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恐怖的地方,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在巷子尽头靠墙而立,每一口呼吸都如刀割般刺痛。
幽璃就站在我面前,背挺得笔直,好像刚才那场恶斗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走吧。”
她丢下两个字,转身就走。
我没吭声,咬着牙想从地上爬起来,腿肚子一软,差点又摔回去。
最后还是硬撑着站稳了,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后。
夜风里全是腐烂的味儿,吹得我后脖颈子发凉。
街边的霓虹灯闪得人心慌,好像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嗓子哑得厉害。
“怨气最重的,执念的聚合体。”她头也没回,“被所有人抛弃、踩在脚下,最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为什么我能看见?”
她脚步顿了顿。
“因为你的命格。”
我皱起眉头:“说人话。”
她终于停步,转过身来。
月光照在她脸上,那张脸没什么情绪,却让人心里发毛。
“你生来就能听见它们的哀嚎,能摸到它们的痛苦,能感觉到阴气的流动。这种命格,千年难遇,是天生的摆渡人。”
我嗤笑一声:“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拉我下水当苦力?”
她没接这茬。
“你之所以不信,是因为你还没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不信!”我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就是个刚毕业的普通人!不是什么天选之子!你嘴里的‘命格’,听着就跟个诅咒一样!”
她就那么看着我,任由我发泄。
“你觉得是诅咒,只是因为你还没学会怎么用它。”
我攥紧拳头,胸口堵得发慌:“我不可能接受!我有我的人生,有我自己的未来!我他妈不想当什么狗屁摆渡人,更不想跟这些脏东西扯上任何关系!”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那种冷硬似乎化开了一点。
“许阳,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这不是偶然,这是你的命。”
“命运?”我差点笑出声,“你这台词是不是太老套了点?‘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还是‘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无话可说。
“不是让你去拯救世界。”
“是这个世界,需要你。”
我嘴边的嘲讽僵住了。
她这句话说得很平静,却像一颗钉子,硬生生楔进了我的脑子里。
我们没再说话,一路走回了一间老式茶馆。
店里亮着昏黄的灯,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檀香味。
幽璃坐下,从袖子里摸出一本线装的旧书,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灵枢经》,里面有关于特殊命格的记载。”
她翻开泛黄的书页,指着其中一段。
“看这儿。”
我凑过去,上面的字迹很模糊,是手抄的古文:
“命格通阴阳者,百世难出。其魂感冥府,其心聆冤苦,若掌引渡之法,可安万灵于两界。”
我盯着那几个字,后背的汗毛一根根全炸了起来。
“这他妈都是古人瞎写的!”我嘴硬。
她合上书,抬眼看我。
“那你刚才,亲手送走了几个?”
我瞬间哑火。
“它们肯让你碰,是因为只有你能真正感受到它们的疼。这不是什么超能力,这是你的命格给你开的权限。”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种刺骨的冰冷。
那些撕心裂肺的画面,那些绝望的记忆,清晰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不是英雄。”我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想找份工作好好活着。”
“没人天生就是英雄。”她语气很淡,“可当你拿了别人没有的牌,你就得上桌玩。”
我猛地抬头。
“如果我说不呢?”
她迎着我的视线,没有半点退让。
“那它们就会一直缠着你,直到你疯了,或者死了,或者……不得不面对。”
我喉咙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今晚已经上桌了。”她继续说,“怎么出牌,你自己选。”
我瘫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那个校服女孩最后的脸。
她当时说:“你……来了。”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她等的人就是我。
“为什么是我?”我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因为只有你,能听见她们。”
我睁开眼,死死地看着她:“你早就知道我没得选,对不对?”
她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算是认了。
“那你还带我去看那些?”
“不让你亲眼看看地狱什么样,你怎么会知道这不是过家家?”她的语气又冷了回去,“你现在可以跑,但你总有一天,会哭着回来找我。”
我沉默了。
她站起身,拿起那本古籍。
“你还有时间想。但在你想明白之前,地狱的大门,我还会继续带你去看。”
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她身上压着一种我说不出的沉重。
“你呢?”我脱口而出,“你图什么?”
她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因为我也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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