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灵点了点头，赞同凌晨的说法。
“关于吕散身份替换的谜团，存在三种可能”。
“哪三种？”
“第一，吕散被夺舍。不过，夺舍高手通常会在成功后迅速离开原地，寻找更理想的修行场所。而且，吕散的天赋并不出众，相较之下，夺舍马家家主马泊六似乎更为合理。”
“第二呢？”
“第二，吕散被易容者替代。可马家只是坨里乡的小富之家，钱财并不是很多。伪装成他们家的管家，似乎并无太多利益可图。难道这位易容者有着侍奉他人的特殊癖好？退一步说，即便马家真有宝藏，以他筑基后期的修为，大可拿了就走，何必多此一举？”
“快说第三种？”
沐灵还越听越上瘾。
“第三，就涉及到魑魅鬼了。据传，魑魅鬼热衷于收集人皮，伪装成人类模样，混入人群之中生活。若吕散真是魑魅鬼所扮，那么其一切行为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凌晨说完，若有所思。
魑魅鬼一种特殊的鬼修。
他们曾是人间的一员，然而生命的终结并不意味着他们彻底消失。反而，让他们以鬼的身份继续在世间徘徊。
在众多的鬼修之中，他们常常背负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心理障碍。
魑魅鬼，他们极度忌讳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揭露。
为了掩饰这一点，他们会竭尽全力先令自己相信，他们仍旧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模仿人类的语言，融入人类的生活，甚至做出与人类无异的行为。
然后，当实在厌倦时，他们便会蜕去旧有的皮囊，换上一副全新的面孔。
如此周而复始，仿佛一场永无止境的轮回。
凌晨的讲述条理清晰，言辞之中透露出的智慧与见识，让沐灵不禁为之侧目。
此刻的她，已然无法将眼前这个男人与之前在飞船上那个战战兢兢而且晕高的凌师兄相提并论了。
凌晨所掌握的知识沐灵同样了解。
然而，在思维的敏捷与深度上，她却稍逊一筹。
这并非知识的差距，而是思维敏感性上的不同。
“这些灰烬是我们完成任务的证明，务必小心收好。”
凌晨说着，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将魑魅鬼留下的灰烬收好。
魑魅鬼作为任务的衍生环节，实际上已成为任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相较于寻找鹩哥，斩杀魑魅鬼无疑会带来更为丰厚的奖赏。
屋外，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戛然而止。
感觉他们对屋内的情形心存畏惧，踌躇着不敢入内。
门外之人的身份，不难揣测。
凌晨的朗笑声响起：“马家家主，魑魅鬼已为我所斩。此地安然无虞，但进无妨。”
随着“咣当”一声响，木门被推开了。
马泊六身后，他的夫人、女儿以及丫鬟、仆从等十几个人紧紧相随。
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逃过一劫的庆幸。
“感谢二位仙长仗义出手，诛杀魑魅鬼，救下我马家十五口人的性命！”
马泊六说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身后众人也纷纷效仿，齐声跪地称谢。
魑魅鬼的性情阴晴不定，一旦对其管家身份感到厌倦，极有可能会对马家人展开残酷的屠杀，绝无幸免。
“马家家主，您太客气了。斩妖除魔、守护正道，这本是我天羽宗弟子义不容辞的责任。”
凌晨没见过这种场面，慌忙上前，一一将他们搀扶起来。
“之前没有如实相告，恳请两位仙长海涵。那魑魅鬼行踪诡秘，飘忽不定，我实在无从知晓他的来历。”
马泊六面露尴尬。
“自从那魑魅鬼冒充吕散进入我家后，便对我们实施了严密的监控。严禁我们外出，更不许向外界透露他的半点消息。一旦被发现，唯有死路一条！”
言及此处，马家小姐也露出了愧疚之色。
她本是一位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在闺房中之所以表现得冷酷无情，只是为了保护凌晨二人，让他们远离险境。
马泊六轻叹一声，接着道：“遗憾的是，我已隐居乡野，昔日修行者的宝物皆已兑换成俗世金银。对二位高人而言，这些黄白之物毫无用处。但不知二位有何需求，我马某即便倾家荡产，也定会为二位办到。”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诚恳之意，并非虚言客套，而是真心想要报答这份救命之恩。
凌晨闻言，心中一动，他确实有一事相求。
“听闻你昔日遭遇了生死劫难，那等恐怖经历让你决心隐居于此，退出修仙界。不知，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凌晨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好奇。
沐灵亦是兴致勃勃地凝视着马泊六。
她向来热衷于探索未知，对这位马家家主曾经的过往，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马泊六的嘴角微微颤动，那段骇人的过往，他真心不愿再回首。
然而，面对救命恩人的询问，他无法避而不答。
他挥手让众人退下，连亲闺女也赶了出去。
“今日之言，仅限我们三人知道，切勿外传。”
马泊六郑重地叮嘱凌晨和沐灵。
凌晨和沐灵齐齐点头应允。
看到二人不似奸猾之徒，马泊六才开始娓娓道来，讲述那段二十年前的陈年旧事。
“想当年，我在练气期的盗墓圈子里也是名声在外呀！虽不敢说臭名昭著，但至少也到了人见人烦的程度了。”
马泊六双手叉腰，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闪着金光的峥嵘岁月中了
凌晨与沐灵的三观都快被震碎了，他们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把臭不要脸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呢。
“俗话说，同行之间才是赤果果的仇恨，盗墓贼亦是如此。我盗墓时总是谨小慎微，对于那些巍峨的大墓或是尘封的古墓，我向来敬而远之。大墓中潜藏着恶鬼，古墓里则可能有仙灵栖息，这是我们行业的共识。”
凌晨明白马泊六话中的意思。
他口中鬼，非指那些筑基期的小鬼，而是指那些在鬼界称雄的强悍存在。
练气修士往往一生贫困。
他们倾其所有以助后辈成长，因而墓中难寻陪葬之宝。
对于这类墓穴，盗墓贼向来是避而远之的，因其中并无多少油水可捞。
筑基与金丹期的修士则略有资产。
他们辞世之际，习惯将家财大部馈赠子孙，仅留少许珍宝作为陪葬。
然而，即便是这微薄的陪葬，也足以让盗墓贼收获颇丰。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有一次，我挖一个金丹修士的坟。未曾想，坟中还有坟。那金丹墓穴不过是陪衬，真正的主墓，竟是一位元婴期大能的安息之所。”
马泊六叹了口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我们这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可触碰修为远超自身的墓穴。但当时，我被眼前的诱惑蒙蔽了心智。自认为身处练气巅峰之境，速度可媲美筑基期修士。而且，盗墓并非战斗。因此，我妄自尊大，以为挖掘这座意外发现的元婴期墓穴并无大碍。于是，我向祖师爷上香祈求保佑，随后便着手探寻那座元婴期大能的墓穴。”
“你胆太肥了！”
凌晨忍不住脱口而出。
“谁说不是呢！”马泊六回应了凌晨一句，继续说道，“我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阴森的地道中。两旁，拳头般大小的明月珠散发着幽幽蓝光，已不知默默照射了多少岁月。只是那微弱的光芒，仅能勾勒出我模糊的身影，五官都隐匿在黑暗之中了。我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在窥视我，然而我每次回首，看到的只有黑暗，我便只当那是自己心中的错觉。”
“那是不是错觉呢？”
沐灵好奇的问道。
“别着急，听我慢慢说。”马泊六安慰了沐灵一句，继续说道，“我沿着崎岖不平的通道，一路追寻着那明月珠的幽幽亮光，终于抵达了最核心的主墓室。那里的景象，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宏伟、精致，一时间竟让我忘却了自己正身处这阴暗恐怖的古墓之中。”
凌晨听得入神了，忘记了问问题。
马泊六闭目沉思，仿佛在回溯那惊心动魄的场景。
思索良久，他终于声音低沉的又开口了：“我平生未见如此宏伟的墓室，洞顶高耸，宛如苍穹。在那苍穹之下，兵俑手持锋利的长矛，忠诚地守卫着他们的主人。陪葬品琳琅满目，按五行八卦排列，蕴含着天地纲常的深邃含义。那古尸虽已逝去数百年，但从棺椁中透出的恐怖气息，仍令我感觉心惊肉跳。仿佛那位元婴大能并未真正离去，只是陷入了沉睡之中，随时都可能从长眠中苏醒。”
“接下来，你是怎么做的？”
沐灵也越听越入迷。
“我向来行事果断，绝不拖泥带水。于是，我当即决定，将那些陪葬品席卷一空。然而，就在我即将离去之际，空旷的墓室中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回声阵阵，令人毛骨悚然。接下来所遭遇的，是我入行多年未曾碰到过的最恐怖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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