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雨敲打着天机楼的琉璃瓦,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呜咽。沈清晏握紧腰间软剑,望着阁楼中央缓缓升起的鎏金座驾。帷幕轻扬,檀香裹挟着龙涎香扑面而来,天机楼阁主苍白的面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玄色长袍上金线绣着的九爪蟒纹,在雨幕中泛着冷冽的光。
沈姑娘,江公子。阁主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玉,想必二位对血月预言有所耳闻?他抬手轻挥,穹顶的星图突然流转,暗红的光带如血液般在二十八宿间蜿蜒。江砚白瞳孔骤缩——那些光带勾勒出的,赫然是他近日来反复梦到的场景:血色月光下,自己周身缠绕锁链,被投入熊熊燃烧的巨炉。
阁主指尖抚过案上泛黄的密卷,羊皮纸上的朱砂字迹早已晕染:自前朝覆灭,吾族已守护预言百余年。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万象炉可逆转乾坤,重塑天命。若能借二位之力...话音未落,沈清晏突然抽出软剑,剑刃抵住阁主咽喉。寒光映出对方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她这才发现,密卷边缘隐约露出半截青铜鼎纹——与江砚白身上的胎记如出一辙。
好个借刀杀人。沈清晏冷笑,血月当空时以活人炼鼎,妄图借万象炉重夺天下,阁下的算盘打得倒是精妙。阁楼突然剧烈震动,四壁暗门应声而开,数百名黑衣死士持弩而立。江砚白挡在沈清晏身前,掌心泛起微光——那是被阁主刻意引动的上古血脉之力,此刻却化作灼烧经脉的剧痛。
阁主悠然起身,袍角扫过案上的青铜罗盘:沈姑娘果然聪慧。他抬手间,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指向江砚白颤抖的身影,江公子体内流淌着开启万象炉的血脉,只要在血月之夜...话未说完,沈清晏的软剑已划破他的衣袖,却见伤口处竟渗出幽蓝血液,在地面腐蚀出阵阵白烟。
原来前朝皇室早已与邪祟勾结!沈清晏剑势再转,却被突然袭来的黑雾缠住手腕。江砚白强忍血脉灼烧的剧痛,挥掌击向阁主命门,却在触及对方的瞬间,看见阁主眼中闪过一抹熟悉的神色——那是他每次翻看家族旧物时,在画像中捕捉到的,相似的癫狂与执念。
暴雨如注,阁楼外传来阵阵雷鸣。阁主突然仰天大笑,震落梁间积尘:百年来多少豪杰成为炉鼎,你以为自己能例外?他袖中甩出九枚血玉,在空中组成诡异阵法,江砚白周身顿时泛起锁链虚影。沈清晏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软剑之上,青光与红光激烈碰撞,在雨幕中炸开刺目光芒。
沈清晏的吼声被惊雷劈碎的刹那,暴雨突然转急。她甩出的软剑划破雨幕,剑锋却在触及阁主面门三寸处被无形气墙震开。鎏金座驾下的机关轰然启动,整座阁楼开始逆时针旋转,穹顶星图倒悬,二十八宿化作赤色锁链从天而降,将江砚白周身困成囚笼。
敬酒不吃吃罚酒!阁主袖中甩出的九枚血玉在空中迸发幽光,每块玉璧上都浮现出前朝帝王的虚影。江砚白跪倒在地,额间胎记如活物般扭动,他痛苦地抓住胸口——那里传来万象炉共鸣的灼烧感,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骨髓里游走。沈清晏挥剑斩断两根星链,却见阁主指尖凝出的血咒已印在江砚白眉心。
阁楼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被封印在地下的万象炉终于苏醒。青铜炉身缓缓升起,饕餮纹口中渗出的暗红液体顺着纹路流淌,在地面汇聚成蜿蜒的血河。沈清晏瞥见炉鼎内壁刻着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最近的那行墨迹未干——正是江砚白的生辰。
你们以为反抗天命就能改写结局?阁主的笑声混着暴雨砸在琉璃瓦上,他踏过地面的血河,袍角沾着的暗红液体竟化作蛇形游走,自太祖皇帝铸鼎那日起,每任帝王陨落时都会留下一缕残魂。他抬手抚过万象炉,炉身顿时泛起阵阵涟漪,而血月之夜,这些沉睡的帝王将借炉鼎重生!
沈清晏突然想起江砚白曾说过的梦境:月光下的青铜鼎,以及鼎中伸出的无数枯手。她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软剑剑格的玄龟纹上,青光暴涨间斩断缠住江砚白的星链。江砚白趁机运起家族心法,周身血脉之力化作金色护盾,却在触及阁主血玉的瞬间,被染成不祥的紫黑色。
小心!他在抽取你的血脉之力!沈清晏的警告被万象炉的嗡鸣淹没。炉盖轰然开启,内部涌出的血雾中,隐约可见数百具白骨在沸腾的鼎液中沉浮。阁主的面容在血雾中扭曲变形,露出与鼎内壁浮雕如出一辙的帝王冠冕:血月当空之时,江砚白将成为唤醒先祖的钥匙,而你...他突然甩出一道血鞭,将是祭品的陪衬!
暴雨冲刷着阁楼的每道裂痕,沈清晏拽住摇摇欲坠的江砚白。她望着阁主身后逐渐成型的帝王虚影,以及万象炉中愈发汹涌的血浪,突然扯断发间的银丝——那是临行前母亲塞给她的驱魔索。银丝与软剑相缠,在雷光中化作银蛇,直取阁主命门。而此时,天边的乌云裂开缝隙,一缕暗红月光穿透雨幕,正落在万象炉沸腾的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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