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兄弟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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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姑苏城的飞檐,沈清晏立在苏家老宅的朱漆门前,腰间的沧浪剑被雨水浸得发亮。门内传来阵阵金石撞击声,混着奇异的药香——那是万象炉特有的气息,传说此炉能熔世间万物,却也最易反噬人心。

清晏哥!苏映雪的惊呼从内院传来。沈清晏瞳孔骤缩,提气纵身跃上墙头。只见庭院中央,兄长苏玉衡身披玄色锦袍,手中玉笛泛着诡异的青芒,正将一枚枚丹药投入熊熊燃烧的万象炉中。炉内升腾的烟雾呈紫黑色,所过之处,青砖竟寸寸皲裂。

兄长!沈清晏凌空挥剑,沧浪剑划出半轮银月,直取万象炉。苏玉衡头也不回,玉笛横挡,两股内力相撞,激起的气浪掀翻了屋檐的瓦片。清晏,莫要坏我大事。苏玉衡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太子殿下说了,只要炼成蚀心香,就能掌控天下武林。

苏映雪扑到兄长身前,裙摆沾满泥浆:哥,你忘了父亲临终前的话?苏家世代行医,从不沾江湖纷争!话音未落,一缕紫烟突然从万象炉中窜出,缠住她的脖颈。苏映雪脸色瞬间涨红,指尖颤抖着去抓烟雾,却越勒越紧。

沈清晏肝胆俱裂,沧浪剑舞得密不透风,剑气将紫烟尽数绞碎。他深知蚀心香的可怕——此香一旦炼成,吸入者便会心智尽失,沦为任人摆布的傀儡。苏玉衡!你若执迷不悟,今日我便用沧浪归墟,与你同归于尽!

苏玉衡冷笑,玉笛在掌心飞速旋转,万道青光化作游龙。就凭你?沧浪归墟不过是苏家弃徒自创的邪功!他挥笛指向沈清晏,当年父亲收养你,不过是可怜你这个丧家犬,你当真以为自己是苏家的人?

沈清晏的剑势顿了顿。十六年前那个雪夜突然涌上心头:他浑身是血倒在苏家医馆门口,是苏父将他救回,教他武功医术。苏玉衡虽总冷脸相对,却也在他练功受伤时偷偷送来金疮药...

哥,你看!苏映雪突然举起手中的玉佩,那是苏母临终前留给兄妹三人的信物,记得母亲说过什么吗?医者仁心,当以苍生为念。你若炼出蚀心香,与那些草菅人命的魔头有何分别?

苏玉衡的瞳孔微微颤动,玉笛的青光黯淡了一瞬。万象炉却在此刻发出震天轰鸣,炉盖轰然炸开,紫黑色的烟雾冲天而起,化作狰狞的恶鬼形状。沈清晏不再犹豫,长剑高举过头顶,周身真气凝成漩涡:沧浪归墟,起!

一道璀璨的白光从剑尖迸发,如银河倒卷,直扑万象炉。苏玉衡下意识挥笛抵挡,两股雄浑内力相撞,产生的气爆将三人掀飞。苏映雪重重摔在石阶上,嘴角溢出鲜血,却仍死死攥着玉佩,朝兄长伸出手:哥......

苏玉衡望着妹妹苍白的脸,又看着被沧浪剑击碎的万象炉,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他踉跄着扶住断墙,玉笛当啷落地:我...我这是做了什么......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太子的追兵到了。

沈清晏抹去嘴角血迹,将沧浪剑横在身前:先护映雪离开,剩下的,日后再说。苏玉衡沉默片刻,弯腰捡起玉佩,指尖抚过上面的裂痕:清晏,映雪,这次...换我来护着你们。

细雨不知何时悄然停歇,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万象炉焦糊的药香与血腥味。破碎的琉璃瓦散落在青苔遍布的石阶上,被夕阳镀上一层暗红,仿佛是凝固的血迹在诉说方才的惨烈。沈清晏单膝跪地,沧浪剑深深插入青砖,剑身仍在嗡嗡作响,剑身上蜿蜒的裂痕,恰似他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苏映雪蜷缩在断墙下,素白的裙摆沾满泥浆与血渍,发间的银簪早已不知去向。她颤抖着举起玉佩,夕阳透过玉佩上的裂痕,在兄长苏玉衡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哥...这玉佩...还能修好的...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却在寂静的庭院里激起千层浪。

苏玉衡怔怔地望着妹妹,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幼时,他背着腿受伤的沈清晏翻山采药;及笄之年,他手把手教苏映雪辨认草药;而如今,自己竟差点亲手将这一切毁于一旦。他缓缓蹲下身子,颤抖的手抚过妹妹脸上的伤痕,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玉佩上,惊起细微的水花。

沈清晏拄剑起身,喉结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十六年的情谊,一朝被猜忌与野心撕裂,如今虽暂时弥合,却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他望向天边燃烧的晚霞,残阳如血,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破碎的地面上交织缠绕,分不清彼此。

对不起...苏玉衡突然哽咽出声,声音里满是悔恨与痛苦,是我被权力蒙蔽了双眼,忘了苏家的家训,也忘了我们的情谊...他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将所有的愧疚与懊悔都融入其中。

苏映雪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握住兄长的手:哥,只要你回来就好...我们一起重建苏家,继续悬壶济世...她转头看向沈清晏,目光中带着期许,清晏哥,你会留下来的,对吗?

沈清晏望着眼前这对失而复得的兄妹,心中的坚冰彻底融化。他上前一步,将两人轻轻拥入怀中: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这一刻,所有的误会、背叛与伤害都在夕阳的余晖中悄然消散。

然而,这份短暂的安宁很快被打破。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庭院的寂静。沈清晏警觉地松开手,握住剑柄:太子的人来了。苏玉衡站起身,眼中重新燃起斗志:这次,我们并肩作战。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三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勾勒成一幅坚毅的剪影。曾经反目的兄弟,如今再次站在了同一战线。他们知道,前方等待的将是更大的风暴,但只要彼此相依,便无所畏惧。而那渐渐逼近的马蹄声,既是危机的预警,也是他们新征程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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