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林子里的寒气能钻进骨头缝。
我坐在古宅外的一块青石上,指尖下意识地在掌心划过,那枚玉坠明明被幽璃收走了,可那种冰冷锋利的触感,跟烙印在皮肤上一样,怎么也挥不掉。
幽璃就站在我对面,她背着光,晨风吹动她的发丝。她垂着眼,整个人安静得过分,可我知道,她心里比谁都乱。
“你到底瞒着我什么?”我终于憋不住了,声音比预想的更硬。
她没马上回话,只是站了起来,看向远处的山脊线,像在出神,又像在回忆。
我没催,就那么等着。
许久,她才轻轻开口:“有些事,不是我不想说……”
“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直接抢过她的话头,“我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了!我能感觉到,这背后牵扯的东西,比天还大!”
她终于转回头,那张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挣扎和……不忍。
“你信我吗?”她问。
我几乎没有犹豫:“我信你。”
她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却看不出半点笑意,全是苦涩。“那就够了。”
我被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还想再争辩几句,她却已经转身,身影慢慢融进了还没散去的晨雾里。
我知道,这是在跟我拉扯,而我现在,连跟她掰手腕的资格都没有。
——
回到玄冥安排的临时据点,是一处偏僻的宫殿,清净,也方便藏身。
幽璃把那枚玉坠收得严严实实,绝口不提。我也没再追着问,但心里的疙瘩越结越大。
“先歇着。”她说,“晚上有事做。”
“什么事?”
她瞥了我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审个东西。”
我这才想起来,地下室塌方前,我确实用符咒收了那个扑向我的冤魂。那东西怨气太重,没法直接超度,只能带回来处理。
夜色降临。
偏殿深处,结界亮起,将那冤魂死死困在阵法中央。
它被一圈赤红色的符文锁着,身体扭曲成一团不成形的黑影,嘴里发出能刺穿耳膜的嘶吼,一双眼全是怨毒。
“谁派你来的?”我站在阵外,盯着它。
它不吭声,只是发了疯一样猛撞结界,每一次撞击,符文都爆出一阵火星。
幽璃站在旁边,脸色冷得像冰。她抬起手,一道寒气凭空凝成锁链,狠狠抽在冤魂身上,把它抽得安静下来。
“我再说一次。”她的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不说,就魂飞魄散。”
冤魂终于不挣扎了,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喘息。
“尊者……”它突然开了口,声音又沙又碎,“他……醒了……你们……谁也跑不掉……”
我心脏猛地一缩。
“尊者是谁?他在哪儿?”
冤魂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森白的牙齿格外瘆人,瞳孔里浮现出诡异的红光。
“你们……很快……就会见到的……”
话音刚落,它的身体“嘭”地一声炸开!
黑雾翻滚着,瞬间被结界的力量绞杀得干干净净。
符文熄灭,一切重归死寂。
我杵在原地,半天没动。
幽璃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你听见了。”她声音压得很低,“他醒了。”
“他是谁?”我猛地转向她,“你早就清楚他的存在,是不是?”
她没有否认,只是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全是无奈。“有些秘密,不能说。说出来,对你太危险。”
“可我已经掉进来了!”我往前逼近一步,死死盯着她,“我不是来当花瓶的,我要知道真相!”
她看着我,沉默了很久。
“还记得那个信物吗?”她忽然问。
我点头。
“上面的符号,和你提过的那些判官有关。”
她伸出手,把那枚暗红色的玉坠从袖子里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这不是灵界的东西。”她说,“它来自更深的黑暗,是一件献祭的祭品。”
“献祭?”我眉头拧成一团,“献给谁?”
她沉默着,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献给‘他’。”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
“……邪灵尊者?”
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枚玉坠,像是透过它,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过往。
“很多年前,有过一场审判。”她终于开口,“关于一道封印的审判。当时灵界高层一致决定,彻底封死一条通往深渊的通道,防止里面的东西爬出来。”
“结果呢?”
“表面上,成功了。”她抬起头,脸上没有半分喜悦,“但实际上,那道封印从一开始就出了问题。有些东西……早就溜出来了。”
我听得头皮发麻。
所以这一切,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我攥紧拳头,那些神秘的信物、被操控的判官、古宅里的幻象……
原来,早就有人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而我,只是刚刚踩到网上的猎物。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再次问道。
她看着我,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温度。
“因为现在,我只能信你。”
这句话不重,却砸得我心口一颤。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觉得肩膀上凭空多了千斤重担。
“那接下来呢?”我问。
她站起身,将玉坠重新收回袖中,语气斩钉截铁:
“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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