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后陆献就让黎瓷收拾一下行李,他们明日一早就走。
黎瓷没有问他为什么现在就走,因为这个地方她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
一是因为她们在这耽搁的时间本来就够久了,二是因为慕容姿,以她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黎瓷不怕她,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们明日一早就离开这,慕容姿肯定想不到,就算她想伺机报复也没了机会。
今天逛了一天,实在是有些累了,黎瓷决定还是先洗个澡,洗完澡再收拾行李,反正她东西也不多,随便收一下就好。
等黎瓷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月色已经爬上了树梢,时不时还有微风吹进屋内,吹的窗户嘎吱响。
黎瓷走上前打算将窗户关拢一点,没想到窗外突然冒出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揪着梨瓷,迅速用帕子捂住她的口鼻。
帕子上沾了迷魂香。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黎瓷忍不住在心里骂道:“你妹的,不带这么玩的啊。”
等黎瓷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昏暗潮湿的密室。
四周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墙壁上渗着丝丝水渍,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她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手脚都被粗重的铁链锁住,每动一下,便发出“哗啦”的声响。
黎瓷心中暗忖,这肯定是慕容姿干的好事,她在心里把慕容姿祖宗十八代都蛐蛐了个遍。
她还真是仗着她的县令爹为所欲为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她这么大一个人就这么光明正大被掳走了。
她还是高估了慕容姿的心胸,要不然,怎么也不可能刚回客栈就被她摆了一道。
正想着,密室的石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一道纤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黎瓷定睛一看,不是慕容姿还能是谁。
她不禁咂舌:“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慕容姿居高临下的看着黎瓷,没有管她话里的嘲讽,刻薄开口道:“事到如今还这么牙尖嘴利,但是有什么用呢,你今天当众羞辱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这般的下场。”
黎瓷听到这话并没有生气,反而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没有回答慕容姿的问题,而是笑盈盈的反问道:“所以你打算拿我如何呢,小娘子。”
黎瓷不得不承认,自己和陆献待久了之后,性子都变了些。
按往日,这些讽刺的话黎瓷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现在再加上陆献牌似笑非笑的表情,简直是将无视这个词演了个十乘十。
换谁看了估计都会被气的半死。
慕容姿果然被她气的火冒三丈,猛地抽出腰间软鞭,对着黎瓷身边的墙壁狠狠抽去,墙面顿时出现一道裂痕,扬起一片尘土。
尘土扬起的一瞬间,黎瓷指尖一闪,复又恢复平静。
“还嘴硬!看来不好好收拾你,你是不知道我的手段。”慕容姿咬牙切齿道。
黎瓷被那突如其来的鞭声惊的抖了一下。
嚯,这鞭子要是打人身上肯定很痛吧。
慕容姿看了黎瓷一眼,翻了个白眼:“你在想什么,这鞭子打的就是你。”
说着,慕容姿扬手便向黎瓷抽了过去,只不过鞭子还没打到黎瓷身上,一阵诡异的笑声突然回荡在密室里。
一转眼慕容姿就倒在一旁捂着肚子狂笑,甚至笑的直不起身,眼泪都被笑出来了。
慕容姿边笑边骂道:“你这个贱人,对我做了什么?!”
黎瓷笑着取下身上的铁链,拍了拍衣服站在了慕容姿前面。
这个铁链正好刚被她偷偷用针给解开了,黎瓷不禁庆幸道还好自己会一点医术,这样学起针来也更得心应手些。
只是没想到,针竟还可以用来撬锁,以后自己又多了一门本领呢。
看着慕容姿笑的癫狂的模样,黎瓷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
还好刚刚自己手快,趁着慕容姿挥鞭子抽她旁边的墙壁的时候,快速的掷了一枚银针出去。
因为时间紧迫,黎瓷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扎中穴位,只能赌一把了。
现在看来,她赌对了。
不过瞬息之间,她们二人的位置便颠倒了。
现在,倒在地上的人变成了慕容姿,看着甚至比她还狼狈一点。
黎瓷顿时也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脸上挂满了笑:“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给我看看你的手段吗。”
说着,黎瓷停顿了一下,然后特地缓慢的看了一下慕容姿现在的模样,十分欠揍道:“原来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手段啊,啧,你这也不太行啊,太不雅观了,还是换一个吧。”
慕容姿刚想狠狠的骂黎瓷,却看见黎瓷指尖一晃,一枚银针顿时没入了她体内。
她原本是笑的想死,现在笑意消失了,眼泪却再也止不住。
要是眼神能杀人,慕容姿恐怕早已将黎瓷千刀万剐了。
现在慕容姿哭的犹如江河决堤,根本止不住。
她哭的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睛狠狠的盯着黎瓷,像是要把她盯出窟窿来。
黎瓷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裙摆,躺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这椅子正好是一张躺椅,正好可以在上面晃晃荡荡。
平常陆献没事就喜欢找个椅子躺着,一躺下就开始晃悠悠。
黎瓷早就想试一下,现在正正好。
椅子有了,戏子也有,现在……就可以等好戏开场了。
黎瓷直接躺下,开始晃了起来。
一下又一下。
此刻她终于理解了陆献的执着,晃来晃去的简直不要太舒服。
看着黎瓷躺在了原本为她准备的躺椅上,慕容姿肺都要气炸了。
这椅子是她特地拿过来的,就是为了可以好好欣赏黎瓷跪地求饶的模样。
结果现在竟让她躺上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黎瓷看着慕容姿气的吐血的模样,笑道:“怎么了大小姐,告诉你吧,我虽不会武,但会一点医术,这针法也是前几天刚学会的,刚刚我用针点了你两处穴,这又哭又笑的滋味你觉得如何呢。”
慕容姿现在哭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地上传来:“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黎瓷一听不禁撇了撇嘴。
看来她还没吃够教训,刚想再给她来几针,密室顶部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动。
有人来了。
看清来人,黎瓷心下一沉。
她原以为是陆献,没想到来人竟然是一个络腮大汉。
来者不善啊。
躺在地上的慕容姿看清来人,尖锐的声音骤然在黎瓷耳边响起:“温叔!给我杀了她!”
——
陆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
原因是,他的蛊虫不知因为什么,从刚刚起就一直在躁动,搞得他根本睡不了。
陆献忍无可忍的召出一只蛊虫,蹙着眉骂道:“你们要死吗。”
结果蛊虫一召出来就往门外跑,陆献掀开被子起身一把将跑到门外的蛊虫揪了回来。
“还敢跑?”
但是蛊虫还是不死心,一直往外跑,跑了又被陆献抓回来,抓回来它又往外跑。
陆献被气笑了。
行,他倒要看看它到底要跑哪去。
跟着蛊虫一路走出来,陆献慢慢停在了一扇门前。
这是黎瓷的房间。
察觉到蛊虫的最终意图,陆献意味不明的笑道:“她是不是……被人抓走了?”
蛊虫看主人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奋力点点头。
陆献眉眼一弯,虽看起来笑的如沐春风,但只有阿蛊知道它的主人如今心情非常糟糕。
陆献:“怎么总是有人要带走她呢,还真是不乖,这次就让我亲自去接她吧。”
随后,陆献便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温亥一进来就略过了黎瓷,直直的往慕容姿那里走去。
快速的解开了她身上的穴后,然后恭敬的单膝下跪说道:“小姐,属下来迟了,请责罚。”
慕容姿此刻可管不了什么责罚不责罚的,她现在只想将黎瓷抽筋拔骨。
立刻对温亥下令道:“你给本小姐杀了她,杀了她,我不仅不会责罚你,还会大大的嘉赏你,记清楚了,我要的,是她的命!”
得令,温亥立刻起身朝黎瓷走过去。
看着逼近自己的温亥,黎瓷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的渗出来。
这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对付慕容姿这种千金大小姐,她有的是办法整她,但是面前这个大汉,怕是自己所有的手段在他眼里都没用。
黎瓷大脑飞速运转,在温亥步步紧逼之时,突然灵机一动,大喊道:“你终于来了!”
温亥下意识顿住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
慕容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皱眉道:“别耍花招!”
但目光也忍不住扫向周围。
趁此间隙,黎瓷迅速从腰间摸出一包药粉,轻轻一扬。
瞬间,白色粉雾弥漫开来,将她的身影遮蔽。
好在她身上还有几包药粉,可以暂时遮蔽视线,要不然此刻还难以脱身。
温亥低喝一声,挥舞着手臂驱散粉雾,长臂一捞试图抓住黎瓷,却捞了个空。
黎瓷早就借着粉雾的掩护,顺着温亥进来的入口跑了出去。
出去后黎瓷发现这个庭院的布局竟十分复杂,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出口,
身后传来声响,她只能赶紧绕到一旁的假山后。
她现在出不去,只能先躲起来
慕容姿在粉雾中剧烈咳嗽着,怒不可遏地喊道:“温亥,你若是让她跑了,提头来见!”
温亥心中一紧,不敢有丝毫懈怠,凭借着敏锐的感知,朝着黎瓷可能逃跑的方向追去。
黎瓷躲在假山后,心跳如鼓。
她听到温亥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把银针。
只能试一下了。
当温亥刚转过假山,黎瓷猛地扬手,银针如流星般射向温亥。
温亥反应迅速,侧身一闪,还是有几根银针擦着他的肌肤划过,留下浅浅的血痕。
温亥明显被黎瓷惹毛了,怒道:“今日你走不了。”
这庭院太复杂了,黎瓷虽然可以借这复杂的地势躲一下,但是对常年生活在这里的温亥来说,却是得心应手。
没一会黎瓷就被逮住了。
黎瓷不禁苦着脸,她实在没办法了,这针根本扎不进温亥的皮肉,她又不会功夫,这才一会就被逮个正着。
她现在只能尽量拖延一点时间,希望陆献能发现她被人抓走了然后赶来救她。
温亥一只手提着黎瓷,将她提到了慕容姿前面。
慕容姿看着被温亥提在手里的黎瓷,笑道:“接着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
黎瓷:“我确实很能跑,要不你放了我,我们再比一比。
慕容姿嗤笑一声:“别想拖延时间。”
黎瓷心中暗叫不好,自己拖延时间的法子被慕容姿看穿,这骄纵的千金小姐哪里还肯留情。
当即柳眉倒竖,对着温亥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先卸了她一条腿,我看她还怎么跑!”
温亥得了命令,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粗壮的手掌如铁钳般朝黎瓷细嫩的小腿抓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黎瓷肌肤的瞬间,一阵清脆的铃音远远传来。
紧接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好似裹挟着冰寒之气,骤然在众人耳边响起:“再动,这条胳膊就没了哦。”
听到熟悉的声音,黎瓷心中猛地一震,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着淡蓝色锦袍的少年踏着月色负手而来。
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姿,俊逸的面容宛如精心雕琢的美玉,眉眼间却透着几分生人勿近的疏离。
是陆献!
温亥扭头瞧了一眼来人,见是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白脸”。
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冷哼一声,压根没把这突然出现的少年放在眼里。
他手上的动作不仅没停,反而加快,势要先卸了黎瓷这条腿。
可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黎瓷的一刹那,一道寒芒闪过,快若闪电。
紧接着,一声闷响传来,伴随着温亥的惨叫,他的胳膊竟被齐齐斩断。
断口处鲜血如注,断臂“噗通”一声掉落在地。
温亥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死死盯着面前笑盈盈的少年。
少年手中握着一柄剑,剑身狭长,泛着冰冷的幽光,刚刚那道寒芒正是出自此剑。
未等温亥有所反应,少年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身而上,手中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出,径直穿透了温亥的胸膛。
温亥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眼中的生机迅速消散,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慕容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立当场,脸上血色尽失,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尖叫道:“你……你竟敢!你若是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陆献把玩着手中还滴着血的剑,慢条斯理地擦拭干净,抬眼看向慕容姿,眼神淡漠的笑道:“是吗?”
慕容姿咬着牙,满脸怨毒。
却也深知此刻自己绝不是陆献的对手,恨恨地瞪了一眼黎瓷,又看了看温亥的尸体,跺跺脚,转身欲逃离现场。
慕容姿刚转过身,还未迈出几步,一道残影闪过,陆献已瞬移到她身前。
他笑意盈盈,眼中透着丝丝寒意,长剑一横,直接顶在了慕容姿的脖颈旁:“想走?”
慕容姿惊恐地瞪大双眼,拼命挣扎,尖叫声划破长空:“放开我!你敢这么对我,我慕容家定不会放过你!”
陆献笑道:“是吗?那我就在此恭候了。”
随后少年手上微微用力,慕容姿便痛得脸色煞白,再也喊不出声。
将慕容姿绑好丢在一旁之后,陆献才抬脚走到黎瓷旁边。
他记得她好像不喜欢血腥的场面,可刚刚他有些兴奋,没忍住。
因为这把剑,好久没饮血了。
他本以为黎瓷会责怪他为什么要杀人,却没想到下一秒带着一股清浅梨花香的气息汹涌而至。
陆献僵硬的感受怀里柔软灼热的温度,还有腰间那因被一截白嫩手臂圈住而急速攀升的热度。
心跳都控制不住的加速跳动了起来。
她……在做什么?!