
“此玉牌,你确信……乃府中失窃之物?!”
……
陈宗盛余音仍在书房回荡,字字如重锤,敲在顾怜贞心坎。
陈宗盛不敢丝毫怠慢,立时唤来心腹统领,压低嗓音,面色凝重吩咐下去。
“速查云山先生近况,以及……此玉牌真伪!务必隐秘,不可走漏丝毫风声!”
心腹统领神色一肃,领命而去,书房内气氛更显压抑紧张。
正当王府众人心思浮动、揣测不安之际,门房管事连滚带爬冲入,语带颤音。
“王……王爷!王妃!云……云山先生府上管家,亲自登门了!”
此言甫出,满室震动!
顾怜贞脸上血色瞬间褪尽,脚步踉跄,险些栽倒。
陈宗盛亦是瞳孔骤缩,心中不祥之感几欲化为实质!
未几,一位衣着朴素但气度不凡的老管家,在王府下人引路下,步履从容迈入大厅。
老管家手捧精制烫金请柬,目光在厅内一扫,最终落在神态淡然的陈煜身上。
他微一躬身,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疏离的恭谨:“请问哪位是陈煜公子?”
陈煜上前一步:“正是在下。”
老管家脸上露出和善微笑,双手奉上请柬:“我家云山先生,特邀陈煜公子明日辰时,往云山书院一叙。”
他稍顿,又补充道,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众人耳中:“先生还说,公子昨日广场演武,颇具上古遗风,引动天地灵气,先生他……深为激赏。”
“轰!”
此番话,不啻九天惊雷,狠狠劈在顾怜贞与陈宗盛脸上!
火辣辣地疼!
顾怜贞双目圆睁,满是不信,死死盯着陈煜,恨不得将他看出个窟窿!
这她眼中的废物!贱种!怎可能得云山先生这般青睐?!
陈宗盛脸色更是变幻无常,青白交加,胸中翻江倒海。
云山先生亲派管家送柬,指名道姓邀陈煜!
这玉牌,断不可能是偷盗而来!
陈宗盛此刻陷入了巨大的两难。
一方面,他绝不敢得罪在大胤王朝地位超然的云山先生。
另一方面,要他当众承认先前判断失误,承认对陈煜刻薄寡恩,这张老脸又往何处安放?
就在此时,一道充满戾气的声音自厅外传来。
“哼!什么云山先生的请柬!我看不过是交了些不明不白的运气,攀上了什么不入流的关系罢了!”
陈鸿轩身着锦袍,大步流星而入,他刚得到消息,听闻陈煜竟受云山先生之邀,心中妒火早已熊熊,几乎吞噬理智!
“一个连麒麟骨都守不住的废物,竟然也配得到云山先生的赏识?真是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